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求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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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里米远远地就从长队尾端探头探脑的商人们这里发现出了些什么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卡夏引起的，也不奇怪，这家伙总是流露出一种诡异的气质，吸引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典型的例子就是维丁密林的魔物暴动，不过现在小盗贼并不想继续这段痛苦的回忆。
感觉着几人之间的气氛，他谨慎地走到卡夏身旁。
“加西亚骑士，请允许我为您介绍我的旅伴，佣兵杰里亚姆——杰里亚姆，这位是杰拉德·加西亚骑士，他慷慨地允许我们提前使用传送阵。”
目前的身材比骑士还高了半个头的小盗贼冲杰拉德行了礼，并没有说话，卡夏给他的设定是“沉默寡言，存在感很弱，但是看起来很可靠的，经验丰富的佣兵”。而实际上，如果杰拉德能稍微分出一点注意力给他的话，以三星骑士的实力立刻就会发现这位“佣兵”根本一无是处。
“我们这就开始前行吧，梵多姆阁下，您刚好可以在傍晚时分到达沙赫尔城，享用一份沙赫尔风格的美味晚餐。”白痴骑士很利落地无视掉了高个子佣兵，向卡夏浅鞠了一躬，待卡夏向前走去的时候，伴随在了他的身边。那三个士兵稍落后几步远，杰里米走在最后，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撇了撇嘴。
好吧，色/诱——还有什么是这个魔法师不会的？
正如骑士所说，卡夏和杰里米在傍晚时分到达了沙赫尔城，因为骑士的陪伴一切都十分顺利。他们在沙赫尔最好的旅店安顿下来，享用了道地的低地麦酒和酱烤雪雉，晚餐后卡夏婉拒了骑士的盛情邀请，在答应他明天一早同游集市之后，终于能够回到房间休息。
一锁上门，卡夏挂了一天的笑容就像魔法一样瞬间被冻得严严实实。
“那个白痴骑士——他简直是我见过的最蠢的骑士了！我居然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在这个家伙身上！”他大步走到桌前坐下，随手一拂消去了魔力供给，重新变回那个英气勃发的少年。
小盗贼身上的魔法也同样失去了效用，他爬上床脱掉大他好几号的衣服，想笑又不敢笑。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穿过河谷，就算鲜血岗哨的盘问也比应付这个家伙来得轻松得多！‘城主的儿子’——天啊，我仿佛已经看见沙赫尔城覆灭的样子了！”
“不过他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杰里米留下一件上衣当做长袍裹在身上，在少年发泄的间隙弱弱地说到，“我们遇到他之后没有花过一个金币。”
“那又如何呢，我又不是没有钱——我的财富甚至能把沙赫尔整个买下来！”
“可你手里的是帝国金币吧，在这里使用会不会太惹眼？我知道你不想引人注意。”
“不会，沙赫尔本就是帝国边缘中立的贸易城市，虽然过去了一百多年，但还是有不少帝国金币在这里使用的，毕竟国家不在了，人民还在。”说到这里卡夏情绪有点低沉，他伏在桌子上，把脸埋在手臂里静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交给小盗贼一个铃铛，“我现在开始要进行冥想，你就留在这里，如果发生了什么，比如那个白痴骑士又来敲门，就摇铃铛，我会醒过来。”
看来可怜的加西亚骑士已经完全被定性了，杰里米接过铃铛，看着少年脱去外袍躺到另一张床上，闭上双眼。
房间里沉寂下来，小盗贼静静地等待着，不久之后，他便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光芒开始从卡夏身上隐隐约约地洋溢出来。
柔和的，令人感到亲切的乳白色光芒，那是元素之光，但是与杰里米所认知的元素之光有些细微的差别，里面似乎混杂了一些什么，令这光芒的颜色略显苍白。杰里米仔细地观察着卡夏的周身，发现那丝苍白的光芒来自于卡夏的弦琴——他一直以为这把琴也是魔法师幻化出来的——弦琴上的明珠也在散发着光芒，契合着元素之光的韵律，缓缓波动。
