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回家。托孤。 ...
-
步渊亭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而是陷入了某种沉思,“......血腥......兴致勃勃......么?”他好像得到了某种启示般眼睛一亮,飞快得跑出了房间。
“大叔!”冥月泄气地再次躺了下来,“真是的,我都还没问他叫什么名字呢......”
虽然被虏的一路都几乎是睡过来的,但是点了穴位的昏睡和真正的睡眠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更何况在最后一次醒来之后,一个才三岁多的小姑娘又经历了那么惊心动魄的经历呢!于是,说了一大通话便又累了的冥月,转眼便又进入了真正的梦乡。
再次醒来的冥月一睁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步渊亭。
只见他仿佛一宿没睡,眼袋泛着青紫,脸色苍白,脸颊和下巴也冒出了青青的胡子茬,“大叔,你怎么会失了那么多血?!”冥月失声叫道,她心中只道怕是那群人来找麻烦了。
“嘿嘿,丫头,没想到你还是真的懂医术啊。”虽然脸色惨白,但是步渊亭的眼睛却透出神气的光芒来,“没关系,失那么一点儿血也不打紧。嘿,丫头你可真是我的福星,解决了我一个大难题呢!”
“什么叫不打紧!”冥月气愤地从床上站起来,“你要知道医者最讨厌的就是不懂得好好珍重自己身体的笨蛋了!你要是真觉得我是你的福星,就要听我的话,赶快让我给你把脉,再好好说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冥月拉过步渊亭的手就要把脉,低头的一瞬间便看到了他腿上随意抱扎的伤口,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大叔是因为冥月受了伤么?”
“丫头!”步渊亭又抚了抚她的头发,说道,“丫头,快别哭,这和你没有关系,步大叔马上就能带你回家了!”
而冥月却只是瞅了瞅那伤口,抬头说道,“首乌、熟地各三钱、党参、当归各两钱加糯米熬粥,最是补血。”复又低下头去,见那伤口没有在渗血,想必是已经完全止血了,便动手解开了抱扎难看的布带。只见得深长的一刀直接划在股动脉的位子,倘若、倘若止血的速度稍微迟上一些,恐怕这个人就再也不能在这儿这么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了。泪水不禁愈加汹涌地冒了出来。
“......丫头,这真的不关你的事情......是大叔,铸剑时,呃,不小心弄伤的。”步渊亭有些无措于冥月的眼泪。
“抱扎地真丑!”冥月终于拼命止住了眼泪,装作无事地开始嫌弃起那简陋的治疗来,“若不是我的手术针线都被那群白衣服的丑八怪丢了去,我肯定是要缝上几针才能安心呢!不过若是这几日不要有太多运动的话,想必以练武人的体质也不会再次破裂出血了,不过还是要好好抱扎才行呢。”
冥月仿佛自言自语般说的话把步渊亭吓得够呛,“咳咳,缝上几针......丫头,这,人又不是布,怎么能缝呢?”
“大叔不就是姓‘布’么?怎么就缝不得了?”冥月的眼神里终于重又透出狡诘的意味,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嫌弃地丢掉了之前随意从衣摆上撕来抱扎的布条。又从自己的中衣上用发簪划开口子,撕下长长一条,跑去在茶壶里浸了水,重新为步渊亭清理起了大腿上的伤口。
“咳咳......大叔的步,是步履的步,可不是布匹的布,小丫头可别瞎说。”步渊亭再次气结。
“既无肺部的损伤便莫再咳嗽了。难道大叔却不曾听过华佗为武圣刮骨疗毒,为曹操开颅止痛么?”冥月忽然正色道,“华氏祖先便用过这样的方法啦!所以大叔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名,步渊亭,月丫头就唤我步大叔便是了。”
人有各苦。
有为生、老、病、死而产生之苦,有为贫穷卑贱、不得温饱、没有饭吃之苦。
有心中渴求一样物事,求之不得固然苦,求而得之却又害怕得而复失,更苦。
还有,相爱不能结合,深爱对方却不被对方所爱,或是深爱的人突然亡故,因而生的苦最是折磨人心,苦上加苦!
苦苦苦苦苦苦!
