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卫纵横策》冬小猫

90、第十九章：心满意足

　　天明的这一嗓子毫无疑问的招来了所有人的围观，流沙中人却也觉得没什么，但是墨家却仿佛炸了锅一般，一个个跃跃欲试，就想往上冲。两家刚刚合作，不及半日，没想到两个领头人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打起来了。流沙对头领的能力充满了自信，但墨家对卫庄的人品充满了怀疑。以至于墨家与流沙再度剑拔弩张。
　　“卫庄，你这个卑鄙小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我呸，还说什么合作，现在又搞偷袭，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咱们正大光明，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大铁锤的声音响彻天际。
　　卫庄眉头一皱，恼火的紧。抽身就像活劈了这个没脑子的家伙。盖聂更是紧张的要命，他忙用自己的剑势拦阻不爽的卫庄。他唯恐这来之不易的合作就这样被一场莫须有的误解给打破了，他知道，这样并不对等的合作太过脆弱，就仿佛堆砌在沙滩上的碉堡，毫无根基，只要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会随之崩塌。
　　大铁锤撸起袖子就要往上冲，高渐离一把拽住了他。“铁统领，冷静一点。他们之间，打斗虽然激烈凶悍，却全无杀意，并非要至对方与死地。应该并非以死相搏。”
　　“不是以死相搏？”大铁锤挠了挠自己的头。“那是什么？”
　　“他们在——练剑！”
　　“嗯……”一旁的徐夫子与班大师也不住的点头，便是认同。
　　“练剑！”大铁锤显得难以置信，无限感慨。“练剑也能达到这种厉害的程度吗？恐怕我们这辈子也达不到吧。”
　　“如此精妙绝伦的剑术，只怕这一辈子也再难见到几次了。”班大师捻动胡须，感叹时光易逝。人老了，竟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高渐离的指尖轻轻拂过易水寒的剑柄，转身就要走。
　　“喂，小高！”大铁锤瞪着大眼睛疑惑道“这么高超的剑术，你难道不看了吗？”
　　“有什么好看的！”高渐离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奇怪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大铁锤再次陷入了迷茫。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盖聂与卫庄收招定式。原本好好的二人世界，居然变成了一场围观，都是因为那个讨人厌的小鬼。
　　“大叔，你还好吧？那个大坏蛋有没有伤到你？”
　　盖聂蹲下身，整理了一下小鬼头的衣服。“天明，大叔没事。不过，大叔很不开心。”
　　“为什么？”
　　“你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大坏蛋，他是卫庄先生，是你大叔的师弟，也同样是你的长辈，所以，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对于长辈，你都要学会尊重。因为，只有你尊重了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你才更有资格成为墨家的首领。”
　　“尊重长辈？”天明别扭的撇撇嘴，偷眼看了看卫庄。“不叫大坏蛋，那叫什么？他是大叔的师弟……难道要叫……二叔！”
　　“叫卫庄先生。”盖聂无语，天明什么时候能正常一点。
　　卫庄发誓，他一点都不想看着师哥在他面前教育孩子。他总觉得盖聂是在含沙射影，表明上是在教育天明，实际上却在提点自己。明明是自己大一岁，可偏偏就成了师弟，虽然一直都不懂得什么叫做尊师重道，可心里面就是少了一份优势，这是最让人郁闷的，让人纠结了十几年。难为师哥一直都在努力修复我跟这个小鬼之间的关系，不过很可惜，有些事不是你努力就能做到的。
　　“好啦，师哥。我不在乎那个小鬼叫我什么，只要他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就行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不是太好，如果他再这样继续找死，我会很乐意成全他。”说完，卫庄先生潇洒的回转木屋。
　　“小庄！哎……”
　　天明将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小心眼。
　　“天明，你先回小圣贤庄吧，毕竟，你在这里逗留了许久，还是课业要紧。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与卫庄先生以及墨家的诸位首领商议，无法顾忌到你。你在小圣贤庄，我也可放心些。”
