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卫纵横策》冬小猫

96、第二十五章：七星阁楼

　　蜃楼之上的顶层阁楼，远观与近看实在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在空中俯瞰，则又是另一番风景。顶层阁楼共有七座，高低错落，外形各异，大小不一，中间由回廊相连，百转千回，甚为别致。若在普通人看来，这不过是匠人的巧夺天工，独具匠心，可是在卫庄看来，这其间则另有玄机。
　　七座阁楼，它们的位置刚好对应天上的北斗七星，按照星斗的明暗，来布局阁楼的大小，越是明亮的星斗，它所对应的阁楼也就愈大，位置也越高，越是昏暗的星斗，它所对应的阁楼，就相对要小，位置也要更低。而且，七座阁楼的名字也分别对应了天上的星斗，依次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玉衡最亮，天权最暗，所以，玉衡阁也最大。
　　按道理来说，普通人造船，不会有此等讲究，唯有诸子百家中的阴阳家和道家才会讲究天人合一，按照星辰运行的规律来指导帝王与国家的兴衰。难道蜃楼背后的督造者是阴阳家或是道家的人？也不对，若真是他们，这满船的药草又从何解释，而且，船上明显还有公输家族的霸道机关术的痕迹。如此煞费苦心，绝不是一人一家所为，但他们目的究竟是什么？
　　每一座阁楼前都有卫兵把手，只不过这些卫兵在卫庄的眼底实在是形同虚设，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人的相貌，便已经再也动不了了。天枢阁很是特别，虽然从外面看与普通楼阁无异，但走近后你会发现，它的窗户是封死的，只有一扇门，门上有锁，但它却是把死锁，因为它没有锁孔，无法用钥匙打开。也就是说，这座天枢阁在建立之初就没有打算再让人进去。去建造一座永远不被打开阁楼？这里面的秘密实在太耐人寻味了。
　　鲨齿剑终于有了他的用处，区区一把死锁被利剑斩为两截，大门被缓缓开启，一股死气迎面而出，眼前的景象让卫庄也吃惊不已，原本黑暗的空间内，突然间亮起一盏盏的灯烛，霎时间，阁内灯火通明，灯烛一共七七四十九盏，按照它应有的规律摆放着。屋内空无一物，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长明灯？早年间的确在书中见到过记载，但是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不过，按照这种规律摆放，恐怕就不只是作为照亮的工具了，难道是暗合了阴阳家命理的本命灯？又是阴阳家，不过，这到底是谁的本命灯？既然尚未被点燃，那说明，时机未到，看来自己不小心破坏了别人的命数啦。卫庄没心情研究这些灯烛，别管是谁，你都自认倒霉吧。看来这里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知道天璇阁里有什么？
　　卫庄走在回廊上，忽听身后破风之声，当即一个转身，箭矢擦着衣角而过，然而一切只是开始，紧接着，无数弩箭自墙壁两侧的机关激射而出，恰如狂风暴雨，让人避无可避。弩箭铎进地面墙壁，入木三分，可见力道之大。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黑色大氅与鲨齿剑一同挥舞格挡，且战且行，却不料脚下突然一空，身形下坠，不知何时地面已变成刀山。卫庄一惊，不禁皱起眉头，力从地起，如果脚下没有了根，便无从借力。眨眼之间，鲨齿剑插入墙壁，手腕猛然用力，将整个身体带起，飞身上了房梁。尽管一切看上去无比顺利，但靠近墙壁的刹那，无法格挡的身体还是被弩箭撕出了许多血口。
　　这些机关的启动来得毫无预兆，莫不是自己的行动早已被人察觉？还是自己不小心触动了某处。为了保险起见，卫庄并未再落地，而是直接从房梁翻到了天璇阁的屋檐下，进而破窗而入。还好这里的窗户不是封死的。阁内并无烛光，却并不黑暗，因为内屋玄关的柜格上放置着一颗硕大的东海夜明珠。此珠熠熠生辉，灿然夺目，可谓价值连城。然而阁中令人吃惊的远不止于此，各种玉石金器、宝物一应俱全。通体血红的珊瑚树，凝润通透的寿山石，古朴厚重的青铜鼎，久负盛名的号钟古琴，惟妙惟肖的丝帛画卷，以及各类整箱整箱的金银财宝。这居然是一个藏宝之地啊，看来蜃楼一夜果然不负此行。只是嬴政为什么要把这才宝物放在蜃楼上？难道有什么是比这些财物更重要而他却得不到的，所以才要用这批宝物去交换？
　　尽管卫庄对于这些身为之物并不在意，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尤其是，他的手底下还养着一群拿钱买命的杀手，若是只出不进，那么他这个流沙首领只怕也会成为孤家寡人了。顺手拿起那颗夜明珠，有些可惜的看了看屋内其他的宝物，最终还是揣进了自己的怀里。突然间，一声犹如地板塌陷般的巨响，贯穿耳膜，与此同时，无数铁棍从天而降，封住了天璇阁四周的外墙，宛如天网的铁笼将闯入者死死的困在其中。
