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之镇魂歌》小D的绿森林

30、（十一）怪物

　　佩不成调的尖叫声响起，慌乱中几个火球砸了过来，其中一个差点燎到盗贼的头发。托莫里一个飞身抓住了杰里米的脚，却被强大的力量一并拖行了起来。
　　“该死的——！”
　　冰面上无处借力，强壮的佣兵爆发出斗气，硬是把随身长剑钉进了坚硬的冰面里。他被巨大的力量拖着画了个半圆，双臂大开趴在冰面上，一只手抓着J的脚，一只手紧握住深没入冰的长剑。
　　“——别过来！”
　　眼见着独眼扔掉空间袋就要冲过来，杰里米咬着牙吼到。他比托莫里轻松不到哪去，蛛丝缠得很紧，整个身体仿佛要被撕成两半。他的匕首在岸边时就被击落，无处可寻。
　　冰面下已经发出了不祥的咯吱声，一些地方露出了深色的裂痕。这方冰面本就因为蛛魔而遍布坑洞，早已脆弱不堪，两个成年男子的体重更让冰面不堪重负，随时可能彻底开裂。
　　独眼一只脚刚踏上冰面，立刻缩了回去。他一把捞住佩的腰，挡住了闻声而来的其他同伴。
　　“放开我，你这混蛋！”佩又踢又抓地挣扎。
　　“闭嘴，蠢货！冰要裂开了——拿条绳子来！”独眼回身高喊，很快一条结实的绳子递到了他的手里，他把绳子绑在自己和魔法师身上。
　　托莫里身处的位置离岸边留有大概一人的距离，虽然不远，但是他显然没有精力借助绳子回到岸边，更别提还要拖着J——小伙子的重量可不轻。佣兵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借助漂浮术去到冰面上把蛛丝斩断。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水里显然有着什么不祥的东西，佩一个人太过危险，太多人过去又容易节外生枝，最后独眼决定和魔法师两个人过去。
　　佩哆嗦着念咒语，错了两次之后终于成功，元素的光辉闪耀起来，两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冰面，其他人拽着绳子，紧张地盯着他们。托莫里和杰里米还在坚持，但是冰里的长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切割着冰面。
　　【奇怪，这个家伙为什么没有动静？它在等什么？】
　　杰里米一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边思考着，突然灵光一闪：“独眼！别过来！这家伙是在等——”
　　他的警告太迟了，又或许是因为听到他的叫喊声导致冰面下的怪物提前发动了陷阱，已经走到托莫里身边的独眼一愣，随即失去了平衡——他脚下的冰面无声地融化了。
　　只有达到魔导士级别，所施放的漂浮术才可能强大到可以让人体直接漂浮在水面上，像佩这样的中级魔法师，所能做到的也就是减轻体重，让人可以轻松地行走在冰面或雪面上的程度。几束蛛丝从独眼身处的洞口劲射而出，把他缠了个结结实实。独眼喊都没喊一声就被拉入了水面。佩的一只脚也踩进了水里，但因为漂浮术的关系，再加上蛛丝的目标并不是他，所以并没有受到牵连。
　　与此同时，杰里米与托莫里身下的冰面也融化了开来，两人瞬间沉了下去。