银发，紫眸，博学的魔法认知，高级元素之光，还有这颗神秘的明珠，少年的身份呼之欲出。
可是在他准备自己说出来之前，自己还是继续装傻比较好，毕竟没人嫌命长。小盗贼挠了挠头，开始尽职尽责地担任起守卫来。
第二日一早，晨曦初露，卡夏和杰里米已经起身，恢复到吟游诗人和佣兵的身份，为今日的行程做起准备。
今天是沙赫尔冬季集市的最后一天，也是冰之祭典开始的日子，照惯例城里将会热闹非凡：上午将会有各大商铺的花车游行，而下午则会在沙赫尔城中心的冰雪神殿举行祭祀典礼。过了今天，沙赫尔城就会闭起城门，直到三天后整个祭典结束才会重新开启。
“现在，给我复述一遍你今天的任务。”卡夏略有些焦躁地盯着杰里米说到。
“在街道上观看花车游行的时候，趁你拖住加西亚骑士，我找机会溜走，去城里找到黑鹿商会的驻点，把这封信交给执事莫尔顿。”
“是的，是的，并且你得在正午之前回到我身边，这条项链中的魔力只能维持那么久的时间——”
“放心吧，如果错过了时间，我会找个没人的角落等魔法消失，然后溜回旅店的。”
杰里米用手指捻了捻纯净的乳白色项坠，然后把它塞进领子里面，却冷不防地被卡夏抓住衣襟，被迫贴近对方的脸。
“听着小子——”他清秀的脸庞隐隐露出狰狞之色，清晰地倒映在小盗贼纯黑的瞳孔里，“要是你真的敢让我和那个白痴骑士单独享受午餐，我保证会把你的颅骨雕刻成一个非常美丽的酒盏。”
看着如同炸毛的雪猫一样的卡夏，杰里米只得再三保证会按时回来才让少年放手，想笑又不敢笑，这几天里他一直在重复体验这种心情。
“好了，现在去开门，差不多是要出门的时间了。”
杰里米依言先行走到门口，拉开木门，然后大自然的规律又一次出现了——
门外站着一身平民装扮的杰拉德·加西亚骑士，他优雅地举着右手，看样子正要敲门。小盗贼迅速向后瞥了一眼，感觉到卡夏的手安抚地拂了他的背一下，于是闪身站到一边——看样子他们的对话并没有被骑士听到，卡夏多半在门上动了什么手脚。
杰拉德完全没有注意到杰里米的小动作，他拘谨地收回手，一双热切的眼睛完全被吟游诗人的身影占据：“早安，梵多姆阁下，花车游行很快就要开始了，请允许我陪伴您一同观看……”
他的黑眼圈非常明显，看上去一晚没睡好，不过这显然对他的激情毫无影响。卡夏在他出现的瞬间脸上已经挂起了得体的微笑，稍微客套了一下就在骑士的陪同下走出了旅店——按照骑士的热切建议，他们没有在旅店里用早餐，而是打算到街道边品尝各色小吃。
嘿，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杰里米无语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下。计划果然赶不上变化，这个白痴骑士的眼睛里只有卡夏一个人，还用找机会溜走——自己就是当着骑士的面消失，他也完全不会放在眼里的。他郁闷了一会儿，打起精神，也走出了旅店。
夜星盗贼团名号很响，称得上横行布托河谷，在沙赫尔城中虽然被城邦卫队压着并没有多么造次，可还是渗透了不少眼线在城里。夜星的探子掌握着全城商会的行走情报，甚至有人私自把情报卖给其他盗贼团赚取外快。情报和魔技师，就是夜星盗贼团立命的根本。
作为盗贼团的原精英眼线（杰里米自称），小盗贼轻车熟路地穿过一条条街道，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没用多长时间，摸到了市民区和贫民区交界处的一栋房子前，这栋房子的门上靠右上角的地方，隐秘地刻着四枚星星。四周没什么人，几乎所有人都围到城中去看花车游行了，这里只能隐隐地听到人群的喧哗声。杰里米用暗号敲响了木门。他反复敲了三遍，每次的间隔时间都不一样。
最后一次敲门的声音刚刚落下，门上的小窗口被打开了，一只独眼逼视着他。
“嘿，伙计，我想买点货。”杰里米开口到，“只要点干货，价钱随你开。”
“起价一个金币，先付钱。”
小盗贼耸耸肩，从窗口塞了一个金币进去，地下情报从来都贵的要死，一个金币都够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的开销了，这还只是起价。
“我想知道黑鹿商会在沙赫尔城的驻点。”
“黑鹿商会？”独眼皱了皱眉，“这个商会很奇怪，不过可以卖给你，你需要再付两个金币。”
“一个驻点而已！伙计，你只要告诉我一栋房子的地点，居然开价到三个金币？”
“你付的是帝国金币，我只要三个已经很对得起你了。”独眼倒没有不耐烦，面无表情地回答到，“你到底买不买。”
