11、章十·纪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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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白石从东京回来，好像是要和家里商量跟小忆结婚的事情，晚上请客吃饭，你也一起去吗？”千岁靠在沙发上，手里转着手机，上面还显示着白石邀约的短信。
“明天啊……”厨房里柔柔的嗓音伴着淡淡的切菜声传来。还没有听到回答之时，却先听到了下油的声音。
“呲啦——”油星爆起，毕毕剥剥。铲子与炒勺间碰撞的声音接着传来，一阵乱响。
千岁叹了口气，轻轻的声音在这不算安静的空间里却也听得清清楚楚。周边愈是混乱，那声音于是显得特殊。
许久，热腾腾的菜被端到桌上，还在冒着热气。一切打点好，两人就坐在了桌前，但谁也没有动第一筷子。
“……明天，我就不去了。”说罢，随即先夹了刚刚炒好的菜。咽下之后却皱起了眉头，好咸。
※> ※> ※>
“那我出门了，回来可能会晚，到点你就睡吧，别累着自己。”千岁站在玄关处，接过他时时刻刻挂念的人递给他的衣服嘱咐道。
“我知道了。你也不要太晚。”看着千岁应下离开家，才关好门走回屋里。
「我知道你在，不要睡了好吗？我想和你说话。」这是只有她们之间才能听到的“特殊”的话。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那个人并没有回答她。
「姐……不要睡了……你已经睡了8年了……」禹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好看的眉头还是忍不住皱了起来，眼角躺下静静地泪水。
那晶莹的泪滴在美丽的夕阳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彩。
那一天，也有这么美的夕阳。
而禹璇就是在那样一个本该有着浪漫故事的夕阳里，烟消云散。
--外面的世界很好，所以请你也不要再将自己封闭起来了。
她在沉睡中被这句话惊醒，一字一句听得真真切切。
可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想要为了姐姐放弃其他的所有，因此这句明明响彻心扉，明明让她豁然开朗，明明带给她深深的冲动的话，就让她努力地屏蔽掉了。甚至因为害怕被禹璇动摇，又强迫自己进入睡梦中。
直到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带着疲惫和不安，还有浓浓的乞求。
--禹维啊，醒来吧，听姐姐说几句话？
禹维不忍禹璇这么难过，于是将信将疑地想要接下去听她的话。可是清醒的那一刻，因为意识的相通，禹璇所有的想法都毫无保留地呈献在了禹维面前。
什么自己离开比禹维离开可以少伤害一些人。
什么反正自己也没有碰上爱情还是让禹维把握住机会比较好。
什么至少还有禹维能够替自己继续爱下去。
什么……
还有好多好多她似乎能看到，但是禹璇的声音已经强势地打断了这些。
--禹维，学会为自己活着。
--生过一次，不把握好机会，又怎么能对得起出现在这世上。
--我已经占用了你生命中最无畏的年华，又怎么能阻挡你去挥洒青春呢？所以不要犹豫，我走之后请一定好好活着。
--千岁是个好男生，值得你去爱。不过我跟他开了个小玩笑，你醒之后一定要告诉他别介意，我没有让他承担所有的意思。
什么啊……
这是什么啊……？
这是什么啊！
「夏禹璇！什么叫‘为自己活着’？！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我只见过你这样为了我活着！什么叫‘为自己活着’我不知道你回来给我做一遍啊！」
「夏禹璇！你又对得起你自己吗？！你这一生你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吗？！你回来告诉我啊！」
「什么无畏？！什么青春？！你不是把将来上有老下有小，为生活操心，为感情操心，为所有事情操心，把最糟糕的部分全都剩给我了吗？！不要说得那么好听你回来给我接着活着啊！」
「我不会帮你跟千里解释的你自己去！别把烂摊子都丢给别人，自己回来去收拾啊！」
「你……回来啊……！」
夏禹维蜷缩在沙发上，汩汩地落着泪。
每次想起禹璇消失之前她说的那些话，禹维就止不住心里的愤怒，一遍一遍在脑海中谴责那个人，可是却永远也得不到回应。
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我就是因为不会为自己活着，所以才要你活给我看，教教我啊……」
！
「我这一生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让你走出来了啊，已经很对得起我自己。」
……！
「嘛，生活的乐趣就在于自己处理好这些事情嘛，我把机会让给你，你不要太感谢我。」
………………
「我前十五年里给夏帆瞳收拾了太多烂摊子，千岁这个你就让我省省心吧。」
噗嗤……
