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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回 孝顺女若娇巧解围 贤良主白卯妙点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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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若霖的媳妇孟筱筠新婚一早,就在请安时和婆婆公然顶嘴,把牟胜雪气的差点晕厥过去。
牟胜雪也不是嘴笨拙舌的人,缓缓后道:“罢,罢,我没有你嘴快,说不过你。这么多年来,婆婆说我骂我,我这做媳妇的连句嘴也不敢还。别说是我,就是咱家的大奶奶,尚书家的千金,何曾敢犟一句嘴。你说你娘家爱护媳妇,容得媳妇跟婆婆随意顶撞,那是你家的风气好,我家可容不下这样的媳妇。你要是不满,不如就回娘家去吧,重找个你理想的人家,彼此都清静。”孟筱筠一听这话,眼泪立时就流了出来。她哭着道:“我做了什么错事,好歹也该明说出来,何必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撵人走。”
众人都上来劝牟胜雪,连若娇也在一旁道:“妈何必说这种气话!她虽不好,大可以日后调教。那院的大嫂子是一万个好没有错处的,偏咱们这头这样,说出去让人笑话。不知就里的还以为是妈的毛病,说妈故意刁难媳妇,实在犯不着。”牟胜雪道:“你这样小小年纪的人儿都明白要识大体的道理,偏生她一个所谓的大家姑娘,连这点道德人情都不知道吗?可见是白活了这么大!”
孟筱筠满心里觉得委屈,没以为自己有不对,反认为是婆婆故意刁难。她见婆婆是真的气了,本来要还嘴只得能忍住。心里虽十二分不服,眼泪只能在眼圈里晃动。
牟胜雪坐着喝了会儿茶,逐渐消了气。若霖和筱筠还在地上站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白午是个好性子、和气的人,见大家都尴尬,就对孟筱筠说道:“你们坐下吧。”孟筱筠这才抽泣着委屈坐下。白午为了缓解气氛,问她道:“怎么没见你带东西来?”筱筠道:“我给忘了,杜鹃过来,把我的礼物给老爷太太。”白午一看,孟筱筠尽是送了他们一些字画之类的礼物,于是不解道:“没有你的女红吗?”筱筠道:“回老爷,我不会那些小女儿家扭扭捏捏的东西。我自幼就酷爱舞文弄墨,女红之类的却不在行,好在家里有丫头嬷嬷。”白午笑着道:“没想到,咱家竟来了位女状元。”
牟胜雪越听她说话越有气,恨不能立时就将她撵出去。若霖这时也对筱筠说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孟筱筠还要与他犟嘴,看牟胜雪脸色实在不好,只得委屈将话咽下去。牟胜雪挥手道:“你们去给太爷老太太请安吧,我头疼,就不过去了。”并悄悄吩咐若娇道:“你也跟着过去,免得她在那头又惹什么祸。老太太可不像我,若是生起气来,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连我们都跟着遭殃。”
若霖他们走后,牟胜雪气哼哼地跟白午说道:“你找来的好媳妇,头一日就和我过不去。想我自嫁进你们家,婆婆不喜欢我,我处处都要小心谨慎着。如今我也做了婆婆,竟还要受媳妇的气,我活的也太没意思了。”白午笑道:“你也是太爱生气了。你既不喜欢她,以后叫她少来就是了,何必置气,谁脸上都不好看。我看她有些文化,倒挺有趣。”牟胜雪啐道:“有个屁用,她要真能做官发达,我就是给她提鞋都认了。偏巧该她做的一样不会,不该她做的倒说在行,真是跟我作对。你再看她那个模样,就是咱家的丫鬟都比她生得体面。她如果长得标致些,我看着也高兴。哎呀,只可惜了我的若霖。”白午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莫要担心。”牟胜雪道:“除了能这样劝自己,还有什么办法。那个瘟神嫁都嫁进来了,也只能认命了。”
