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卫纵横策》冬小猫

97、第二十六章：阴鬼夜毒

　　长时间的处在这样一种阴暗潮湿，阴气厚重的环境中，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验，盖聂也很想早点离开。但是，他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冰山一角，其背后真实的目的，尚未清晰。牢笼里，腐烂的气息混合着大海渔猎的腥臭，让人几欲作呕。盖聂掩住口鼻，想要进入那犹如屠宰场一样的房间中。
　　突然，远处的黑暗地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火把的亮光犹如暗夜中的鬼火，忽明忽暗，飘忽不定。盖聂一皱眉，看四周一览无余，并无可以躲藏的地方，眼见亮光越来越近。盖聂不禁抬头向上看去，头顶之上不过是光秃秃的天花板，并无所依凭。但好在灯光昏暗，看不真切，又有栏杆并排矗立，可以用以借力。想到此处，盖聂脚尖点地，飞身而起，整个身体，后背贴在天花板上，手掌与脚掌撑住粗糙的栏杆，不至于掉下。
　　远处来了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后，他们脚步匆匆，似乎很着急，并且走在前面的人一直还在催促。“快点快点，大人催得紧，若耽误了时辰，少不得又是一通责罚。”
　　“你说这大半夜的，也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你慢点……我这心里扑通扑通的，我跟你说啊，要不是有你跟着，这黑咕隆咚的，我自己还真不敢来。”
　　“就你那点胆！当初怎么就干这个了？”
　　“还不是被逼的，再说了，刚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干这个啊！现在后悔也晚了。”
　　“行啦，别废话了，要是让大人知道了，怪罪下来，把你我都做成活死人，到时候你连哭的地都没有。”
　　“你拉倒吧，这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谁会听到？”
　　“说不定呢，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就藏着一只鬼呢……说不定，它就在你身后呢……”
　　走在后边的人全身一抖，一把抱住的前面那人的胳膊。“你，你别吓我，就算有鬼，也，也是先吃你。”
　　“谁说没鬼，我就看见一只！”
　　“在哪呢？”这人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四处张望。“我怎么看不到？”
　　躲在天花板上的盖聂也不禁有些紧张。难道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不应该啊？他们并没有往上看，先等等再说。
　　“就是你呀，胆小鬼一只！”
　　“滚！”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那处血腥之地。火把将此处的油灯点亮。光亮让人的心里舒服了不少。矮个子的男人戴上一副鹿皮的手套从角落处的一个木箱里取出一条银环蛇，随即就又很快的盖上了盖子。这条蛇是鲜活的，柔软的躯体很自然顺从的盘上了男人的手臂。盖聂知道，银环蛇的体型并不算大，但是它的毒性格外强烈，若是被它咬上一口，只怕就算是神仙也回天乏力。
　　高个子的男人自怀中取出一方锦盒，又从盒中拿出一只精致的水晶杯。被迫露出蛇牙的银环毒蛇将毒牙抵在了水晶杯的沿口处，毒液自毒牙中缓缓溢出，顺着透明的杯体滑入杯底。毒液的含量很少，但仅仅是这一滴，就足以致命。紧接着，高个子的男人将毒蛇提起，伸展开来摆放在桌案上，另一人手持牛耳尖刀，自蛇颈处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瞬间溢出，染红了他们的双手。男人的手探入毒蛇的身体，不过片刻，便取出一枚碧绿色的蛇胆。蛇胆被放置在一个铜盘之上，而毒蛇的尸体则被丢弃在了墙角边的木桶中。这一些列的动作十分娴熟，好像早已做了无数遍。
　　铜盘与水晶杯被放置在一方两尺见方的盒子里，盒子密封严谨，被挂上了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处轨道上，高个子的男人转动一旁的轮轴，木盒便随着轨道的移动缓缓下降，直至消失在地板之下。不多时，房间内传来一阵铜铃的响声，高个子的男人才反向转动轮轴，待轨道回到原来的位置，木盒中已然空空如也。也就是说，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
　　两个男人长出一口气，拿起墙上的火把，说道“走吧，折腾了大半宿，趁着天还没亮，我得回去睡个回笼觉。”
　　“喂，我说，这世上难道真有长生不老，起死回生的办法？”
　　“你问我，我问谁去！要不，你去试试！”
　　矮个子的男人打了个寒颤“算了吧。我可享不了那齐人之福。”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得远了。
　　盖聂跳下来，好半天的功夫，这胳膊都有些酸胀了。他来到轨道前，低头向下看去，这里与下面是连通的，隐约可以感觉到有风袭来。只是黑漆漆的，完全看不清楚。整个通道如天井一般，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为了不打草惊蛇，盖聂头部朝下，跳下通道，双手撑住侧壁，缓缓下移。这条甬道并不长，不过也就是条楼梯的距离。下面寂静无声，似乎并没有什么人。甬道的尽头不过是一张方形的桌案，手掌撑住桌案，翻身站立。再回头去看时，却发现，像这样的甬道并不止一个，只是不知道其他的甬道会通向哪里，它的背后又会是怎样的血腥。
