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素的妖怪》Jun

9、9.第一心，白骨精的秘密情人（六）

　　那是一颗金光闪闪的东西，明明一眼能看透的一具白骨，白骨精不过是端坐在那边几个时辰，岚因伸手向她的心脏走去，便掏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来。
　　那金光在刚离开白骨精身子的时候光芒特别强烈，等岚因将它交到苏青青手上的时候，光就弱了下来。
　　繁复的仪式之后，白骨精已经筋疲力尽瘫倒在一旁，骨架乱在一边，看起来便有些吓人，尤其是她那沙哑的嗓音，喘着粗气问道：“你现在能告诉我从前发生什么了吗。”
　　“我不能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睡一觉，睡醒了你就知道了。”岚因依旧犹如佛主普度众生一般的口吻。
　　白骨精大概是太累了，或者是太想知道她去世之前的事情，所以一下子没了动静，像是睡着了一样。
　　殷素素问了句：“你们要不要也休息一下。”
　　岚因点头：“我们现在先送你回去，回你丈夫那里去。”
　　殷素素显然没能理解，问道：“我同她约定过，我就在这里过余生了，我不回去。”
　　苏青青直接抬手将她披晕，然后对着岚因傻笑了两下，之前岚因为了逼问殷素素的丫鬟，使用的恐吓手段极其不人道，苏青青都看不过去，刚刚他是懒得同殷素素解释的表情，手都已经抬了起来。
　　男人下手总没个轻重，还是苏青青晓得疼人的，保证殷素素只是睡了，绝不会有任何后遗症的。
　　将殷素素送回李家村的时候，李亮刚刚出门，他归家两日，似乎能够释怀关于殷素素的一切，可是收拾东西发现整个家都是殷素素的痕迹。
　　殷素素说，那一年，她爱上了王府的世子，可终究不过一年，这之后，他们有八年相伴的光阴，他突然就不甘心了，所以磨了柴刀准备上山再去找殷素素理论一番，凭什么八年就比不上那一年。
　　他是爱殷素素的，爱到骨子里的那种，从前也爱，长久的相处更加深了这种爱。其实，李亮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对殷素素，他就做不到有点男子气概来。
　　村里人的生活，父母的教导，无不都是贤妻三从四德的故事，可是到了他，却像是一个十足的贤夫，为什么这样，殷素素还是不肯要他，若从来都不肯要就算了，可是从前，在没有认识那王府世子之前，殷素素是要他的。
　　李亮无比庆幸那王府世子已经死了，可是又深深的明白，活人永远难胜死人的道理。
　　于是李亮带了刀，再一次重返深山，与送殷素素回家的岚因擦肩而过了。
　　岚因将殷素素放到李亮家的床上，外面李月和她丈夫正在同村人讲诉被妖怪抓走的经过，又吓得一群人不敢进山。
　　拿到了白骨精的心，就是远离了白骨精，苏青青都能维持人形，原来的力量也好像恢复了一些，看着脸色苍白的殷素素，问道：“要不要给她些忘忧草之类的，她醒了一定还会闹得。”
　　岚因撇头看了眼苏青青，不再是虚渺的幻影，兔子终又得到她的肉身，他是开心的，说道：“什么事忘忧草？”
　　“你不知道？就是那种吃下去就能忘记一切的药草之类的。”
　　岚因摇头，反问：“你在四望山当了那些年妖怪，可有听过你父母说过忘忧草。”苏青青摇头，岚因继续说道：“世上没有这类东西，只有冥间孟婆手里有，还有能忘记一切的，就像那白骨精，都是自己想忘才忘得掉，旁的东西都不顶用。”
　　“你是说白骨精是自己不要那段记忆的，那为什么现在又要找回那段记忆。”
　　“因为凡人，总是贪心。”
　　贪心，谁不贪心，苏青青想活着，岚因想让苏青青活着，不都是贪心。
　　苏青青望着岚因带笑的侧脸，突然就开始怕了，她怕有一天自己会开始贪心。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拿了白骨精的一颗心，苏青青觉得他们势必要将善后工作做好，回了白骨精当初水劫的地方，将石碑和楠木的棺材整理好掩藏起来，这对于一个妖怪而言非常重要，那是她开始聚灵的地方，若是将来，还是有机会重新开始的。
　　苏青青预见到的关于白骨精的将来，都无需演算，按照那话本里的故事，再过几年，就有一队西行取经的和尚路过此处，白骨精妄想吃唐僧肉，最后被孙悟空的三昧真火烧死。
　　如今，棺椁还在，即使将来被烧死了，兴许还是能重新聚灵复活的。
　　“长生不老有什么好的，死了又复活，你以为她愿意吗？”岚因坐在树枝上，瞧着苏青青忙来忙去的样子，好像她是兔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忙来忙去闲不下来，山里的妖怪总有那么多是时间干闲事的吗，怎么都不会静下心来打坐或者是看看佛经呢？