他这已经是完全的无赖了，帝国金币和王国金币，除了上面印制的纹章不一样，成色和重量是完全一样的，在沙赫尔完全通用，即使到别的地方也可以全价兑换成王国金币使用，事实上，各独立王国都在努力回收帝国金币重铸，以慢慢抹消帝国的存在。
“好吧，算我倒霉……”杰里米嘟囔着，又塞过去两个金币。
“贸易区第四街区和魔技区第二街区之间，紧挨着绿铃酒馆的淡黄色两层楼就是。”
说罢，小窗口刷的一声就关上了，小盗贼对着木门比了个粗鲁的手势，左右看了看，找了个方向离开了这栋房子。他没有直接去找黑鹿的驻点，而是返回城中，在人潮中又穿过了几条街道，才拐到他要找的地方。时间还完全足够他完成任务，回到卡夏身边。
调整了一下情绪和表情，杰里米敲响了商会驻点的木门，门很快就开了，一个年轻人笑着跟他打了招呼：“日安，佣兵先生，愿为您效劳。”
“日安，这里是黑鹿商会在沙赫尔的据点吗？”
“是的，先生，我是商会的次席交易师，有什么能为您做的？”
“我有珠宝想要出手。”
年轻的交易师眨了眨眼睛，提起了些许兴趣。
“哦？是什么样子的珠宝呢？”
“是夜明珠，这世间最无瑕的一颗。”
“那一定是件稀世珍宝。”
“是的，独一无二。”
每句话都与少年教给小盗贼的分毫不差，交易师侧了侧身子：“请进，我们到房间里谈谈吧，让我为您泡杯茶。”
正午将至，但日光不很强烈，萨乌尔大陆的天空总是雾蒙蒙的，这是崇尚冰雪神明所必需的代价。
花车游行已近尾声，最后一辆花车正缓缓消失在街尾，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拥挤在街道上，杰里米在人群中来回流窜了一会儿，很快发现了卡夏的身影，如他所料，少年的情绪非常不好——这可以从他尤其灿烂的笑容中看出来。
“你到哪去了，亲爱的杰利亚姆，人这么多，我真担心你找不到我。”他关切地抓住杰里米的袖子，“可千万别再被挤散了。”
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杰里米在心中呻吟了一声，绷着脸对一脸关心的卡夏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后背马上就要被骑士灼热的视线烧穿了——这大概是骑士第一次正眼看他吧。
“我有点累了，加西亚骑士，找个地方用午餐如何？”卡夏适时地转移了骑士的注意力，他成功了。
“如您所愿，我有个绝佳的酒馆要向您推荐，请这边走。”
骑士引路走在了前面，但很快回头查看吟游诗人跟上了没有，在这短短的瞬间卡夏询问地看了看杰里米，小盗贼抬起手做了肯定的手势，于是卡夏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跟上骑士向前走去。
而接下来的午餐时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也许是被卡夏对待杰里米的亲昵态度所刺激，让骑士抛弃了最后一丝矜持，他在酒馆的二层单间里直接向卡夏求婚了——是的，单膝跪地，按萨乌尔大陆的传统右手奉上了一支素心鸢尾，满含深情地注视着卡夏：“请接受我的爱，成为我的爱人，愿素心鸢尾见证我们的爱情。”
刚喝了一口低地麦酒的杰里米一口酒全喷了出去，然而他还没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就被坐在身旁的被求婚对象一把搂住了胳膊，卡夏看上去并没有多少惊讶，他仿佛预感到一切一样，露出了蓄势已久的獠牙。
“感谢您的爱慕，杰拉德·加西亚骑士，但是我无法接受您的爱情，因为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希望您能以挚友的身份祝福我，也愿您幸福。”
骑士和小盗贼同时呆愣当场。当然杰里米打死自己也不会相信卡夏是真的爱上了他，他只是因为在这种时候被当做挡箭牌而惊吓过度，好似回到了维丁密林初遇少年的那个下午一般，完全无法反应。冰雪之神在上，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经历这种程度的惊吓了。而可怜的骑士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求婚竟这样迅速地遭到了拒绝——他本以为就此找到了此生的幸福，却没意料到这幸福只持续了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求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