　　眼前与其说是一座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医馆。最醒目的依然是那一人多高的药柜，只不过这里的药柜上没有药签，恐怕除了这里的主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一个个的方盒子里究竟放了些什么。紧接着便是书柜，一摞摞的竹简码放整齐，但，也多是以医药学为主。而且远处的药炉上还在燃烧着火苗煎药，茶几，桌案，床榻，蒲团，一应俱全。似乎这里有人常住。
　　之后是一扇硕大的屏风，而屏风之后则安放着数张床榻，每张床榻上，有的躺着人，有的则是空置的。而这些人，全身没有明显外伤，多半已经死去多时，全身僵硬，有着不同程度的腐烂。而还有些人，不能说他们是活人，没有语言，没有动作，没有表情，没有思维，只能说，他们只是还有呼吸的活死人罢了。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实在是太过诡异了。若说医馆是治病救人的，那么这里，却已经完全无法给人这样的感觉了。它让人觉得冷，冷到了骨头缝里。
　　正在盖聂还在观察这些尸体的时候，忽听背后一声呵斥。“什么人！”
　　卫庄走进那幢铜铸的阁楼，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怀中的夜明珠闪着柔和的夜光，让人感觉分外亲切。手举夜明珠，微弱的光亮却足以照亮这漆黑的密室。这里仿佛让他有置身于小圣贤庄的藏书阁的错觉。每一架书柜上都贴有便签，写明的门类。一排一排码放整齐的竹简，可谓包罗万象。这里几乎涵盖了诸子百家所有的典籍，儒家、墨家、法家、道家、阴阳家、农家、医家等等等等，甚至还有名家。若是那公孙玲珑知道了，岂非要从梦里笑醒。这些都不足为奇，因为诸子百家无不在广收弟子，努力宣扬自己的学说，以期自己的学派可以发扬光大。唯独有一家的典籍，让卫庄疑窦顿生。鬼谷派，这个让他无比熟悉又敬重的名字出现在了这里。
　　鬼谷派从未将鬼谷秘籍的内容公之于世，而且每一代的弟子只有两名，而真正能够活到最后的只有一人，知道鬼谷典籍的人可谓少之又少。而在这个时代，知道鬼谷秘籍的人恐怕只有自己和师哥两个人。师哥曾侍秦多年，难道是他将鬼谷秘籍公之于世？亦或者是哪位前辈古人？思来想去，卫庄还是拿起了书柜上的竹简，他要确认一下，这些到底是真正的鬼谷秘籍，还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竹简上布满了灰尘，轻轻吹去上面的浮土，仔细展开，一字一句研读之后，竟发觉，这里竹简上的内容竟然与自己的所学完全相符，再拿起第二副竹简，竟也丝毫不差。一卷一卷读下去，越到最后，他竟是越发的心惊，因为这里不但有他知道的，竟也还有他不知道的。这些他不知道的内容被夹杂其中，即便是他这个鬼谷传人竟也辨不清真假。甚至包括从不外传的鬼谷秘术。
　　当他展开最后一卷，读到一半时，一滴黑色的污迹掉落在竹简上，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自己的鼻翼下竟有温热之感，卫庄抬手，用手背抹去鼻翼的液体，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流出了黑色的鼻血。
　　竹简掉在了地上，但鼻血却并未止住，强行抑制的结果便是从口中溢出。自己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直到现在，自己都毫无感觉。盘膝而坐，调动内力调息，此时才发觉内力早已空空荡荡。就连鬼谷吐纳之术也丝毫不起作用。直到现在，卫庄才越发肯定，建造这座蜃楼的人一定跟鬼谷派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他对鬼谷派太了解了。对鬼谷派的内功心法太了解了。不过，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怎样中毒的？
　　卫庄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在走进这座天玑阁之前，自己并没有任何异样。也就是说，问题就出在这座阁楼里。卫庄再度拾起地上的竹简，指尖触碰竹简上字体，异样的触感让他恍然大悟。灰尘！这座刚刚建起的铜铸阁楼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灰尘？几乎每一卷竹简上都沾满了灰尘。这哪里是什么灰尘，这是毒药，通过呼吸使人中毒。而且阁楼内灯光昏暗，普通人根本无法借助光亮来察觉异样。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蜃楼上那座巨大的药柜所散发出来的药香，几乎已经弥漫了整座蜃楼，即使有其他有毒的气息混合其中，你也根本察觉不到。到底是自己太大意了。原来，天玑阁之所以被铜铸密封，不仅是要困住什么，保存什么，更重要的是保护外面的人不被毒药所伤。
　　但好在，自己除了内力空空之外，并无其他异样。握紧有些无力的拳头，重新站起身来。现在不是该考虑毒药的问题，而是早些出去，因为在这里呆的越久，中毒也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