孟筱筠过来白母这里请安,没想到林南星,并家中的姑娘都在,连若虚也腻在白母那儿。
白母笑着和孟筱筠说道:“你爷爷有事出去了,让我告诉你,既嫁进来大可放心,咱们家最是和睦的家庭,断不会给你委屈受的。”孟筱筠笑道:“知道了。”她呈上送给大家的礼物,不外还是字画一类。
白母笑着问她道:“早饭做的可还合你的口味?”筱筠笑道:“谢谢老太太爱惜赐饭。饭菜做的味道很好,只是我在家时口味重些,总觉得这里的饭菜没有滋味。”白母是心胸豁达之人,听她这样说,只笑笑道:“口重不是什么好事,我年轻时也专爱有滋味的东西。如今年纪大了,知道轻重,什么病都是从口太重上来的。你既来了,就遵从咱们家口清的习惯吧。”孟筱筠顺从地称是。
白母又问:“可给你婆婆请安了?”筱筠道:“请过了。都怪我不好,没有早起,惹得我们太太一早就大动肝火。”白母好奇道:“骂你了?”筱筠低头不语。白母对着若霖道:“你娘的气量也真小,她没跟着来我正奇怪呢,却是为了这个。连我都体谅你们小两口是新人,早早就叫厨房预备了早饭送去,告诉你们可以不必早起。罢了,到底是婆婆,我不便多说什么。”
现场气氛尴尬,若霖要避嫌,不能立时替母亲争辩,只得忍着。月英岔开话题道:“老太太,妹妹新来,正巧今日人最全,你给她介绍介绍吧,免得以后见面不识。”
白母笑道:“正是呢,是我糊涂了,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你大娘。”筱筠忙给林南星见了礼。介绍到月英时,白母加重语气道:“这是你霆大嫂子,也可以说是你们小辈的典范。你们这次成婚可把她累得够呛,里里外外都靠她张罗,真比她自己的事还尽心呢。又说你是后来的,凡事要比她来时还要齐全。她和你霆大哥哥的感情也好,你们夫妻日后能像他们一样和美就没挑了。”若霖道:“前日忙着,还没来得及多谢嫂子,今日一并谢过了。”
若霖和筱筠刚要行礼,月英一把将他两人拉住了,笑着道:“快别说了,一家人若说两家话就外道了。我做嫂子的,见了你们好自然比什么都高兴。”月英与白母说道:“先恭喜老太太得了这么个好孙子媳妇。只一样,如今来了新人,又是这么个讨人喜欢的,可不能喜新厌旧,从今后把我这旧人抛开了。若是偏心眼,我是不依的,那我就天天腻在老太太这里,吃在这儿,住在这儿。”白母笑道:“你婆婆是这么个厚道的人,偏娶了你这么个油嘴滑舌的媳妇。我只好好教教你婆婆,赶明儿个天天骂你。”月英笑道:“我们太太不会,太太最是天下间宽厚之人,比若霆还疼我呢!”
孟筱筠心想:这个大嫂子说话如此放肆不羁,看样子又似乎极讨老太太和大太太的喜欢,瞧言语她又是个爱占尖卖快的,从今后与这人相处,当真要费些脑筋了。
白母又把家里的姑娘指给她说道:“这是你若婧、若婉妹妹,你的小姑若娇你已经认识了。这是你骆棋妹妹、京雨妹妹、颂晴妹妹,她们三个虽是亲戚,却要常住在这里。”筱筠和姑娘们一一见了礼,方笑着道:“我进来一看,当真就有如百花图了。家中的这几个妹妹,都鲜花似的,一个赛一个的标致,让我想到了‘清水出芙蓉’。都是老太太调教的好。”白母最喜嘴甜之人,如今听她这样说,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只笑着道:“你虽是嫂子,平日也可和她们多接触,方才不寂寞。”
白母搂着若虚道:“这是你的三小叔若虚,最是顽皮,也和太爷最为相像。自幼是被我们惯坏了的,你可以不用理他,只和你妹妹们一处就好了。”若虚也笑着行了礼,嘴上叫道:“二嫂子好。”筱筠笑道:“家中可还有别的兄弟?”白母道:“除了你霆大哥哥,还有你大爷家姨娘生的若霄,还小呢,可以不必理会。别的就没了。”筱筠笑道:“咱们家真是好,人多怪热闹的。我就喜欢热闹,偏巧我娘家人丁不旺,我爹就我和弟弟一双儿女。如今我又嫁了出来,怕是更冷清了。”白母道:“这话说的可怜见的,明日你回门,好好安慰安慰你父母。你回去的东西我已经叫你大嫂子预备好了,你们俩只收拾好自己就行了。”孟筱筠再次道了谢。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方纷纷散去了,只有林南星留下来继续陪白母说会儿话。若娇已和众人走到门口,回头见白母房里只有两个人了,又调头返了回来。
