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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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致仍旧不来找我，好在我熬过了那几天，苏夫人也没有再来同我说什么，我就默认为是我的禁足期结束了。今日天高气爽，倒是适合出去转转。与绿岚简单吩咐了几句，我便往云致的院子走去。
她的院子取名叫“雪蔚居”，颇是诗意，离我住的地儿不怎么近，要绕过两个园子。我一向不大记得路，但她那住处，因去得最多，所以没有走错过。
原以为这时候她早该起来了，谁知我进得院子，她的贴身侍女彩晰告诉我，她家小姐现今还未起身。
“睡到现在？这可不像她一贯的作风。”虽然苏云致素来没有早起的习惯，但睡到近正午实是少数。
“小姐昨日回来说累得慌，嘱咐我们今早不得打扰。”彩晰自小跟着苏云致，但却是个极内向的丫头，说话声音也是细细小小的。
“她昨日出府了？去哪儿了？”
“这个小姐倒不曾说。”彩晰摇摇头。
“近几日她都干嘛了？怎么也不曾去我房中坐坐？” 这些日子她也不曾去我那儿闲坐一会儿，我不禁有些疑惑她最近在忙些什么，这丫头甚是老实，状似无意这么一提，或许能套出些话来。
果然，她咬着唇想了一会儿，答我道：“这几天小姐每天都起得很早，出去一趟再回来，说是要多活动活动。”
出去？活动？她苏云致这是要做什么？她难道不知道一个大家闺秀大清早出去抛头露面，并不妥当吗？
“为嘛非得要出去呢？府里几个园子那么大，还不够她逛的？”
“小姐说自家园子早已看腻了，想换一换口味。”
这话倒像是苏云致的口气，但看着彩晰说的小心翼翼的，我总觉得她还有话压在肚子里：“你家小姐还说什么了？”
“小姐还说，她要多走走动动，锻炼筋骨，不能像……”她怯怯地瞅了我一眼，才继续说，“不能像司徒小姐那般体弱多病……”说到后面，声音低如蚊鸣。
“嗯？”我知晓她胆小，故意将声音拔高。她一惊，慌忙低头，脸也是通红，但交代得却极其老实：“不能像司徒小姐那般体弱多病……连来个葵水都下不得床。”
莫气莫气，淡定淡定。我努力平抚着汹涌的气息，这么些天养来的心平气和就此烟消云散。“我去帮你把你家小姐叫醒，你去忙吧。”一面说，我一面觉得牙齿有些痒。我想，前世我和苏云致肯定是结了怨的，所以她这辈子才没一句好话给我。
彩晰见罢，也没有拦我，转身去做自己的事儿了。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伸手用力在门上推了一把。
可这一推之下，门竟然没有开。看来是里面锁上了。
我也不管她是不是还在睡觉，用力拍了几下，大叫：“苏云致，快点儿起来。”她院子里本是静悄悄的，这样一来更显得我的声音极其刺耳。我承认这般做法实不该是一个女孩儿所为，但联想到她对苏皑和彩晰说的那些话，我又心安理得。谁让她毁我在先。
“一大早的你干嘛？”房中传来不情不愿的应声，苏云致的声音似乎有点儿倦意，但听在耳里又有些奇怪，“等着，我起来给你开门。”
房内安静了好一会，我觉得她倒头又睡过去的可能性很大。正犹豫着要不要再用力拍一次门板，“吱呀”一声，苏云致已打开了门。
“你是打算把我这儿给拆了吧。”
“哪里哪里，”我一面笑笑，一面抬脚就要往里走，“好几天没看到你，怪想的。”
“哎，”她突然拦住我，面上似笑非笑，“我还没说话，你倒自己往里闯了。还真是不与我客气了。”
“与你还需客气什么？难不成是你房中藏了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知道？”话虽只是玩笑味道，但我心底还是生出一丝异样，这不像是平日里的苏云致。她虽爱同我拌嘴爱损我几句，但绝不会与我说这样的话。
“我能藏什么呢？”她向我一笑，转身往房内走，说得漫不经心，“也是，我们之间，从来不需要客气什么。”
我四下里望了望，没有发觉什么异样，莫不是我多心了？但苏云致明显的心不在焉，还是让我心中生疑。她一向大大咧咧些，很少见这种安安静静的时候。我的目光在她房中又扫了一遍，最终落在桌上的半杯茶上，那是一只青瓷盏。
“咦？方才有人来吗？还倒了茶。”云致的神情有些奇怪，似乎在担心什么，我总觉得她有事瞒着我。据我所知，苏大小姐有一只清水紫砂荷叶杯，专用以喝茶，而她自得了那只荷叶杯后，在自家喝茶便没用过别的杯子。
