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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泪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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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还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行诚被他这样一弄,倒惊的一退。文后忙扯住行诚,这边皇帝却怒到极点,手将桌上的茶盏猛的往地上一掷,顿时一声脆响,众人都惊了一跳。瓷片四溅,而有一个小碎片生生的溅到了行诚的眉心,拉开了一小道血印。皇帝一向对皇子都很温和,行诚见父亲这样,知道他动了真气,眉上又是一声刺痛,心中顿时绝望,哭声变成了哀嚎。乔姜抢上前来,拉过行云:“你一向性子好,却怎么说出这样的话!让你父皇生气。”
行云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出格,便跪了下来。皇帝却说:“不关老五的事,他平素就是修养太好了,才让你们觉着好对付。朕是气,这太子太不象话。。。不说了,朕也不想听你再喊冤,你到底冤不冤,有多冤,就像行云讲的,你自己明白。此等丑事,实让皇家蒙羞,你即刻迁出太子府,移居华章宫偏殿,不得任意走动。等朕彻查了,再行守夺!”
文后听到这里,不顾地上的碎茶杯屑,嗵的也跪在了地上:“皇上,事情还没弄清楚,就让太子迁出府地,招人议论呀!请您慎行。”
“不用多说,如果不是慎行,我现在就把他圈到诏狱里了!”皇帝抚了抚剧烈起伏的胸,“这样的好儿子呀。。。”说着再也说不出话,只颤抖着手挥了挥,文后只好扯了扯行诚的衣袖,两人只好挥泪而去。
乔姜见皇后母子离去,忙跑过去扶住皇帝,用手顺着他的背,安抚道:“皇上何苦为这不实的事生气,本来身体就不好。臣妾母子尚好,改到其他封地,想来事情就平定了。”
皇帝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却对行风道:“你看乔妃向来都是宽容克制,你五哥也是慎行低调,可为什么偏偏要与他们过不去呢?”
行风低着头:“儿臣倒有些觉着太子没有那个胆子,只是恐怕父皇又要说我是帮着母后嫡兄。如果太子真那么糊涂,也真是辜负了父皇母后的栽培。”
皇帝叹口气:“你这孩子最大的长处就是没什么心眼,率真,你也不会没有立场的维护谁。可太子的行为不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以己之心量他,觉着自己断不可能有的行为,他却不是做不出来的,他和你哪像一胞兄弟呀!”
见行云还跪着,忙招了招手:“起来吧,你今天倒是让朕意外了一回。平日总是淡淡的性子,今天也来了火气,当然也不怪你,不能让人平泼了污水。”
行云颔首:“儿臣一直念着手足之情,父子之义,是绝不会有太子所说的举动的,所以受不了他那样说我,儿臣失态,还请父皇原谅。”
皇帝挣扎着站起来,行风忙抢上前扶住他,顺着他的脚步往窗前走去。走到窗前,他驻足不动,看着天边灿烂的云霞,不禁叹道:“这晚霞多美,可这宫中为什么就像被阳光照不到般呢?”
行云看他身影萧瑟,衣袍随风轻展着,这才发现,他挺直的身体已带着几分力不从心:“朕或许算不上一个有建树的皇帝,至多只能是个守成之君,但是皇朝的江山,却不能错托非人。”
乔姜迎上前去:“发生了这样多的事,皇上思绪也很乱,还是静一静吧。我们就退下去,您好好休息。”
皇帝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是极柔和的,他朝她招招手,然后对两个儿子说:“你们告退吧,乔妃留下来陪陪朕。”
行云和行风告辞出来,下殿后一路无语。正要分道而行,行风终于开口:“如果行诚真是主谋,你会怎么办?”
行云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他做了,他就得为他所为付出代价,我不会怎么办,父皇自己会圣断。”
行风叹了一口气:“他或许是一时糊涂,你知道吗?其实行诚是我们兄弟中过得最不安稳的一个,他时时都在担心失去储位。”
行云冷冷道:“可这关我什么事,我从来没有危胁到他什么。你想我怎么做?去替他求情?”
行风道:“能不能答应我,如果行诚被废,保住他的命。”
“六弟,我没有本事要他的命,父皇也不会要他的命,我无法向你承诺什么,但我只告诉你,我不屑用什么小动作。”行云不想再纠缠下去,大步离开了。
蝉儿醒来已经是月上中梢时,她艰难的睁开眼睛,胸口的伤随着呼吸还是在刺痛着她,她不禁呻吟出声。
侍女听到响动,进了门来,惊喜道:“终于醒了!”随着过来制止想起身的她:“姑娘莫动,仔细伤口。”
蝉儿浑身虽无力,却也是劫后余生的豁然开朗,她听话的定住了身子。那侍女高兴的对她讲:“姑娘口渴吗?饿吗?现在只能吃点清粥这些。”
蝉儿的眼动了动,她很想问问行云的行踪,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侍女却自顾自的又道:“那我去拿,姑娘候着。”
片刻后,门吱然一声,蝉儿望去,却看见是行云,手中还捧着一个托盘。
她顿时百感交集,情绪复杂,有后怕,有委屈,有忐忑,还有娇羞。行云走到她床前,放下托盘,拿出里面的粥碗。
她忙制止:“王爷,奴婢不敢当。”行云却轻轻的摇了摇头,并不言语,用勺盛起一口粥,递到她面前。
她的泪就落了下来,行云放下碗,用袍袖笨拙的擦了擦她的泪:“从认识你以来,你好像就多灾多难的。以后,我希望能多看到你笑。”
蝉儿努力的想抑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却不料越流越多:“是奴婢没出息。”行云将手伸到她嘴前:“还有,以后不要再对我自称奴婢。”
蝉儿咬咬了嘴角,克制自己的情绪:“王爷不必为了我所做的就这样对我,当时,我也只是发现危险,脑中没想许多,能够救主也算是我的福气。”
行云看她的样子,努力的想撇清什么,不禁一阵心疼:“你以为我只是因为你救了我才对你好。你救了我,我震撼,我感动,可那也不足以让我决心对你好。”
蝉儿睁大因噙着泪而显的更楚楚可怜的亮晶晶的眼睛:“王爷,我不奢求什么,真的。我与你,是天与地的距离,就当是做了一个梦,我,知足了。”
行云抓住她的手:“为什么?在你扑出来替我挡箭的时候,你可有想过可能走上一条不归的路?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吗?你的感觉已经强烈到了这种地步?在我决定放开束缚,敞开心扉的时候,你却选择逃避吗?”
蝉儿的脸色凄然:“你知道吗?我对这里害怕,我每一步都走的心惊胆颤,如履薄冰。秀宫的大火,宫中的时疫,宗堂的惊魂。我只是个平民,进到这华丽神秘的地方,心里忐丐不安,我只盼能回到家里,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说的激动,蝉儿咳了一下,顿时疼痛揪心。行云这才意识到她还这样虚弱,忙制止她再说:“我知道,我生于宫廷,长于宫廷,我自然能理解。没有关系,先养伤,我们暂不要想那么多,好吗?”
说了这么多,蝉儿也感到疲惫,就点了点头。行云微微一笑:“先把粥喝了。”说着又端起碗,蝉儿却摇摇头,刚要说话,行云却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先前的侍女走了进来。
蝉儿吃着她喂的粥,泪水却又落了下来。那侍女很乖巧,只替她拭泪,也不多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