林南星奇怪道:“娇儿还有事吗?快坐着说吧。”若娇道:“说这话时,若娇本不敢坐着,就让我站着说吧。”白母笑道:“哎呦,这丫头是被什么附体了,如今还这般斯文正经了起来。”若娇正色道:“我今儿这番话如若不说出来,憋在心里也要把我难受死了,我妈也要给委屈死了。我又怕说出来,惹得老太太不高兴,好像我小姑子背后嚼舌头一样。”白母道:“快点说来给我听吧。”
若娇这才敢说道:“今早我哥哥嫂子来给我妈请安迟了,妈怪他们两人起得晚,并无其他。谁料我嫂子竟听不得一句责怪,公然和我妈顶嘴,并把责任推到我哥哥身上,说本指望我哥哥早起叫她,谁知哥哥比她起的还晚。我妈嫌她多嘴,生气地说她忘了做媳妇的本分。她就说她在家是被宠大的,嫁到了婆家也该被爱护才是,又说她娘在家如何如何说的算,如何被宠爱等等。我妈说一句,她就还两句。这样的事,任哪个做婆婆的能不生气?就算我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也看不下眼去。更何况还有霆大嫂子这么个行事十全十美的人比着。我妈简直都快要被气死了,一想到毕竟是刚进门的媳妇,闹得不愉快说出去不好听,才强忍下来。”
白母“哼”了一声道:“我说呢,你妈那个好性儿,何至于会跟新媳妇不愉快。你哥哥也是的,刚才我说你妈,他在旁听着连句嘴也不还,也不争一句。到底是儿子心粗,娶了媳妇忘了娘。”林南星笑道:“老太太这话就实在太冤枉若霖了。你要说我那若霆娶了媳妇忘了娘倒还不算冤枉他,要说若霖我头一个不信。那孩子是个厚道的人,刚才听你说他娘,我见他也是憋的一脸通红。只是老太太批评儿媳妇,谁能多说话!而且一个是媳妇,一个是亲娘,也没法在这么多人面前分出里表来。”白母笑道:“正是呢,我又说错话了。娇丫头也回去吧,我心里有数了。”若娇这才行了礼,退了出来。
第二日,若霖和孟筱筠回娘家,一应事都十分顺利。只说孟筱筠告诉她娘至今还没有和若霖圆房。她娘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人,只骂了女儿一顿,说男人还是要靠哄的,又如此这般那般的教了一番。孟筱筠心性有点开窍,过后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来。
回到白家后,孟筱筠依着她娘的话认真哄起若霖来。若霖是个老实人,最吃软不吃硬,如今见她软了下来,毕竟是夫妻,还能一辈子不碰她不成。两人于是成就了好事,孟筱筠心中更是只有若霖,可她偏偏是在蜜罐里泡大的,是个任性之人。既嫁了若霖这么个如意夫君,只一心想自己霸占着他,再不容他人染指。至于发生的那些争风吃醋、随意陷害之事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过了两日,正巧白卯过来看白母,白母把牟胜雪和孟筱筠的事原原本本跟白卯学了。
白卯笑着说:“这件事倒是家常,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我劝妈还是不要管她们了,就让二嫂子自己去办吧。”白母道:“就是啊,她如今也做了婆婆,凡事再不用我这老的了。只是她也该知道,做婆婆也有做婆婆的难处。早几年你二哥和人出去吃吃酒,结识个姑娘回来,她就气的什么似的,要死要活。如今若她也得了个容不下旁人的媳妇,我看她如何自处。”
白卯笑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二哥宠着她。二哥如果不让她,好一顿嘴巴子,她还敢闹不成?话又说回来,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妈你要是多管,反做了恶人,两头不落好。他们既自己愿意,就让他们闹去,眼不见心不烦。我看他们这些年感情是真好。说到底,哪个女人能容下丈夫心里眼里还有别人!”