人间,既然是人生活的地方,理所当然地充满人间各种各样的苦。
人间有苦,数不胜数,万苦交煎!
特别是神州大地,历朝民不聊生,是一个最苦的地方……
众生既因苦而每日活于水生火热之中,故此,大家的心里总渴求有能消除人间各苦的方法与真理,有智慧比自己更高的人可以拯救或开解自己。因而人间虽然有各种各样的苦,也有各式各样为渡众生苦恼而生的佛。
在无数佛像当中,其中一个,相信已是世上最大佛像之一,那就是乐山大佛。
乐山大佛位于乐山西面,岷江、青衣江、大渡河等亦在此处汇全。
相传于唐朝开元初年,有一海通和尚,因见此处江水流急,不时有船在此触礁遇难,故希望建一佛像于此,保护来往船只安全,遂即开始率众修建,历时达九十年之久,大佛像方才落成,其间海通和尚亦早已圆寂。
建成之乐山大佛实乃一尊弥勒佛之坐像,高与山齐,背山面江,依山凿石而成,脚下江水滔滔,船行如蚁,显得非常壮观。
据说,单是其脸上一双“佛眼”,每只也长逾丈五,可知佛像本身如何宏伟。
然而,这双长逾丈五的佛眼,可会大而无当,可会看透世间众生种种苦恼?可会抚慰他们的心?【原文】
至少,现在正站在佛脚下的冥月,丝毫不觉得那大佛可拂去了她现在心头的苦涩。
按说,由于她当初被掳走之时,一路上所行甚慢。此行折返回来之后,即使江伯已然返回地宫,那她至少也会看到曾经江伯为找她而留下的暗记。
而如今,她已在当初约定的地方寻找了两日,也未曾找到任何或曾留过暗记的地方——地下宫的人,不要她了。
更何况,带了她回来的步大叔忽然便病至了垂危的地步,而她却完全看不出病因或者是任何头绪来——未曾中毒,亦非是曾经失血的后遗症,经脉通路也是完全正常,各个器官同样未能查出明显的病变。可以说,步大叔现在的身体本该是再健康不过了!但是,却不知为何的会查探出元气不断流失的症状,脉搏不断地微弱,人亦是不断地消瘦下去。她只能开些补元气的药来。但是因为没有明确的病因,这些药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此次出行的一路凶险非你等稚子可想,便是死在了路上,我亦不会浪费多余的人力去救你!”姥姥的话仿佛还响在耳边。
原来,自己真的只是个姥姥所说的——“废物”。
“月丫头。”马车上传来步渊亭虚弱的声音。
冥月赶忙奔回马车上,“步大叔......我是不是特别没用......”看着步渊亭愈发枯槁的脸色,冥月心中越发苦涩起来。
“月丫头,你可是回不了家了?”步渊亭温柔地看着她。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可以还留在乐山一带行医,这边有些百姓还是认得我的......不过我实在是担心你的身体,我想要先陪着你回你家再离开。”
“傻丫头......”步渊亭叹息着,“那我们便出发吧。”
“李大叔,我们走吧,请尽量捡稳着些的路。”冥月掀开车帘子,对着雇来驾车的农民细心嘱咐道。
“月丫头。”
“步大叔,冥月在呢。你可是有不舒服,要不要我将被褥垫地再厚些?还是你要喝水了?”
“月丫头,我怕是快不行了......”
“大叔,你,你瞎说什么呢?!我可是神医之后,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呜呜......”
“......月丫头,你是这般懂事,你且听我说......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那寡言的儿子,步惊云。我可否请求你做我的义女,就住在我家,替我看顾下我的儿子?”
“......”
“月丫头,大叔真的拜托你了......”
冥月沉默良久,终于答应到,“......好,步大叔,冥月答应你,便是了......”转头却是暗自垂泪。她如何不懂大叔这般作为,其实是,是为了已经无家可归的她找一个落脚之所呢?!即使便是大叔随口编来的慰藉她的借口,她也要发誓,要当真把步惊云当作哥哥般敬重、照顾!
她用力抑制着自己的哭腔,说道,“大叔......也要好好吃药才是,你只有好起来了,我才会真的喊你、喊你一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