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素的妖怪》Jun

10、10.第二心，牛魔王家的宅斗故事（一）

　　有了一颗心，聚魂珠开始得到修复，白骨精的心在放映完那场前程往事之后化作一道金光进入苏青青的体内，然后一身的兔毛就完全退去，兔子的肉身回来了。
　　但是，苏青青觉得，有时候肉身回来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她的肉身是回来了，但她不能控制，只能一直维持肉身，而且原先靠近七心还有的一些小法术也都没了，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习惯了做妖怪的生活，习惯了做兔子窝在岚因怀里，重新做一个普通人，苏青青很不适应，幸好岚因未曾抛下她。
　　岚因话不多，走在前面，苏青青跟着，因为是人的身体，岚因也不好像从前一样抱着她，原先一眨眼的路程开始变得极其漫长，走至森林深处，苏青青已经累得发慌，人形除了好看会说话，一点用都没有啊。
　　苏青青不敢抱怨，岚因都没表达他的不满，她就更不能了。
　　走到了天黑，苏青青才认出这地形不就是白日里离开的白骨精的洞府，原来一刻钟的路程，换做脚力，竟要走上大半天。
　　岚因一直在偷偷观察苏青青，晓得了她的名字，却不晓得怎么同她相处了，几百年来，他打过交道的女子甚少。
　　“我们还有些善后的事没办，你在这等我一下，这条山道不好走，我去去就回。”
　　苏青青情急拉住岚因的手，“你别把我一个人丢下，我好像只有肉身，法术一点点都没有，这山里很多妖怪的，我怕。”
　　苏青青怕，是真的怕，妖怪遵从大鱼吃小鱼的原则，何况她身上有七心，有聚魂珠，却没有一点点法力。
　　岚因想了想有无两全其美的法子，那山洞，苏青青现在的状况进去定然要损，可是让她单独留在这里，岚因又于心不忍了。
　　两个人干坐着，僵了很久，很久，直到苏青青肚子饿了。
　　岚因是哪种人，苏青青在心里慢慢描绘，第一次见面他是一个很中规中矩的人，很好骗，千粟子说她爹娘在寒阴山，他就一刻也等不了，明明前一秒还讨水喝的。
　　后来在寒阴山，苏青青震惊于几日不见，岚因精进的法术，他战斗的时候眼睛里像是烧满了血，但那一次见面，他们一句话都没说上，岚因的一掌，就将苏青青送到了地府。
　　再后来，苏青青从地府回来，靠着聚魂珠得以重生的时候，岚因始终都在她身边，那一年，她是只兔子，他将她揣在怀里，一路西行，一路上，他会同她讲话，是个很和蔼的人，又是很好看的人。
　　如今，她没了兔子的外形，大概就不可爱了。
　　女生总觉得毛茸茸的东西可爱，男生应该也差不多，白色的兔子多可爱啊，白衣的妖怪，只能称得上好看，不叫可爱。
　　苏青青想着这些东西想到肚子饿了，岚因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根胡萝卜到苏青青面前，苏青青接过萝卜，两滴清泪滑落。
　　岚因，你晓得我是不喜欢吃胡萝卜的，你晓得吗？
　　“怎么了？”看见苏青青哭了，岚因有些无措了，不知她又哪里不舒服了。“身子还是不舒服，你刚刚恢复肉身是会不舒服一些，多吃点蔬菜补充体力就能适应了，忌荤腥，那些食材不利于你肉身的恢复。”
　　岚因都这么说了，苏青青只好擦掉眼泪，将自己平生并不喜欢的食物一口口咽进去。
　　洞门口传来声响，是白骨精抱着昏迷的力量从洞中出来，白骨精显然也看到了岚因他们。
　　“他怎么晕了。”这是苏青青问的。
　　“他见我总是晕，我也拿他没办法，这副身子，是人见了都要怕的，之前是在殷素素面前，他不好意思晕，这下他就只见了我，我啥都没做，他就自己吓晕了。”
　　“阿尼陀佛，施主，你将他送到山下，自有人去接应他的。”岚因合了手对着白骨精说道。
　　“表姐才不会去接他，我还是将他送到村上好了。”
　　苏青青将萝卜咽下，问道：“表姐，你想起来了，过去的那些，真的睡了一觉就想起来了。”
　　“是，本来就没有忘记，我想起来当初是太痛苦了，便把那段记忆埋在了心里，我的心离开了我，我的记忆却又找了回来，时隔这么多年，去回想那段前程，我当年真是太过天真，也错的一塌糊涂，一直伤着表姐的心。我和李亮，伤表姐太深，所以这一世，李亮来还欠表姐的债，我却不晓得怎么做好。我欠了表姐好多条命，可是，我还是喜欢李亮。”
　　有些人是情深缘浅，有些人是生死相连，前者比如白骨精和李亮，后者比如李亮和殷素素。苏青青想同白骨精说些感人肺腑的道理，自己都酝酿好了情绪要哭出来了。
　　“一年之后，会有一个西天取经的和尚路过此地，得他一块肉，能长生不老，再一块，便能生出肌肤来，殷素素爱慕的那位世子埋在西北，尸身尚未腐烂，若是吃了，也能重生。”
　　苏青青直接不淡定了，这是岚因在蛊惑白骨精吗。
　　白骨精笑了笑，抱着李亮，化作一缕青烟飞走。