白母道:“其实你二嫂是个有福的,你见的哪个男人不是左搂右抱。就你二哥,这么多年就她一个人。谁能不羡慕!”白卯又道:“今儿我也斗胆说一句妈的不是。二嫂的媳妇敢这么和她顶嘴,还不是因为谁都知道妈看不上她。如今连她媳妇都敢不把她放在眼里,也怪可怜的。”白母叹道:“如今她也是做婆婆的人,从今后我便不再说她了。”白卯笑道:“那样最好。”
白母又道:“你没见那小若娇,当真是我以前错看了她,以为她只是个会在娘怀里撒娇的小丫头。那天和我讲这些事时,句句都在理上,不卑不亢。牟胜雪再不好,这两个孩子教育的倒很乖巧懂事。”白卯笑道:“我看若娇这性子不像二嫂,倒更像妈,敢作敢为的。加上这几年在妈这边住,是妈调教的好。”白母笑道:“瞧你这张巧嘴。”
白母喝了口茶,回身拍拍白卯的手,笑道:“我的儿,你也该知足才是,再没有王爷这样人品长相的好人了。”白卯道:“对我倒是好的,不过是性子太过沉闷,难得说上一句话,又不解风情。”白母笑骂道:“王爷温柔体贴,不贪酒不近女色,话虽然少,还不是让你多说两句。又是这么个高贵的身份,若他点头,天下什么样的女人不投怀送抱。偏偏只守着你这个小丫头,还当是个宝。”白卯吐舌头笑道:“我长得虽不如姐姐和苏姐姐,如今看来竟是我命最好了。如何还能不知足!”白母道:“其他都是假的,只是好好伺候自己的爷是正经。”
娘两个又说了会儿话,白卯留下吃了中午饭,随后伺候白母睡了午觉,她这才离开了娘家回王府去了。
谁料白卯刚回到家就小产了。
原来白卯平日里是个马虎的性子,从不记得自己的月事,如今月事推迟了十多天她竟犹然不知。自己已经怀了身孕,又是初期,行为举止也不注意,孩子还没成形就流掉了,把郑王爷心疼的什么似的。白卯体虚,下面流血不止,王爷害怕了,着人请宫里最好的太医来。太医诊病后说无大碍,喝几服汤药,再认真静养一月就会好了。
白卯是个要强的人,在床上最躺不住,两天就要下地来。静书劝她道:“我的好王妃,快别这样了,要是有个好歹,我如何心安。”白卯只笑道:“是我自己的主意,我若死了,留下遗书叫他们不要为难你。”静书叹道:“当真是疯了,只说这不着边际的疯话。”静书见按不住她,只得去找王爷。
王爷进房来一瞧,笑着把白卯又抱回床上去,静书一旁悄悄退下。王爷把白卯放回被里,自己坐到床边,爱惜地抚摸着白卯的手和脸蛋道:“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还像当初刚嫁进来时一样的淘气。你如今气亏血亏,再不肯乖乖听话,只怕以后落下什么病根来。我不是吓唬你,你想想多少人年纪轻轻就瘫在床上。你难道还想以后瑜儿娶了媳妇要到你床头请安不成?”白卯道:“你这样一说,倒真真是吓死人了。”王爷笑道:“就是的,身体是自己的,还不爱惜着点,仗着年轻可劲糟蹋,以后是要吃亏的。你就说这次你流掉孩子的事,若你平时注意保养身体,行动起来又小心,几个月后孩子就生下来了。如今白白就没了,你不觉得可惜?”白卯道:“我也是心疼那孩子。我们如今才有两个孩子,真想一辈子和王爷多生养几个儿女才好。”白卯说完,自己脸一红便不再言语了。王爷见她不化妆,俏脸微红,还有小女孩子的妩媚柔情,一时不知有多心疼怜惜她。
王爷又道:“你在做小月子,我晚上不能住在这里,但白天会常来陪你。”白卯撅嘴道:“这里不吉利,你还是别来了吧。”王爷笑道:“怕什么,本王一身清正,还信这些个邪吗!不过是怕打扰了你休息,晚上你要睡足才好。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别人还不是主子,都燕窝人参的取去用。偏是你,从没见你吃过。”白卯笑道:“她爱吃就吃吧,懂得调养自己总是好的。王爷大家大业,还能吃黄了不成?我从小就好养活,最不爱吃燕鲍翅参那些矫情的东西。”王爷道:“别逞能。回头我挑些最好的血燕给你送来,叫静书炖给你吃,可不准不吃。”白卯撒娇道:“知道了,郑王爷。”
白卯想想又道:“我这段时间病着,到底不能细细服侍你照顾你,黄继安又是个只会吃粗心的。我想把静书派过去伺候你,她心细,我也好放心。”王爷温柔地笑笑道:“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再替别人操心吧,只有你最让人担心。难道我堂堂一个王爷还缺人伺候不成?你的心思我懂!你统共就这么一个知心的丫头,我想让她留在你身边照顾你。”白卯道:“是我自作多情了,王爷如何能看上静书这丫头。如今王爷的侧妃还没有着落,等我病好了,去向太后请示,再给王爷选两个好家世人品的姑娘。”