“没人啊。”她干笑了两声，目光有些躲闪，“那是昨夜的茶。”我突然意识到，她先前应门的声音哪里奇怪了，那声音不是懒散不是不耐，而是有些慌张。
“是吗？”不同的茶，香与味各不相同，每每我煮了茶，总爱闻一闻。所以如今看到面前的半杯茶，我很自然的端起来凑到鼻子下面，触手竟是温热：“昨夜的茶，到现在还是热的？”
破绽太明显，令人不得不疑心。我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扯动：“苏大小姐有如此好的保温法子，看来我什么时候该向你学一学了。”撒谎也要扯个靠谱点的由头，她这会儿的状态，连撒谎都没上心。
她咬了咬唇，面色突然认真了起来：“这确实是昨夜的茶。昨天夜里我口渴，叫彩晰泡来的。”
“然后呢？”我自往桌边坐下，挑眉看向她，“你放被子里捂了一晚上？”她当我傻么？一壶茶只放一个时辰就已凉透，从昨夜至现在，早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了。
“咳、咳……”她一句话呛在了喉咙里，缓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司徒皎，你怎么想得出来？你果然不是个正常人。”这话听着，有点儿苏云致平日的感觉了。
“看样子，你现在才算清醒些了。那我们不妨再来说说这个茶。”我也不管她说我些什么，现在我比较关心的是她藏藏掖掖的秘密，“你会随便拿一个茶杯喝茶？”
“为什么不能？”她一脸坦然。
“那你喝一个给我看看。”有人说，实践是检验实话的唯一标准，她若是喝了，我就信她。
“司徒皎，你……”
我将手里的茶盏递到她面前：“你喝不喝？”
“不喝！”
坚定过后，她夺下青瓷盏，重重压在桌上，激得茶汤四溅：“这茶不能喝。”
“为什么？”汤色看着还不错，为什么不能喝？
“这是昨夜的茶。”
又是这一句：“得了吧，大小姐。等你把这个谎圆好了，我们再来说这个问题。”
“其实是……我方才闲着无聊，把昨夜那壶茶给重煮了一回。”苏大小姐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她这份勇气确实足令我刮目相看，“不都说隔夜茶不能喝么，我想试试看隔夜的茶煮出来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
苏云致叫了丫头进来，将茶水撤下换了新的，笑眯眯地对我道：“这是剑安瓜片，你尝尝看，是不是比云山溪碧味道好些？”
她这脸换得快了些，我还不曾回过神来，一只盛着碧澄澄汤水的小盏已摆在了我面前。那碧色看得甚是清爽，茶香袅袅，含着几分甜香，确实沁人心脾。我是爱茶的，见这情形，自然不会拒绝。
“怎么样？”见我喝罢，她连忙凑近来问，一脸地期待。
“挺好，味甘色碧，唇齿留香。” 不得不说，此茶的风味与我平日所饮极是不同。我素爱云山溪碧，那茶便如其名，水色青碧，味淡微苦，仿若世外山水之悠远。而今日所品剑安瓜片，则是甘甜味浓，爽而不腻，更含花朵芬芳，教人满齿生香。
“算你有点赏识之力。”她嘻嘻一笑，颇见自得，“这茶本是其实有些苦，你方才喝的这杯，添了些茶花蜜，所以尝不到苦味儿。”
饮茶添蜜，我倒是头一次见这般饮法。不过确确实这茶味很是诱人，令人饮过一杯还想再饮。
“你若喜欢，我就给你送点儿过去。”云致见我又自斟一杯，俏脸带笑如花一般妍丽，再听她言语，倒有些王婆卖瓜的味道，“这是上等的剑安瓜片，比外头茶肆里的味浓不少。茶花蜜也是剑州独产的茶蜜，听说一盅可值千金。”
“这么金贵的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虽说剑州茶蜜的确珍稀，但她这话也太夸大其词了吧。
“有位朋友从剑州带给我的。”她眼珠转了几转，不知是在想什么，“他家种茶养蜂，这些不缺的。”
“你何时还认识了剑州的朋友？”剑州并非月诏之地，虽与月诏有商业往来，可苏云致身为相国之女，这么会认识剑州的商人？
“自然是我哥的朋友，我同他只见过一两次，怎么会多出什么交情。他知晓我的喜好，这回便托人给我捎来一些。”她满脸喜色，晕红了双颊，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春心动了。
然而，一阵窸窣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谁？”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