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相府选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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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一名横眉竖眼的带刀官兵领着几个衙役，挨家挨户，逢人便打开手中文书，粗声道：“有没有见过画上这女子？！”
据说，县令陈老爷家遭窃，陈老爷亦被盗贼所伤，他命下属三日之内抓到人。那贼就是此画中妙龄女子，衙门正四处搜捕，势必要将其缉拿归案。
但是知情人都心如明镜。这个陈老爷山贼出身，暴戾蛮横又贪淫好色，仗着妹妹嫁给了一四品官员混得了个小县令。上任后，人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为嚣张，欺男霸女、强取豪夺，可谓是无恶不作。此次，大概又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或是被哪家人给惹怒了。
有人哀叹：唉…惹上这么个狠厉角色，这如花女子…可惜了…
一个白影闪过，横眉官兵立即警觉，大手一招：“走！上那边看看，有可疑人物！”
大街上，不知为何热闹非凡，只见数十个螓首蛾眉、长裙飘飘的韶华女子以帕拭泪，与周遭送行之人依依作别，随后在人群中依次撩裙，上了马车。
“出发！！”领头之人在前只身骑一马，双腿夹了夹马腹，一声令下。
马蹄声哒哒响起，整个队伍开始浩浩荡荡的前行。
然不料…刚行几步，半路突然冲出六七个官兵，拦截在队伍前。
领头见此情形，勒马高声道：“来者何人？为何挡道？！”
横眉官兵头子上前，拱手：“我等乃县令府衙役。方才有一可疑女犯在此处不见了踪影，我怀疑她趁乱混入了马车之中。望仁兄谅解，让我入车搜查一番，将其捉拿，否则我等难以向县令交代。”
“大胆！”领头大喝一声，随即高举马鞭：“此乃入帝京相府的马车，纵然是是王侯皇子见了，也得礼让三分。一个七品县令算什么东西！！丞相是你们得罪得起的吗？！”
此话一出，藏在马车中的沐然消心中一惊。
帝京？相府？
难道这是…前往丞相府参选婢女的马车？
显然，车外拦截的官兵亦是一惊。相府选婢，璃国上下皆知。原本看队伍富丽，猜想应出自附近某显贵，哪曾想到竟一下子“撞”上了丞相选婢的马车。
官兵头子立刻俯首帖耳，连连欠身：“不知是丞相的马车，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接着一扬手，命令官兵让道，自己亦低眉顺眼的退到一旁。
领头“哼”的一声，不作多言。
马车轱辘重新开始滚动，车中一红衣俏丽女子放下了手中的帘子，掩齿讥笑：“早就看那仗势欺人的横眉和他家老爷不顺眼，没想到他们也有卑躬屈膝的时候。呵呵…世道便是如此，畏强欺弱，丞相的区区一个名号，便可让那帮人俯首称臣。”
她的一席话，显然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只见对面一女子开口道：“那是自然。丞相是何许人也？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以后啊…即使做不成他的妻妾，一个贴身侍女那也是别人巴结不及，欺负不了的。”
另外一女子双目含春，低低出声：“我不求这些。只盼能日日见到他，即使只能做个小丫鬟我亦甘愿。”
“是啊是啊！”有几个女子轻声附和。其中一个女子接口道：“丞相不仅才智过人、身居高位，据说容貌亦是上上之姿。这样神一般的人儿，别说日日相见，只要能看上一眼，我此行都无憾了。”
“……”
马车内，细语声、娇笑声不断。她们的对话，沐然消无意参与，却也听了不少。
璃国丞相，此人她有耳闻。
传言他乃故去的容大学士之子，天赋异禀。
五岁便熟读诗经，耳闻则诵，过目不忘；九岁指物作诗立就，其文理皆可观；十二岁
研习兵书骑射，扬言人心乃君主之道；十七岁熟知兵法，闭目可现疆场，睁眼可晓成败；弱冠之年，便官拜一品，位登宰相，深得皇帝厚爱。
且因纪轻、权重、貌绝，素来被冠上璃国‘第一公子’的雅称。
这个‘第一公子’虽风流不羁，辗转青楼，却毫分未影响帝京乃至整个璃国千千万万女子对其的倾心、仰慕。
此次选婢，不问出身，天下广选，璃国无人不晓。想借此机会入相府，接近他的女子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她垂眸，看着苍白的指尖，若有所思。