王爷道:“就你多心,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难道真想让我三妻四妾的娶进门你看着才高兴?”白卯出了一回神,愣愣道:“天底下有哪个女人想让丈夫的心里还装着别人,不过是没办法罢了。”王爷笑道:“小东西,这会儿倒不掩饰了。”白卯笑道:“就我这点小心眼,怕是早就被你看穿了,还何必要自作聪明,惹你讨厌。”王爷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个不矫揉造作的样子,小东西。”白卯故意对王爷道:“再不许叫我小东西了!”王爷“哈哈”笑道:“当初我见到你时,可不就是一个流鼻涕的小东西吗!谁承想后来竟出落的亭亭玉立,还给我做了媳妇。”
白卯握住王爷的手,淡淡道:“王爷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一件趣事吗?那时我还小呢,不过是后来听人说的罢了。说是二十年前,城郊有一座小庙,当时叫什么名字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了。一日,庙内惊现了两个娘娘,一个似嫦娥,一个似九天玄女。当时庙里庙外围得人山人海,好不热闹,人们都争着要看两位仙女呢。”王爷笑着问道:“果然有此事吗?”白卯“呵呵”笑道:“确实是仙女,不过那时还不是天上的。这两位姑娘就是我姐姐白辰和表姐苏美儿。那时我家里刚好有个小庵堂,美儿姐带发修行就来了我家,和我姐姐最为要好。我姐姐常和美儿姐一处吃斋念佛,又爱一起穿素净的衣裳。一日她两个一同去郊外游玩,见有座小庙就进去上香,因生得太过貌美,被当地的百姓当成了仙女。自此后,那庙就改名娘娘庙了。”
王爷若有所思道:“这事我确实没听说过,我也才比你大四岁而已。不过淑妃娘娘的美貌我是见过的,在后宫中顶数她模样最好,当真天下无双。”白卯道:“美儿姐比我姐姐还要更美貌些,若不是被我大哥坑了,也就不会红颜薄命。就为了这个,这么多年来我都不愿意搭理我大哥。”王爷道:“如今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她们来了?”白卯道:“一时间伤感罢了。她们是天下间那么标致可人的两个美人,如今都去的那样早。偏巧我这丑丫头,能过得这么幸福。”王爷笑道:“谁说你丑了?我看着数你最美。”白卯笑笑道:“你我不需甜言蜜语,只愿今生不相负。”王爷道:“定不辱你意。”
王爷王妃缠绵过了,咱们说说这郑王府里的故事。
郑王爷与当今圣上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身份地位尊贵无比。当年与白卯能成就婚姻,全赖圣上与淑妃娘娘。郑王爷早见过白卯,也喜欢她率真淘气,故成就了这段良缘。婚后白卯生了一儿一女,他们夫妻十分恩爱。王爷是人品周正之人,除了早期的几个陪房丫头,许多年都不曾纳妾。后来还是国舅爷做的媒,将朝中一个大臣的庶出女儿黄继安许给王爷做了庶妃。这黄继安倒也争气,进门不久就有了身孕。只是王爷不喜欢她颐指气使的性子,总和她不大亲近。
白卯当年从白家带来几个陪嫁的丫头,其中要数大丫鬟静书最为端庄,算是白卯最知近的人了。静书是家生子,她是白寅的心腹胡瑞的亲妹子,平时温柔贤淑的一个人,话也不多。嫁进王府几年,白卯见她年纪逐渐大了,又舍不得让她走,才撮合着将她说给王爷做了房里人。不过是没有生养,也还没有名分。静书是个慢性子,这么多年来不会讨王爷的喜欢,只一门心思伺候白卯。白卯又心地善良,见她这样也实在为她着急,总想趁机点点她。
这段时间白卯小月了,只在自己房里闷着,静书仍旧尽心竭力的侍奉。
这日,静书将刚炖好的人参红枣鸡汤端来给白卯,白卯捂着鼻子道:“快把这油腻腻的东西端走,我闻着就恶心。”静书笑着道:“不喝可不成,王爷知道王妃向来挑嘴,这是特意嘱咐我的。王妃若不喝,就算我没完成任务。”白卯撒娇道:“好姑娘,你替我喝了吧。”静书笑道:“别这会子又耍赖了,到底是这么个体面的人,人后还孩子似的。王妃若不喜欢喝鸡汤,我叫厨房待会儿再炖些鲫鱼汤来,我见昨日喝的很好。”