　　天明欲哭无泪，委屈了撅起了小嘴。臭大叔，明明原来是对我最好的，现在有了卫庄那个大坏蛋，就不要我了。你们都是大人，你们都有事，那我去找少羽好啦，也只有少羽愿意陪我玩了。
　　盖聂来到屋中，正见卫庄枕着自己的胳膊侧卧着，不知道是否已经睡着。小心翼翼的替他盖好被子，便要离开。
　　“师哥！”
　　盖聂碰到门边的手一顿，又回过身来。“还没睡啊？”
　　“只是没想到师哥真的会来……”卫庄翻过身，坐在床头，歪着头看着盖聂。
　　“我只是想与小庄商议一下，关于如何营救庖丁一事。”
　　“站着说话不累吗？”卫庄的目光斜视了一下自己的床边，示意他过来坐下。
　　盖聂怔愣一下，选择于床尾处坐下。“不知道小庄有什么想法？”
　　“墨家人都不在乎，你我又何必操这个心。”卫庄掀开被子的一角，盖在了盖聂的腿上。
　　“话虽如此，但作为盟友，你我总该有所表示。”被子盖在腿上，感觉暖暖的，连心底都觉得舒适了。
　　“要救庖丁，首先要知道他被关在哪里。师哥就不必忧心了，等到了明日，一切自有结果。你放心，流沙做事自然比墨家牢靠的多。”说罢，卫庄有些得意的枕过手臂，似乎如孩子般在等待着对方的钦佩和夸赞。
　　盖聂听闻，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心，依照小庄的才智，不须提醒，一切就都想到了别人的前面。往日那般累心的感觉都变成了遥远的回忆，变得微不足道。“小庄的确非旁人可比。”
　　得到夸奖的人的确很受用。现在知道我好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盖聂浅笑，这么多年了，对方的脾气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当初的确是我愧对小庄。”
　　见盖聂服软，卫庄竟又有些不自在。“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我已经让天明先回小圣贤莊了……”盖聂继续说道。
　　卫庄一愣，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师哥是为了我吗？怕那个小鬼惹我生气，怕我一怒之下伤了那个他。“师哥，不是很在乎那个小鬼吗？”
　　\"如今的桑海危机重重，天明在小圣贤庄，能得到伏念先生等人的庇护，反倒可以让我更放心些。\"
　　“这倒是实话。”卫庄点点头。“你觉得那个小鬼的资质如何？”
　　“天明资质尚可，但若论及练武，勤勉之功远大于资质。就譬如小庄，师傅也曾说过，小庄是他有生之年仅见的武学奇才，但即便如此，小庄仍是日日苦练，连我亦不能及。否则也不会成为今日旁人都无法企及的强者。”盖聂到底是最了解卫庄的人，知道他爱听什么，尤其这话还从盖聂的嘴里说出来。
　　师哥的资质的确远胜于我，否则，我也不会去践行那句勤能补拙的话。这不过他没有说出声。“如果是作为鬼谷传人呢？”
　　“你说什么？”盖聂愣住了，他认为自己听错了。鬼谷传人？小庄不是最讨厌天明的吗？他难道真的打算把鬼谷绝学尽数传给天明？
　　“没什么！”说完，卫庄不再理会盖聂，面朝里枕着胳膊重新躺了回去。
　　良久，久到盖聂以为他真的睡着的时候。一个沉闷而低哑的嗓音才终于响了起来。“如今的时代已经不同，你难道还希望鬼谷派的下一代继续重复你我之间这样的命运吗？”
　　曾经，我也一直在质疑着门规，然而命运却仿佛一只看不到的手，早已替我们安排好了一切。如今，小庄能够想通，是我们这一代莫大的幸运。他现在是鬼谷派的掌门人，他的决定无疑决定了鬼谷派未来的命运。我从不奢望他能对天明另眼相看，只盼未来的命运都将由我们自己做主。“天明，虽然尚轻，但他经历过普通人都不曾经历过的困苦，我相信他有足够的信念与意志可以接受挑战，假以时日，必能有所成就。”
　　“也好……”未来，鬼谷纵横合二为一，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斗。这回，这个小鬼又有得吹了，墨家现任巨子，剑圣唯一传人，鬼谷派唯一传人。“呵……”
　　“小庄，你真是这样想的吗？我不希望你违背自己真实的意愿……”盖聂有些紧张的攥起拳头，等待良久，却看对方毫无反应，一动不动，这次好像真的睡着了。
　　盖聂轻轻吐出一口气，起身，重新替卫庄盖好被子。正欲离开，却又被人攥住了手腕。手的主人没有说话，只是力气大的惊人。他什么时候添了个装睡的毛病。“我不走！”
　　这句话好使的很，手腕上的禁锢果然消失了。
　　盖聂认命的在床榻的外缘处躺下，双眼若有所思的盯着上方，但全身僵硬的仿佛挺尸一样。卫庄勾了勾嘴角，翻了个身，用被子将两个人裹起，将人紧紧的搂在怀里。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当第二天一早，卫庄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但早饭，热水，毛巾都已经准备好了。幸福，从来没有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笑容第一次真心的爬上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