　　苏青青在不懂和不敢开口问的纠结情绪下，已经和岚因又走到了一座县城，找了县里最好的一家客栈。
　　一路无话，总归独处的时候能找到一些话来，苏青青闷头跟着岚因进门，却被人抵着进不去。
　　难道又魔怔了。
　　抬头，瞧着岚因施了法术不让她进门。
　　“我开了两间房，你的那间在隔壁。”
　　苏青青哦了一声，“可是我没有法术，你要保护我呀。”
　　“我就在隔壁保护你也是一样的。”
　　“可是你在隔壁，万一我自己身子不舒服，痛得晕过去怎么办？”
　　岚因诚然没有考虑到这个情况，苏青青却破了他那个小法术，已经闯了进来，直直往那张大床上躺去。
　　岚因有一堆佛经在心里要同苏青青辩解，为何他们不能住在一起。
　　床上的苏青青长着朦胧的眼睛，说道：“我已经好久没回四望山了，不知道兔子娘想我了没。”
　　母亲，是什么概念，岚因有记忆以来，都在菩萨身边，不晓得自己的母亲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等我们找到了所有的心，你就可以去找你娘了。”岚因说。
　　“母女连心，我敢肯定我娘回了兔子洞没见到我，发现聚魂珠也不见了，肯定满世界的找我的。”
　　此刻远在兔子洞的兔子娘打了个喷嚏，对着兔子爹说道：“青青肯定是看到千粟子觉得他太丑逃婚了，聚魂珠肯定也要带着走的，你急什么，我们周年旅游你忘了，快把东西收拾好，不然就错过了。”

　　苏青青歪了头，靠在床上睡着了，岚因刚想好怎么安慰恋家的苏青青，低头看到这幅景象，只好作罢，在屋内设了个结界，然后离开去了隔壁的房间。
　　苏青青半夜是被热醒的，这股热，又同气温身高的热不大一样，浑身痒的有些难受，隔壁传来打斗的声音，屋里没有岚因，苏青青就猜到隔壁的打斗声肯定和岚因有关，顾不得许多，急忙推开隔壁的门。
　　岚因一身蓝色的素衣，他睡觉一向是不脱衣服的，有时躺一夜，有时坐一夜，对他而言，睡眠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另外一个是个红衣的少年，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少年发力狠猛，但是毫无章法，岚因能够接下来每一招，但是眉头皱的很深。
　　苏青青晓得，岚因一向不喜欢和这种没章法的人打架，因为算不出来他的下一招，便会有些不在控制的感觉。岚因讨厌不受控制的事情，比如那一次寒阴山苏青青突然冲出来接了他那一掌。
　　那孩童打得满脸是汗，苏青青痒的难受，一转头就发现客房的桌上，凳子上，床上全是火在烧，奇怪的却是这些火烧的旺盛，桌子凳子却没有一点的破损。
　　看见苏青青，那孩童阴险的一下，手掌一推，苏青青见到一团火向自己袭来，苏青青躲闪不及，岚因拉了她一把，那火还是烧到了她的手掌，手掌火辣辣的疼，在看撞到门上的火跌落在门口继续燃烧着。
　　岚因决定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大家，拔出长剑刺向少年，少年惊叫一声逃了，岚因的剑跟了出去。
　　少年一逃，屋里的那几团火也逐渐熄了下来，岚因抬起苏青青的手，皱着眉头。
　　苏青青疼得厉害，不过比起当年她化成人形受的那场火劫，这点疼也不算什么，便笑了笑，想要宽慰一下岚因,说道：“正好，兔子肉都烤熟了，正好当夜宵，你要不要吃，看样子有点焦，但味道肯定是好的。”
　　苏青青比手抬到岚因面前想表示自己真的不痛，却被岚因打了一下头。
　　“少管闲事，就不会有麻烦，也不会让别人为难。”岚因面色有愠。
　　“我还不是担心你。”苏青青急着反驳，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四望山的时候，兔子娘就说她总是窝在兔子洞里，也要去外面的花花世界交交朋友的，她却嫌麻烦，只喜欢在四望山，偶尔去掉个鱼，山里村民吵架什么的，她连看热闹的心都没有。
　　怎么到了岚因嘴里，她就成了一个爱管闲事的。
　　苏青青和自己怄气，回了自己房间，气完了，觉得手上的烧伤更疼了，岚因也没有说过来给她上个要什么的，也不知那少年和那火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那么奇怪的，烧桌子椅子那么久没事，就擦过她的手一下，她的手就整个被烧焦了。
　　很久之后，房门被推开，苏青青瞧见是岚因，头一低，不想见他，安慰这种东西时候时效性的，隔了这么久，安慰已经不值钱了。
　　岚因的鞋子沾了不少泥土，就连衣角又是水渍又是泥渍的，苏青青低了头才看见的这些，到岚因真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到不知道该回句什么话了。
　　“把手伸出来。”
　　“假关心就不必了，暂时还死不了。”苏青青小声嘀咕。
　　“刚刚那个小子用的是三味真火，三界之中，只有人界的一切不受影响，神仙或者鬼怪，碰了就都只有死的份，幸好你只是擦了一下边，还不严重，这是蓬莱的仙草，我给你敷上去，再调养几日就好了。你记得，你现在只是人身，离所有可能有危险的事情都远一点。”
　　蓬莱离此地有十几日的脚程，难不成是岚因刚刚特意去采的仙草，苏青青兀自感动了，手上凉凉的，果然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