　　卫庄不禁莞尔，这的确算不上什么高明的机关，尤其是对于像卫庄这样的高手而言，投鼠忌器永远是机关的建造者们最大的弱点，如果这里的机关像门外一样很辣决绝，那么闯入者一定无力生还，同样的道理，这里的宝物也将变成一堆废品。鲨齿剑将拦在眼前的铁栏一剑劈开，很从容的走了出去。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会无人察觉，卫兵正在朝这里集结，奈何七星阁的回廊并不宽敞，若想大规模的围剿，根本不可能。很多时候，只要对方不逼得太紧，卫庄并不喜欢赶尽杀绝，因为杀人也是需要耗费精力的，他需要计算成本，看看这些人是否真的值得他出手。不过，如果对方一心找死，他也很乐意成全。鲨齿饮血，恰如它最该由的本性，在十几个人因此殒命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贸然上前。
　　卫庄旁若无人的来到天玑阁，几十个卫兵围而不攻，进退两难。卫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冷笑一声，便再不看他们。
　　为首的卫兵虽然心中慌乱，却仍不忘提醒着身后的士兵“大家不要慌，大人说过，天玑阁机关重重，只要他敢进去，就让他有去无回。我们只需要守在这里等大人前来处置。”
　　卫庄全不在意，天玑阁与其他两处全然不同，这是一处纯铁铸成的阁楼，包括大门，也有内置的机关锁。如果不能破解机关锁，你是不可能进去的。这与其说是一把锁，不如说是一张拼图，这让他想起了前些时日破解的黑龙卷轴。黑龙卷轴里的内容是嬴政东巡，而嬴政东巡的目的就是视察蜃楼。这两者之间只怕不无关系，有可能他们的创造者都是同一个人，所谓万变不离其宗，这不就是一个放大版的黑龙卷轴吗？唯一的区别就是，即使出现了错误，里面的东西也不可能被销毁。所以，我可以有很多的机会——慢慢试。如果那些卫兵知道了卫庄的心理活动，肯定会哭的。
　　在被卫庄盯了半个时辰后，一声清脆的机簧之声敲醒了所有人的神经。铁门自己缓缓开启，一阵邪风扑面而来，卷过着浓重的灰尘的气息。卫庄迈步而入，铁门重新闭合。
　　盖聂走下了甲板之下的第四层，还未站稳便已经可以嗅到浓郁的血腥以及腥臊之气，让人无法呼吸。这里阴暗潮湿，偶尔还能听到许多稀奇古怪的声音，简直阴森恐怖。说是稀奇古怪，倒也更像是各种动物的叫声，只不过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听到本不该属于这里的动物的叫声，实在让人毛骨悚然。再往里走时，就可以到一个个类似于牢房一样的铁笼，铁笼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里面究竟关了些什么。不仅有铁笼，还有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木头箱子，箱子的密封很好，只留有几个小小的空洞，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越往里走，这种阴森恐怖的气息就越发的浓郁，那种血腥味也就越重。你甚至已经可以在黑暗中看到一对对如幽冥般的亮光。盖聂知道，那是野兽的眼睛，越是在黑暗之中，它们的眼睛就愈发的明亮。你无法在黑暗中看清他们，但是，他们却可以在黑暗中看清你。突然，野兽的长啸自盖聂是身后响起，惨烈且凶残的撞击到了铁笼上，锋利的爪子伸出牢笼，划破了盖聂的衣角。离得近了，盖聂才看清楚，这是一头成年的玄虎，正在按照自己的本能扑咬捕杀自己的猎物。只不过，因为有了铁笼的阻拦，它的计划失败了。
　　被关在这里的不止有玄虎，还有花豹、黑熊、饿狼……而木箱里的则是毒蛇。当然还有人，活人和死人。目光呆滞，神志不清的活人和早已被啃食的只剩下骨骸的死人。如果说这些还不足以让人触目惊心，那么剩下的，肯定会重新刷新你的认知。
　　再往里走，格局也越发的不同了，铁笼里面，有很多排可以滑行的钩子，钩子上挂着几具尸体，有人的，也有动物的，有的只挂着几张皮，尸体被划开，开膛破肚，里面的五脏六腑不知所踪，像是被丢弃在一旁的木桶中了。尸体下滴滴答答的还在淌着血，血液汇聚在一起顺着地上的沟槽不知道流向了哪里。
　　盖聂紧锁双眉，他实在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究竟何在？这里哪里是什么蜃楼，分明就是一座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