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天檀羽落

22、第 22 章

　　绕过车子往前走，乔佳慕瞥了一眼，车内后座上有一个年轻的女人，还有一个小孩子在旁边闹腾，车旁边站了一个中年男子。乔佳慕没在意，上了楼回宿舍，宿舍的门开着，蒋晶晶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把玩，旁边是收拾好的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乔佳慕走进宿舍，蒋晶晶抬起头来笑道：“我要回家了。”
　　乔佳慕想起下面停着的车，蒋晶晶又道：“唔，我昨天给我爸发了短信回去，今天必须要来接我回去，否则不用再见我了。今天我爸没来，后妈倒是开着车来了，来了有一会儿了，不过我总要同你告别一下，就让她在下面等着。”
　　乔佳慕看着蒋晶晶有些苦涩又得意的表情，不知该怎么反应。倒是蒋晶晶走上前了，轻轻抱了乔佳慕一下，“先走了，对不住姐们了。反正都在一个市里，有时间叫我出来玩。剩下的那些吃的补给给你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说罢，拖着小小的箱子走了，滚轮的声音在楼道里慢慢消失，乔佳慕看着蒋晶晶奇异的表情，觉得像是一场怪诞的梦。乔佳慕慢慢走到窗前，看着宿舍门口浓密茂盛的桂树下面，蒋晶晶拖着箱子下了石阶，中年男子打开后备箱将箱子放了上去，蒋晶晶则打开前面的车门坐了进去。
　　很快，车倒退出去，沿着学校的林荫道消失了。乔佳慕望着萧瑟的校园，心里突然满是寂寥，对着冷凝的空气微微吐出一口气。
　　蒋晶晶走后，乔佳慕一个人无事可做，又在图书馆泡了两天，将宿舍收拾了一遍，趁着天气晴朗将被絮报到楼顶晾晒，然后带了顶帽子在太阳底下看书，手机调在收音机频道，电台DJ在絮絮的说这些矫情感伤的话语，在暖洋洋的阳光里乔佳慕眯着眼睛想，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刚刚打了个盹，放在一边的手机震动起来，乔佳慕不由得皱眉，专门在人睡着的时候打来。
　　晴朗了两日，下午的阳光格外刺目，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乔佳慕将一只手搭在眼睛上，一只手按开接听键，“喂”。
　　“在哪？”低沉醇厚的声音透着一丝熟悉。
　　打来电话的人也不说清身份，乔佳慕双眼发黑，根本睁不开眼睛看清来电，有些暗恼，又怕是熟识的人，于是回答道：”在宿舍楼顶，晒太阳。“
　　听筒里似乎传来轻微的笑声，极短暂的时间过后，那人又问：”收拾一下，赶紧下来。“
　　乔佳慕心中念头一转，除非是极亲密的人，极少有人这样同她说话，学校里面并没有非常熟识的男同学。乔佳慕答道：”您打错电话了。“
　　”没有，你是乔佳慕。“
　　乔佳慕心想，真心是认识的人。那人又加了一句：”我是顾梓臻。“
　　乔佳慕方才醒悟过来，猛地坐起来，连声道：”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顾梓臻听到乔佳慕的道歉的声音，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红着脸绞着手指头的女生，这是乔佳慕不好意思时的小动作。顾梓臻又说：”不用道歉了，再这样下去，天都要黑透了。“
　　冬日的白天短，虽然阳光强烈，但到了下午三点多时，阳光已经渐渐隐去光芒，天色渐沉。乔佳慕手忙脚乱地问清楚，方才知道原来那日自己迷迷糊糊回答琴姨说是过两日就回去，坐在一旁的顾梓臻听到，果真过了两日，开了车来接乔佳慕回去。
　　乔佳慕敲着脑袋，此人莫非是在国外读书把脑子读坏了，在国人眼中过两日就犹如有时间一起吃饭一般不过是随口客套，根本算不得什么承诺。乔佳慕急匆匆地收拾了被褥下楼，抱了一大堆的被褥下楼，视线都被挡住，几乎要踩空跌下楼去。
　　乔佳慕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得暗自抱怨。
　　一双手及时出现，隔着被褥稳稳地扶住了乔佳慕。乔佳慕输出一口气，刚想出声感谢这位出手相助的”侠女“。那双手却将被褥轻松地接了过去，乔佳慕不由得愣住，来人正是顾梓臻，可是这里是女生宿舍，这厮是怎么进来的？！
