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音希

7、迂回

　　沈颖初坐在梳妆台前，拿着电吹风吹头发，想心事。
　　从点头之交，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对沈颖初来说，吴承河是个特例。自己从来就是一个慢热的人。虽然从表面上看和身边的人处的都不错，但是，只有自己明白，能真正走到自己心里去的人，并不多。一般能和自己有不错交情的人，往往是有足够的时间或者耐性放在自己身上的人。从第一次看到他到现在，差不多也就两个月。这个时间，并不长。
　　沈颖初自己也不明白对吴承河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有时候，觉得他很讨厌，霸道，自以为是，有点大男人。可是，很多时候，他的举动，让自己窝心。想起他的眉眼，他的脸庞，他调侃的微笑，宠溺的话语，想起很多很多和他在一起的细节。两个月，原来发生过这么多事。
　　哎，烦死了。这些感觉，总让沈颖初觉得自己像个怀春的少女。沈颖初关掉吹风机，胡乱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想得头疼。瞥到梳妆台上的一包喉糖。沈颖初心里一紧。放一颗在自己嘴里，真的很甜。

　　沈颖初失眠了。一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必须找个人说说，要不然，她觉得自己会疯的。
　　坐在咖啡店里，八月的太阳，火辣辣的太阳烤着地面，热的沈颖初心里烦躁。
　　“你怎么啦？叫我出来也不说话。到底发生什么事啦？”杨若兮喝了一口面前的卡布其诺。恩，那丰富的泡漠，甜而不腻，是她喜欢的。
　　“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要怎么说。我觉得……”沈颖初不知道要怎么做开场白。
　　“你觉得怎么样？”杨若兮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沈颖初这么为难。
　　“若兮，你觉得那个律师怎么样？”沈颖初有点忐忑。
　　“律师？那个韩国人吗？恩……怎么说呢。我跟他不熟，评价他，似乎有点不公平。不过，看的出来，为人应该还是很正直的。”杨若兮觉得只有了解一个人，才有资格对一个人做出评价。
　　“怎么了？你们发生什么了？”
　　“我……我觉得……我好像爱上他了。”沈颖初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恩。正常啊。”杨若兮淡定地点头表示同意。
　　“你不意外？”沈颖初反问。以她的性格，怎么会如此平静。
　　“颖初啊，你知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来，你有多反常。对，你几乎对所有的人都很温和，但是，这并不表示别人很容易和你亲近。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因为你爸从小要求你做个淑女，让你变得不自觉地和别人保持适当的距离。可是，我在那个吴承河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你和他的距离。”杨若兮顿了顿，继续到，“还有，表面上看，你挺温顺的。但我知道，你的脾气倔得很呢。可是，在他的面前，你貌似总是在妥协。对于他的决定，你总是默认。我老早说过，这不符合你的风格。”
　　沈颖初很少看到杨若兮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听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原来，自己最近变的都不像自己了。
　　“我们认识多久了？”杨若兮问沈颖初。
　　“两年了。”沈颖初不大明白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问题。
　　“对啊。两年了。要不是我们同住一个寝室，天天生活在一起，我们哪会有今天的交情啊。我们俩的感情，是日积月累的。想我们刚认识两个月的时候，你对我还是一副爱理不睬的样子呢。”杨若兮说着，不禁觉得沈颖初这丫头真不是普通的重色轻友呢。
　　“我哪有对你爱理不睬的。真是冤枉呢。是你自己每天节目都满满的，没空搭理我吧。”沈颖初还记得刚进大学的前两个月，杨若兮就整天地窜寝室。不只自己班的，她的社交范围，老早就扩大到整个学院，甚至是别的学院去了。
　　“是这样的吗？我怎么记得不是这样的？哎，不说这个了。说正事。你打算怎么做？要去向他表白吗？”杨若兮赶忙把话题扯回来，谁知道这翻旧帐会翻出什么纰漏来。
　　沈颖初摇了摇头。“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我对他是不是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就算是，沈颖初觉得以自己的个性，也不会去做“表白”这种事的。她开不了口的。
　　“哦。那就要问你的心了。你知道吗？爱是用心的，而不是用这的。”杨若兮指了指脑袋。“还有啊，男女之间的事，谁爱得多一点，谁就占下风。你知道他对你的感觉吗？和你一样，他也爱你吗？”
　　沈颖初还是摇头。她弄不清楚，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呀，才比我多谈了一次恋爱，怎么就像专家一样的。”杨若兮也只不过有一次恋爱经验而已，怎么说得像真的一样。
　　“一次就足够啦。当你爱过，痛过，伤过，就会明白。一次已经足够了。”杨若兮想到自己的初恋，不免有点感慨。