身处这样一个乱世，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安身立命比想象更艰难不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随便便一个陈老爷便可将她捏死掌中，更何况普天之下还会有多少权利、财势将人踩在脚底。
无处可去，步步被权势所逼。冥冥之中，误闯入前往相府的马车，也许…
思及此，沐然消心下一沉，覆在膝上的手不自觉握拢。
……
既然，乡间僻野给不了她要的太平，那…她便去那权利争夺的顶峰寻求一己之地！
近两日的舟车劳顿，马车终于按时抵达了帝京。
今日便是选婢之日，相府门庭若市、人满为患，领头引着沐然消一等人进了前厅的大院。院内以绿草为席，大气、宽敞又不失生气。各色各样打扮艳丽、面容姣好的女子站立此中，有如一副百花齐放的图画，给人一种不真切之感。
此次遴选，以容貌为资，到此的三百多候选婢女都已是参选者中容貌极为上乘的。但所谓候选也就说明，选婢不是全凭容貌这么简单。除容貌的基础条件外，遴选还设有两道考试，以此作为考评候选者的依据，最终在三百佳人中筛选出婢女两名。
沐然消不禁轻叹。这般选法，于宫廷选秀女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皇帝真的是对这容相宠爱有加，百般纵容。
巳时到，大锣敲响。
管家命人给院里的参选者每人发了一块木牌。拿到背面有字的木牌者进左厅，小试茶道，无字者入右厅，小考刺绣。两者同时进行。
沐然消侥幸拿到了有字木牌。这意味着，只要她过了茶道，便能够进入下一轮考试……
茶道考试未设时限。考官桌前摆有三十块小石牌，献茶后拿到石牌就代表过关。只是一旦石牌被发完，后面未完成的参赛者便自动淘汰。
没有时限，却比有时限更难更紧张，因为谁也猜测不到对手会有多快。
棕色的小长桌上准备好了炭炉、茶壶、茶盏、茶叶，所有人在考官宣布开始之后都急急着手，生怕落后于他人半分。
沐然消却不慌不忙，端起茶叶，嗅了嗅。随后才将盛水的茶壶置于炭炉之上。
炭火正旺，刚煮片刻，壶底便有水泡连串冲上来。她左手撩右袖，右手用茶盏舀起茶叶，将其倒入壶中，动作轻缓而略显优雅。
纵观其他参选者。有人茶壶刚上炉便将茶叶倒入；有人竟直接用手抓茶叶；有人直接把煮茶当成了泡茶…但也有人对此甚是精通，做得有模有样。
然这时的沐然消无心分心在其他人身上，只是紧盯着面前的茶壶。
煮茶前，她嗅过茶叶，是新茶，无需洗茶，因此现在只等壶中汤色变明亮，她的煮茶部分便可完成。
此时的比赛已快接近尾声，陆陆续续有十余人拿到了石牌。底下的人明显开始陷入慌乱，而通常越慌就会越错。
本场赛事重在考心境，而并非茶技，这才是公子的高深之处啊。看着急功近利的一群人，考官捋捋胡须，心中如是叹道。
“呀！对不起！”
就在茶片刻便可煮好之际，沐然消前面一紫衣女子看似无意地向后一靠带起了桌子的震动。茶壶倾侧，壶中的水涓涓淌出。
沐然消忙不迭将茶壶扶正，缩回手时，手背明显有一小块被烫红。但也幸好扶得及时，茶壶中的水还剩有大半，被浇了些许水的炭炉亦未被熄灭，反而火焰跳动更为强劲。
前面的紫衣女子柳眉微皱，似是极不满意，沐然消略有深意地瞟了她一眼，不置一词。
茶水滴落杯盏的声音清澈悦耳，升腾起的茗气若轻雾、若淡烟，带着一股悠长醇厚的清香，醉人心，沁人脾…
考官接过敬上的茶盏，先闻后抿，“嗯…确是好茶。”
“不知你为其题的诗是何？”有茶必有诗，按照赛制，煮茶过后，每人都要为其题上诗一首。
茶道在乎心境，而在此深有造诣的莫过于茶道始祖皎然。心中一番计较，沐然消微微一笑，一首《饮茶歌诮崔石使君》信手拈来：“ 一饮涤昏寐，情来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
最后几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萦绕在空气中似有回音，久久不散。
考官顿时眼睛一亮，拍手叫好，“好！好！好一个破烦恼！……你叫何名？”
她躬身行一礼，轻道：“小女子，沐然消。”
“不错不错……沐然消，留！！”
“留”字刚落，身后的侍女依言上前，将桌上所剩不多的石牌双手奉上。底下闹哄哄一片，此刻赛事更加陷入了一片混乱
……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相府选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