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卿》拂歌

4、有凤来仪

　　恍惚间一日的早朝又结束了，我匆匆离去，在大殿前将他唤住。“丞相留步，皇上有事商议”百官具在我只得假托圣上名义。
　　“是”他缓缓答道。
　　二人沿着偏僻幽静的小路走着，谁也不肯打破这寂静，阴郁紧紧笼罩着，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我终是沉不住气道“茂之，皇上要我嫁于太子，可我只想嫁给你，一生一代一双人！不如我们私奔可好？”我抬头凝视着他，整个世界都那般静默，徒留一声鸟鸣撕破这阴沉的寂静。
　　“好啊。”他的眸子化为了一泓春水，紧紧的将我缠绕，我欣喜若狂竟遗漏了那平静语气下的艰涩。
　　“茂之......那我们就去大山里盖个木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把整个山坡中满青梅，待梅花遍开时，我们在梅树下就学学那曹孟德、刘玄德煮酒论英雄，好不好？”我倚在他肩上欢快的憧憬着我们的未来，他那双平静的眸子，泛起微波，温润的答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都依你。”
　　“都依我？”怕是世上再多的情话也抵不上这三个字了，我痴痴的笑着。
　　“茂之，明日傍晚我便打点好守城的侍卫，你在玄武门下等我。”我恳切地叮嘱他。
　　“好，我等你。”一如和煦的微风，荡漾了我的心潮。
　　仿佛多日的忧心忡忡都烟消云散了，只为这一句“我等你”所有的彷徨，忧虑都不算什么。
　　回房后，我精挑细选些值钱的小玩意，放入包裹中好随身携带，拿起早些年皇上赏赐的进出宫腰牌，便坐在窗前静静地等着时间的到来。好容易挨到了第二日傍晚，连饭都顾不得吃许多，就匆匆赶往宫门。
　　天阴沉沉的，闷得很，几声天雷震耳欲聋，脑袋里也嗡嗡只响。拿着腰牌很顺利的走出玄武门，四下张望，周遭黑漆漆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想是茂之有什么事耽误了，稍后便来了吧。
　　只一盏茶的时间雨就倾盆而下，我躲在城墙一角，瑟瑟发抖“茂之，你为何还没来？”雨越下越大，如白刃般自天空刺下溅起无数雪白的水花，我紧抱着包袱在雨中奔走，找遍城墙外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不见茂之的身影，暴雨如注打在身上，雪白的长裙紧紧裹着，冰冷的雨水刺透衣衫，也刺透了我的心，一刀一刀。发上的珠翠散落在地，污黑的泥浆即刻把它们包裹，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我惨白的脸，恍惚间看着漆黑的街道上行人了了，天下之大竟无我的容身之地。
　　身体冰冷了，心脏麻木了，我就这样木木的走向城门，奋力抓住门环，眼前一黑就毫无知觉了。
　　醒来，床边鎏金香炉里还冒着缕缕青烟，是安神的檀香，湖蓝和淡粉的纱帐交错着，帐外似乎有人影在晃动。这.......不是我的房间吗，我怎会回到了这里？
　　明黄色的身影渐渐清晰，熟悉的面容映在眼前，我的心扑扑直跳“小婉见过皇上。”皇上锐利的视线扫过我的脸颊，极力克制着怒气，徐徐道“小婉，你这是何苦呢！看在你受寒未愈，朕这次便不罚你了，你就好好的呆在这里等着嫁给太子吧，哪里也不许去!”
　　“是”我心灰意冷，想是再也无法逆转定局，颤颤的答道。
　　少许几日，正在宫中静养忽听得来报“上官大人，太子妃来了”
　　我心头一紧，她怎得来了，疑惑道“请”
　　一妇人缓缓走来，我连忙要下来行礼却被她止住了“妹妹受了风寒还是在床上休息着吧。”抬头一瞧，只见她疏得布包髻，发上没有珠翠点缀，连衣着都是多年前的花色，洗的都褪了颜色，与她那张美艳的脸对比的甚是鲜明，再仔细一看，那双眼睛最是出彩，丹凤眼一眨三魂顿时勾了七魄，怪不得太子这般宠她。
　　“妹妹倒是应先去看姐姐的，可前几日恰巧受了风寒.........”
　　“不碍事，妹妹的文采我早已听闻，本想早来看看却一直脱不开身，妹妹这般年纪就已身居要务，姐姐当真钦佩得很呀。再看看妹妹卧病在床也是梨花带雨般的娇艳，不知羡煞多少人！”
　　倒是一张嘴巧得很，我暗暗想到。
　　“可是........”只听她话锋一转，眼睛一挑，流转着藏不尽的精光算计。“姐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听得我如此直白，她不禁一赧“妹妹这如此肃静，可外面却是热闹得很呢！皇上赐婚于丞相李迥秀，娶得是两位国公的母亲，就在今日成亲了。只可惜了丞相那偏偏佳郎娶得一个老太婆.............”
　　我瞪着床帏仿佛要把它瞪出个洞来，原来他是为了娶二张的母亲那日才没有赴约！我紧紧攥着锦被，可眼泪却是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的流，茂之，权利对你这般重要吗！
　　“妹妹这是怎么了？”
　　“姐姐，不碍事，小婉身体不适，今日无法侍奉姐姐”我垂着头，哽咽的答道。
　　太子妃眼睛一撇，兴许此行目的已达不便再多说，就悻悻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