　　作为山里的妖怪，苏青青自然不能理解天上的妖怪的内心，头也不抬地回道：“活着总比死了的好，你不帮忙就算了，一边呆着去。”
　　苏青青将石碑抬起的时候，手中仿佛烧了万千的火来，即刻松了手，怀里的心自发去了石碑上，石碑幻化出一片场景，柳暗花明正是一片融融的夏日之景。
　　苏青青有些震惊，岚因已经将苏青青搂在怀里，看着石碑上的画面。
　　微风吹过，柳树散开一个角来，露出一个庭院，庭院里的女子百无聊赖的躺在一旁，面前的石椅上，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儿，总角小儿皱着眉头在艰难认字的样子很是有趣。
　　“娘亲，就算儿子将孙子兵法全背了出来，父亲也不会多看儿子一眼的，儿子就不背了吧。”六七岁的小孩总是逃着读书。
　　那画面转到那椅子上的女子，面色苍白，不是殷素素是谁，只是她一身雍容华贵，满脸愁容，和殷素素坚定的样子不大像。
　　“你背书若是为了你父亲，那将整个书房的书都烧了吧，来福，去把少爷书房的书全搬出来烧了。”
　　女子一句话，那小儿就哭了，拿起书来继续背了，一边还求母亲原谅自己。
　　苏青青刚想问这石碑是怎么回事，这母亲教孩子的方式未免太过冷清了些。却不小心看见岚因握了她的手，不知不觉间，十指相扣了。
　　苏青青觉得完了，她要贪心了，岚因是样貌很好，心地很好的妖怪，若是能同他长长久久倒也不错，只是不知他内心是否有同样的想法，隐约记得是自己的手去握他的手，他是不好意思拒绝怕丢了她的面子吗。
　　苏青青红着脸去看石碑，然后又红着脸缩回岚因怀里，因为这一次，石碑上放着的是殷素素在大红的喜房里，被迫看着床上的男女做着最原始的男女动作。
　　之所以是被迫，是因为殷素素的手脚均被绑到了凳子上，嘴里还被塞了布条，等到床上男女的激情声音结束，苏青青看着岚因未变分毫的脸色，开始怀疑起岚因的性取向来。
　　“你看，那是李亮的前生，殷素素是他的嫡妻，但是不晓得怎么，李亮似乎很不在意殷素素，这是他纳了小妾，将殷素素绑在他房里听。”
　　岚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青青看着画面，果然被惊讶到了，那光着上身的不就是李亮，那床上躺着的那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呢，难不成是白骨精。
　　虐恋情深的戏码大都相似，不同的是这场虐恋里面，殷素素始终是一个局外人。
　　画面一直在变，原来殷素素是李亮定的政治婚姻，而李亮最爱的是殷素素的表妹，秦媚骨。
　　秦媚骨自幼寄住在殷素素家，和殷素素的感情一向很好，是发自内心的好，可是最后还是难逃对立的场景。
　　秦媚骨觉得嫁给李亮，是对表姐的不忠，总是想着法哄殷素素，而殷素素，因为受了不少屈辱，家族的，还有身体的，始终对秦媚骨冷淡。这些看在李亮眼里，更觉得秦媚骨懂事，殷素素胡闹了。
　　秦媚骨嫁入李家第二年的时候怀孕，一次意外，殷素素的儿子将秦媚骨吓得流产，任凭殷素素百般求饶，李亮还是在众人眼下杖毙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苏青青觉得有些看不过去，开始那个会调皮的小孩被父亲生生打成一滩血肉，果然人类没有心来，是比妖怪还要可怕的存在。
　　自此，殷素素更是冷淡，白莲花的秦媚骨康复之后又开始去哄殷素素，这其中，白莲花始终白莲花的很彻底，还将李亮弄晕让他同表姐重修夫妻之情。
　　李亮醒来瞧见殷素素躺自己床上，自然舍不得怪罪秦媚骨，更是厌恶殷素素，更是交恶。
　　朝廷一纸书文下来，李亮上了战场，而殷素素却意外产下了孩子。
　　战场传来李亮战死的消息，秦媚骨爱到发疯，一日趁人不注意，竟然抱了殷素素的孩子，以为是自己的孩子，跳崖殉葬了。
　　至此，盛极一时的将军府如树倒猢狲散，是殷素素凭一人之力，撑了将军府一辈子，还命人从崖间找回秦媚骨和自己儿子的尸首，纵使再狠，她也给秦媚骨立了一座非常好看的墓碑，只是岁月变迁，她和她孩子的墓碑再也找不到了。
　　“那秦媚骨，就是白骨精了，他们这段前程，你晓得吗？”
　　岚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晓得这般复杂，当年地府有个鬼魂收不了，求文殊菩萨帮忙，我那会跟着下去，才知道了是秦媚骨的魂魄，她说什么要等她见到夫君才肯喝孟婆汤，后来又说对不起她姐姐，不肯死了，在地府闹了好一阵，后来菩萨和阎王掐指算了，她的本体便是一副千年的媚骨，本就是妖怪投胎，地府容不下她，便放了她的魂魄归去，等到那媚骨自己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