「呐，不要难过了。我离开，只是因为我想走了。不要怪千岁，也不要怪自己。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幸幸福福地笑，就是最好的。」
「这次我真的走了。」
「不要忘记，照照镜子，温暖地笑笑，你看到的那个人，就是我。」
“别走！”禹维惊叫着坐起，入目的却是刺眼的阳光。明明已经是傍晚了，那光却依旧刺得她生疼。
一双手抚上她的眼，为她挡去这痛苦。
一如八年前。
“又在想她了。”千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似往常那样轻快。
“你不是去白石那里吃饭了吗？”禹维揉了揉眼睛，靠进千岁怀里。
千岁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呢……每年的这个日子他们都是知道的，不可能来打扰的。白石的聚会是明天。”毕竟当年千岁抱着不停流血的禹璇冲出亭子的样子实在太过惊人。即使外人并不知道内幕，也多少会在意一些。
千岁沉默地帮禹维擦去眼角的泪痕，听着她偶尔吸吸小鼻子。
“刚刚……我好像又‘听见’她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现在再叫她，她也不理我了。”禹维按了按脑门，刚刚想得她有点头疼。
“她说什么了？”千岁伸手在禹维的太阳穴周围轻揉，缓解她的疲劳。
“她好像能跟我对话……她说……她跟你开了个玩笑，让你别太在意，她并没有要你承担所有的意思……你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吗？”禹维并不知道禹璇当年都跟千岁说了什么，所以她仰着头疑惑地望着千岁。
千岁垂了眼帘，没有说话。
大概是指那句——感谢她吧。
感谢她故意离开，从此他与禹维之间再无障碍。
他如禹璇所料并没有把这话说与禹维听，因此他也的确如禹璇所料始终都在承受着压力。
“恩。”千岁缓缓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你要是能够理解的话，那就太好了。听她的声音，好像也很担心，很愧疚呢。”禹维闭了眼，回想着当时禹璇的声音。
千岁又一次点了点头，“我理解，你不用担心。”
八年前禹璇把千岁放在了侩子手的位置上。八年之间，千岁在独自愧疚，禹璇也无法安生。
真是两个笨蛋。
千岁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还说什么了吗？”既然现在已经都过去了，那么但愿他们都能走出来。
“她还说……”禹维的声音有些不稳，很是犹豫。
千岁感受到她的不安，伸手环住了她，压低了身子，贴在她身后。
“她还说……照照镜子，温暖地笑笑，就能够看到她。”禹维覆上千岁环在她身前的手，手指冰凉。
千岁因为她的话有一瞬间的呆愣。
“可是……我真的可以看到吗？”禹维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以前禹璇还在的时候，禹维总是遗憾无法像其他姐妹一样见到对方。现在禹璇甚至已经不在了，她难道真的能看到吗？
千岁点了点头，下巴擦过禹维的头顶。沉稳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去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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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维拿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手有些颤抖。
千岁从她身后稳住她的手，脸贴在她的旁，微微的暖着她，“试试，暖暖地笑一笑。”
暖暖地……
似乎是想起了从前禹璇叫她出去待会儿的声音，也似乎有禹璇叮嘱她不要忘记事情的声音，还有她轻声询问的声音……
心间似是有一阵和风吹过，让高山寒冰有了裂缝，清泉潺潺，滋润着河边的花朵，静静地展开了蓓蕾。
终于发自内心的笑容，勾起了温暖的弧度，唇角带起了千百种滋味，等待细细体味。
千岁握着禹维的手把镜子举到面前，镜中姣好的面容碰上温暖的笑容带来了生命的气息，似乎万物都在这一刻复苏。
“我想……我该回来了。”
“我想……她一直都在。”
温柔而坚定的笑容印着她美好的向往。
她已在回忆里困了八年，如今终于能够鼓起勇气面向现在。
她想，生活一定会在她的经营下变得更加美好。
一生不过一次，生尽欢，死才无憾。
更何况，她还能永远和姐姐在一起，那笑容足以支撑她战胜一切困难。
同样，她也还有千岁，带着她继续在人生的路上走得更好。
她回头看向千岁，那笑容变得更加甜美了。
她想，他们会一直努力幸福下去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章十·纪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