白卯歪在床上“哼哼唧唧”道:“昨天还不知道是怎么掐鼻子往里灌的呢!你们可快饶了我吧。”静书道:“不好好调理好身子,下次又有孕了可怎么办?王妃不为自己想,也该为王爷想想。”白卯笑道:“这里又没人,别张嘴闭嘴王妃的叫着,还是说你我更自在些。你把那鸡汤先放着,咱们说说话,一会儿我再喝。”静书一面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的伎俩吗!怕是又想躲过去了。”一面还是将鸡汤放下了,自己坐在白卯床旁的凳子上。
白卯要坐起来,静书忙将枕头被子堆好,扶着白卯向后靠的舒服些。白卯道:“你虽比我小上两岁,如今年纪却也不小了。我已儿女双全,你却仍旧一个人,我每每见了不知心里有多难受。”静书低着头道:“我这样挺好。”白卯拍拍她手道:“有什么好的!难道还能一辈子这样?你已经跟了王爷挺长时间了。黄继安后来的都已有了身孕,你如今还是这样。若论人品相貌,你不知比黄继安强出多少去。更何况王爷也更喜欢你。”静书淡淡道:“我如何能和她比!她好赖也是个小姐。”白卯道:“不过是个姨娘养的,能比你强到哪儿去!说出来,到底碍着这个。你虽然进门早,可身份低,只有生养了孩子,才好给你名分。你自己不努力,我又怎么帮你呢!”静书道:“王妃的这个情,我领了就是。”
白卯叹口气,悠悠道:“你是否记恨当年我拆散你与你表哥?”静书听及此,“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哭着道:“王妃若现在还提这件事,当真我是没脸活了。当年若不是王妃替我隐瞒,恐怕我早就给拉出去,胡乱配了赖皮的小厮,还能承望什么别的!就是我老子娘哥哥,也都跟着没脸。”白卯道:“你们情投意合,真心相爱,有什么有脸没脸的,是世人夸大了。”静书哭着道:“哪有没嫁人的女子随便自己私定终身的,说出去如何做人!”
白卯道:“你一这样说我便十分有气,怎么我们女人就该是没脸下作的了。只许男人一天朝秦暮楚,女人连嫁谁都不能自己选择。说来,我是打心眼里敬佩美儿姐的,她也当算是我们女人中的豪杰了,不过是没有选对人,误了终身罢了。当年我爹娘将我许给了王爷,我不知有多气,真想撕破了脸皮一走了之。到底是圣上赐的婚,怕连累了家人。没想到歪打正着,是王爷这么个十全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我一早便认识他,即使他不是王爷这么个身份,我认定了的,也会跟着他走。”白卯想想后又道:“可是你表哥却是不同的!女人怕就怕被男人迷了心智,失了神。美儿姐就是这样,当年你又何尝不是这样!你表哥并不是什么好人,整日里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你若是嫁给了他,能有什么好结果!到底是旁观者清,旁人看的真切。我不让你跟着他,也是为了你好,而且你父母也不同意你们的亲事。”
静书只是哭着,白卯问道:“你表哥如今怎样了?”静书擦着眼泪道:“做了点小生意,娶了媳妇生了孩子,过得倒也不错。”
白卯伸手要扶起静书,到底气力不足,静书见势忙自己站了起来,又重新坐回凳子上去。白卯道:“今后别动不动就跪的。我只盼着你以后也有了名分,再不用伺候我了。”静书喃喃道:“那我是不敢想的,我只想把王妃伺候好了。”白卯笑道:“还能一辈子伺候我呀?早先我也舍不得你,但是你好我看着才高兴呢!这段时间我病着,你不用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也多留心一下王爷的事吧。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自然不必我样样都教给你。”
静书只坐着不说话,许久才道:“还是把汤喝了吧,我出去热热。”白卯笑道:“本指望你忘了,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鸡汤我实在不想喝,还是喝点银耳莲子羹吧。”静书叹口气道:“这样不听话,病什么时候才能好?”白卯只笑着,回身又朝里躺着去了。
再说白府这边闲来无事,苏府里却出了大事。
欲知出了什么大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