　　远在爱丽丝密林的银发青年心中忽然一阵悸动，他抬起头茫然四顾，却很快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杰里米很讨厌失去意识，这意味着任人鱼肉，不幸的是，这段时间来他总是不时地晕过去，然后在不自由的情况下醒来。
　　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是在他对面，被蛛丝捆成木乃伊的托莫里和独眼。从只能转动眼珠的情况来看，估计自己跟他们的样子差不多。盗贼努力左右动了动脑袋，大量的蛛丝在耳边发出黏腻的声音。
　　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窟，黑暗潮湿，四处都有水滴滴下的声音啪嗒作响。唯一的光源是石壁上附生的苔藓，就着微弱的光，杰里米看到还有一些其他的生物被蛛丝包裹着，或站或躺在一边，没有声息，不知道是生是死。比俘虏更多的是满地的骸骨，有人类的，不过更多的是各种动物的。除此之外，洞窟里没有别的生物的气息。
　　“嘿。”盗贼轻声叫到，“独眼，托莫里！醒醒！”
　　他轻唤了几声，独眼动了动，醒了过来。
　　“哦，该死，这是哪？”他徒劳地挣扎了几下，问到。
　　“看起来像是冰冻沼泽的水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洞里没有水。”杰里米回答到，“看起来咱们摸到了水生蛛魔的老巢。”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是蛛魔的储备粮吗？”
　　“恭喜你答对了，幸运的是你看起来不是很好吃，大概能活得久一点。”
　　另一个声音响起，杰里米才发现自己身边不远还有个木乃伊醒着，不过他转不过头，看不到对方。
　　“伙计，跟我们一样不走运啊。”他招呼道。
　　“本大爷可不是不走运，本大爷是一不小心，这怪物太狡猾了！”那声音说到。
　　杰里米咧了咧嘴，这声音的主人让他想起了一个他认识的红发嚣张男。
　　一声呻/吟，托莫里也醒了过来，他咳嗽了几声才顺过气来。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他同样挣扎了几下，同样毫无效果。
　　“蛛魔的餐厅。”盗贼开了个恶劣的玩笑，“你的剑还在手里吗？”
　　“在，可是——”壮汉又动了动，这次用上了斗气，周身光芒一闪，但蛛丝还是纹丝不动，“这东西太结实了，我动不了。”
　　“死心吧，没有突破五星的实力是弄不断这玩意的。”一旁的声音说到。
　　“那这蛛丝岂不是大陆无敌了？不对呀，在上面的时候我斩断过——”
　　“在空气中水元素没有这么浓郁。”声音解释到，“水生蛛魔的蛛丝只有在水中才能成型，出了水就很容易弄断了。”
　　“可是这里也没有水啊？”
　　“没有水，但是充满了水元素，我不知道那怪物是怎么做到的，这里的水元素非常浓郁。”
　　充满了水元素却常年冰冻，这里与不冻湖完全相反。
　　“学术讨论到此为止吧。”独眼冷冰冰地打断到，“那个怪物是怎么回事，蛛魔的老大吗？”
　　“它很聪明，居然能看出你是首领，还懂得设下陷阱，希望佩他们别做傻事，离水边远一点。”杰里米喃喃说道。
　　“没错，这家伙非常聪明，说出来别吓死你们，那是一只——可以化为人形的水生蛛魔。”那声音故意用缓慢而阴森的语气说道。
　　“得了吧伙计，做佣兵的怕过什么，大不了一条命扔这，干这行的谁不知道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托莫里呵呵笑了一声。
　　“希望你看着自己的骨头被嚼碎的时候也能笑得出来，伙计。”
　　“你少骗我，蛛魔吃东西从来不用嚼的。”壮汉不屑地说到。
　　“谁知道呢，这只可跟一般的蛛魔不一样——”声音突然一滞，“它来了。”
　　几人的神经瞬间紧绷，默契地沉默下来。滴答的水声中，开始掺杂进由远及近的，节肢划过地面的沙沙声。不一会儿，一个怪异的形体出现在杰里米的视线里。
　　就着苔藓的微光，盗贼的瞳孔明显一缩。
　　那是一只高约两米的巨型水生蛛魔，六只细长的节肢在地面上快速地移动。如果光是体型巨大并没有什么稀奇，很多魔兽种群中都会诞生一两个特异个体，但是这只蛛魔不一样，就如刚才那个声音所说，这只巨型蛛魔可以化为人形——虽然只有一部分。
　　臃肿的腹部上方，本该是生有前肢的丑陋上体，托着更加丑陋的三角形头颅，现在却被一副人类的上半身所替代，甚至还生有一对饱满的胸部，唯一不同的是，它的腋下依然长有一对蛛魔的强壮前肢。因为距离关系杰里米看不清蛛魔的脸部，不过感觉上与正常女性的脸部应该没什么不同。
　　盗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看着巨型蛛魔沿着通道而来，开始挨个检查起蛛丝里的猎物。蛛魔不吃死掉的食物，它一连查看了几个都丢掉了，蛛丝散开，露出里面脸色青白的人类或是全无声息的动物。
　　杰里米有点懊恼自己没有个信仰，眼下想祈祷都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蛛魔离自己越来越近，在它最终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自己被提了起来，知道自己正在被蛛魔的前肢钳制着。恐惧不可抑制地流露出来，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大脑一片空白，他只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死在这个深埋在冰冻沼泽水下的洞窟里，什么卡夏，什么哥哥，都再也见不到了——
　　在死亡即将来临的那一瞬间，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如果能给他一次机会，杰里米发誓他会冲破一切阻碍，不顾一切地去到卡夏身边——既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那就应该全无遗憾地去死！
　　对死亡的恐惧和再也不能见到卡夏的悲伤，化作两行眼泪，沿着脸颊缓缓流淌下来。就在杰里米即将绝望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拂上了他的脸庞，点了点流下的泪水，又收了回去。
　　“你，害怕，”生硬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似乎并不太会说大陆通用语，“不是，害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