　　心烦的又何止是沈颖初一个。吴承河同样也被困扰着。
　　吴承河窝在自家的沙发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
　　“我说，你找我来，就是来看你装忧郁的吗？”方瑞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明明是他把自己找来的。可是，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喝闷酒。
　　“心里烦着呢。”吴承河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烦什么呀。就那么点小事，至于把你折腾成这样嘛。要我说啊，爱了，就追。不爱，拉倒。”方瑞阳会不明白吴承河的那点心事？不就是个小妞嘛。
　　“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吴承河不禁苦笑。在感情这方面，他和方瑞阳的观点完全不同。方瑞阳认为世界上就没有爱情，至少，是不会发生在他身上。感情，只是游戏，玩玩就算了。但是，自己不是这样的。如果，没有十足的心理准备，是不会轻易开始一段感情的。
　　“我看，是你搞得太复杂了。吴承河，你又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感觉，你还会不清楚？更何况，不是瞎子的都看得出来。你表现得太明显了。”方瑞阳真是不明白了，他到底死脑筋在犹豫点什么。
　　“什么太明显了？”
　　“暧昧。你们两个啊，简直就是把暧昧当有趣。看得我这个孤家寡人心里痒痒的。我说，你到底对她有没有意思？要是没有的话，其实，我对她也有兴趣的。”方瑞阳心里，还是有点不乐意的。搞什么嘛，在他的地盘上，居然还让一外国人抢了先。
　　吴承河从自己的背后抽出一个靠垫，对准方瑞阳扔了过去。“你一边凉快去吧。”
　　“哈哈，吴承河。承认了吧。那个女孩，看上去不错的。不要轻易错过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吴承河有点拿不准沈颖初的心思。
　　“你什么时候变得畏首畏尾的了？以前的那股冲劲，去哪里了？”方瑞阳还记得当初在大学里吴承河追求朴美妍时的情景。
　　吴承河承认，自己现在确实是没什么冲劲了。特别是受了一次情伤以后，变得小心翼翼的。总会想值不值得开始，值不值得付出，自己会不会受伤。考虑得太多。可爱情，本来就不是理性的东西。矛盾。
　　“不用想太多。她那种小女孩动心的样子，我见多了。错不了的。”他方瑞阳可是情场老手呢。多少少女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沈颖初太嫩了，她的神情，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吴承河莞尔。确实，方瑞阳太了解女孩子了。“不过，我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呵呵，本来就是真情流露。当然是藏也藏不住啦。”方瑞阳朝酒柜走去，打开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下个月20号的聚会，你会去吧？”
　　“恩。还想带个人一起去。”
　　“沈颖初？”
　　“恩。”吴承河还不曾向她提过，那天到底要干什么呢。如果她知道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去。
　　方瑞阳颇具深意地笑了笑。这一对，错不了。“哦，对了。你知不知道，朴美妍，前阵子又来中国了。”
　　“是嘛。很好啊。”吴承河面无表情地说。
　　“没什么感想？”
　　“应该有什么感想？她中国韩国两头跑，也不是头一回了。”当初，因为这个，他和朴美妍没少吵过。
　　“没什么感想才好。我支持沈颖初。”当初朴美妍在吴承河和一个韩国商人之间跳来跳去，时不时要回韩国去见那个商人，伤透了吴承河的心。虽然吴承河从来没有提过，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方瑞阳还是知道了。更何况，那时，他们是同班。几乎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吴承河喝了一口手里的酒。没什么味道。过去的刻骨铭心，现在，都成了过眼云烟。吴承河觉得自己有点可怕。居然如此善忘。他从来都没有怨过朴美妍。他知道，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而那个时候，朴美妍要的，是他给不了的。
　　“怎么走神了？你跟沈颖初怎么说的？都是陌生人的聚会，她也同意参加？”方瑞阳觉得沈颖初似乎并不像表现得那样开朗。
　　“具体内容，我还没告诉过她呢。”
　　“噗。”方瑞阳把刚喝到嘴里的酒喷了出来。“不是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答应啦。把她卖了都不知道。”
　　是啊，卖了她，她都不知道。吴承河想到那晚自己霸道的表现，有点无理取闹。这个丫头，一定在心里，把自己骂死了吧。

　　不知是沈颖初躲着吴承河，还是吴承河故意回避沈颖初。两个人在演唱会那天以后，再没有什么联系。
　　沈颖初渐渐觉得，似乎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喜欢吴承河。没有他的日子，她照样有条不紊地过。有时，沈颖初甚至觉得吴承河的存在都变的不真实。自己真的认识这么一个人吗？自己真的和他发生过这么多事吗？一切不会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吧。
　　九月，开学了。沈颖初又回到学校。那个不一样的夏天，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
　　“滋…滋…”沈颖初放在课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沈颖初赶忙拿起来看。搞什么，正在上课呢，谁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是吴承河。看着这个名字，沈颖初的心跳有些加快。看了看周围认真上课的同学，沈颖初赶忙切断了电话。改发短信。“我在上课。不能接电话。什么事？”
　　“我是来提醒你，别忘了这个周末跟我的约会。”吴承河回得很快。
　　“我可不可以不去。”
　　“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我并没有同意啊。”搞什么，自己什么答应过他嘛。
　　“你也没有拒绝。”要耍赖是吧。他也会啊。
　　“吴承河！”
　　“怎么样？
　　“你很讨厌！”刚发送出去，沈颖初就后悔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和他又不是可以乱发脾气的关系，自己的涵养工夫都跑到哪里去了。
　　短信没有像刚才回得那样快。沈颖初有点心慌。他生气了吧。要不要向他道歉呢。正想着，短信又来了。
　　“是。我讨厌。但是，你还是会去吧。”
　　沈颖初看着这条短信，简直就无语了。什么？自己还会担心他生气？他简直就厚脸皮到了极点。真是被他气死了。
　　“沈颖初。”又有短信。还是吴承河的。
　　“干吗？”
　　“那天下午五点，在你家楼下，我来接你。我就要开庭了，要关机。不跟你说了。”
　　气死了！沈颖初捏紧自己的拳头。真想一拳打在他脸上。开庭？关机？都是借口！哦，真是被他打败了。早晚会被他气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