　　顾梓臻看着乔佳慕躺得飞翘起来的碎发，微微晒的发红的双颊，瞪得微微放大的双眸，嘴角微微翘起，知晓了乔佳慕心里的想法，却不解释。自己打过电话，跟楼层管理员说了一声，要替妹妹搬运行李，马上就出去。
　　一向严苛的管理阿姨看着玉树临风的顾梓臻，又想着现在已经放假了，留在宿舍的学生不多，狐疑地打量了顾梓臻片刻，终究咬咬牙让顾梓臻进来。
　　顾梓臻不知道乔佳慕宿舍号具体是哪一间，想着不如去楼顶。正在爬楼梯，就听到楼道里传来的噼里啪啦地下楼声，知晓必是知道自己在等候，而从不让别人浪费时间的乔佳慕，于是加大了上楼的步伐，刚好接住了差点摔倒的乔佳慕。
　　乔佳慕有些吃惊，哪里好让顾梓臻抱着自己的床褥，于是赶紧在前面带路，掏出钥匙开门。顾梓臻搂着被絮，微微扬首，手中的被褥被阳光晒得柔软无比，鼻息间全是阳光和香皂的气息，心情不由得飞扬起来。
　　进了宿舍，乔佳慕让顾梓臻坐下，也不敢浪费时间，急忙整理好了床褥，又收拾了换洗的衣物，喘着气对神清气爽地坐在一旁的顾梓臻说：“我好了。”
　　顾梓臻点点头，站起身来，望着脸色微酡，鬓角还沾着棉絮的乔佳慕心中窜过一股笑意。伸手接过乔佳慕的行李箱，两人走了出去，乔佳慕锁上门。到了楼底，跟阿姨交割清楚，方才安心离去。
　　今天是顾梓臻开车来的，乔佳慕心中不由得嘀咕，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的两个人，这一路估计难熬。
　　顾梓臻将行李箱放入后备箱，两人上了车。乔佳慕本想坐在后面，但想着不太礼貌，终究是坐在前面。
　　乔佳慕微微吐出一口气，斜伸过来一只手，手指匀称细长，手掌中稳稳握着一瓶纯净水。乔佳慕接了过来，拧开瓶盖慢慢喝着，刚刚忙活了一通，方才觉得喉咙干涩发痛，乔佳慕深深觉得此水犹如甘霖。
　　许是不常开车或是不熟悉，顾梓臻开车很稳很慢。又因为是下班的时间，街道上的车流如织。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要寒暄，恐觉得尴尬，顾梓臻随手开了车载收音机，主持人在播送着歌曲，时不时地汇报着道路状况。乔佳慕听着觉得放松，身体倚在柔软的椅背上静静聆听。
　　顾梓臻开着车，播放着歌曲的车内愈发安静，坐在一旁的人的气息渐渐沉稳，吐息均匀。顾梓臻瞥了一眼，看见乔佳慕闭着眼睛的侧脸，伸手调小了音量，几不可闻。
　　到了顾宅的别墅区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乔佳慕猛然睁开眼，想着自己莫非真是放假人都懒散了，随时随地都能睡过去。乔佳慕微微坐起身来舒缓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身体。
　　到了顾宅的庭院，两人下了车，寒气降了下来，乔佳慕不由得缩紧了双肩，用手心捂着脸颊。顾梓臻看了一眼，打开后备箱，拎着行李箱，快步走进了大厅。
　　大厅内灯火灿烂，琴姨正将菜肴往桌上摆，看见两人进来，热情地上前来迎接。乔佳慕同琴姨说了两句话，就被琴姨催促着将箱子放回房间，赶紧下来吃饭。
　　顾宅开了暖气，冬天里很是暖和。乔佳慕回房将箱子放下，又脱了羽绒服，加穿了一件毛衣外套就下了楼。
　　顾宅的人都已经到齐了，乔佳慕向顾老爷子和顾月琅问了好，又寒暄了几句，大家上了桌围坐着吃饭。
　　饭菜丰盛精致，热气蒸腾。顾梓臻说着留学期间的事，顾月琅也应和说自己旅游的趣事，逗顾老爷子开心，饭桌上的气氛颇为热烈。乔佳慕没由来的鼻子发酸，死死咬住嘴唇，垂下头借着喝汤掩饰过去。
　　顾梓臻瞥一眼坐在对面的乔佳慕，外面套了一件粉红色的毛衣外套，上面织了雪花小鹿，帽子上有一圈长长的白毛，齐肩的黑发垂了下来，很是柔软的样子。毛衣外套没有拉住，露出里面的黑色低领毛衣，衬得在白肤在灯光下愈发冰肌玉骨，盈盈发出光来。
　　顾梓臻不动声色地咬了一口蜜汁烤里脊，片得薄薄地里脊肉，用蜂蜜烤得微微发焦，流淌出微妙的甜味。

　　寒假是学生的天堂，尤其是对于没有寒假作业和家长束缚的大学生来说。乔佳慕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容易滋长懒惰的情绪了，每日三餐，外加睡得饱饱的，日子美好的不像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