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卫纵横策》冬小猫

86、第十五章：不欢而散

　　月黑风高，静谧的夜，静谧的人。只要两个人待在一起，哪怕一句话也不说，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许，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完全不需要因为迁就对方而没话找话。或许，他们完全享受这种独处而安静的乐趣。
　　“师哥……”
　　“嗯？”
　　“你的突然转变，还真让我有些不适应。”
　　“你指什么？”
　　卫庄歪了歪嘴角，略带讥讽。“你的那位端木姑娘是否已经不治自愈，或是找到了什么灵丹妙药，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
　　“并不是……”
　　“哦？”
　　“是张良先生，他提出所有人转移桑海，由荀卿与颜路先生来医治端木姑娘，或许可以找到救治的方法。”
　　“果然如此……子房真是越发的能干了！”他就猜到，师哥怎么可能毫无芥蒂的与自己合作。“等那个女人，完全恢复了，你会娶她吗？”
　　“不会！”盖聂回答的很干脆，全无任何余地。
　　“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害她。”
　　“她真可怜……”卫庄悠悠的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小庄居然也会说出这种话，但语气丝毫不像实在同情，更像是在讽刺。
　　“求而不得，岂不可怜？”
　　“天下求而不得的人这么多，难道都要让我娶回来吗？”盖聂竟然就这么一句话给顶了回去，完全不似他平日里温吞的个性。
　　“哟？”卫庄一愣。“生气了？”进而轻笑“师哥求而不得的梦不是还没有实现吗？若师哥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
　　还有兴致开玩笑，看来小庄的心情的确是不错。“那么小庄是打算把流沙作为嫁妆了？不知道赤练姑娘与白凤他们是否会同意？”
　　“嫁妆不好说，不过作为聘礼的话，他们应该不会有意见。”卫庄的心情的确轻松了不少，这种软中带硬的针锋相对一直都让他乐此不疲，尤其对象还是盖聂的时候。
　　“我们今天谈论的问题应该是流沙与墨家的合作而并非联姻。”盖聂很客观的纠正了卫庄的言论。
　　“而联姻恰恰是为了更好的合作！”
　　“如果小庄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那么在这里我只好宣布，谈判破裂。即便合作失败，于在下也没有任何损失！”说吧，盖聂执起木剑转身欲走，刚行出两步却又不禁出言感慨。“起初，我还是对小庄心存感激的……”
　　“等等……”行百里者半九十，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再让卫庄选择放弃，他还真有点不舍。“就算只是合作，师哥也总该拿出点诚意吧！”
　　“我已作出让步，可惜小庄得寸进尺。”说罢，盖聂便离开了。
　　卫庄呆呆的站在原地，有点风中凌乱的错觉。难得的好心情瞬间没了着落。
　　盖聂来到仍自焦急等待的张良身后，沉声道“我们回去吧！”
　　张良戏谑的问道“不知两位进展如何？”
　　“谈判破裂！”说罢，盖聂也不再理会张良，径直走了。
　　张良愕然，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为什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盖聂性情温吞和善，应该不至于当场翻脸，怎么好像被卫庄给生生气到的样子。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张良再次找到了卫庄。
　　“卫庄兄？你与盖聂先生……”
　　“无疾而终！”卫庄若有所思。
　　“可是盖先生依然无法对机关城一战释怀？”
　　“不是！”
　　“那是……”
　　“他害羞了！”卫庄有些恍然觉悟的喃喃自语。
　　张良身子一晃，险些一头栽到地上，他真的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还是卫庄的脑袋出了问题。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理论，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盖先生被卫庄兄调戏了？”想到这里，张良的全身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好冷！
　　卫庄冷冷的白了他眼。“你知道的太多了！”
　　张良忽然觉得自己的处境有些危险，果然还是小圣贤庄最安全，果然还是二师兄对自己最好。只是，就这样放弃了，真的很不甘心啊!\"难道卫庄兄就这样放弃了？流沙与墨家的合作关系到的可不仅是你我两个人的命运，甚至有可能是整个天下的命运。\"
　　“你回去转告盖聂，我已经同意与墨家合作，也不需要他做出任何的让步！只不过，流沙现在还不能与秦国彻底的断绝联系，我还需要利用这层关系发掘出更多有利于我们的情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所以，必要的时候，我同样需要你们的配合。”
　　果然，卫庄到底还是以大局为重的。或许盖聂也正是因为太过了解卫庄的个性，才会如此放心的离开，他只是说谈判破裂，并没有说是合作失败！所以，两个人都十分隐晦而且默契的达成了某种共识，虽然过程并不太顺利。
　　“卫庄兄大可放心，良，一定代为转达！”只是为什么刚才你不自己说，却要我事后再去转达？当然，这个疑问，张良没有说出来，因为眼前这尊大神的个性实在是有些阴晴不定。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韩非究竟是怎么死的？”卫庄凝望了一眼天边，缓缓的说道。
　　卫庄突然转移话题让张良原本轻松的心情瞬间凝重起来，但是这件事应该还有一个知情人，那个人就是盖聂，因为，韩非的死正是被盖聂第一个发现的，而他也成了最主要的怀疑对象。但是，这个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却被卫庄一口否认了，从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卫庄就没有怀疑过盖聂。这足以证明两个人在心底对彼此的认可。“难道说卫庄兄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
　　“这个答案就在咸阳，子房是否有兴趣随我一道前去求证我的猜测？”
　　张良眼前一亮，这个困扰了他多年的谜题，似乎终于要有答案了“乐意之至！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听一下卫庄兄的推测。”两个人边走边谈，渐渐的开始一段讳莫如深的对话。
　　卫庄道“咸阳城中有那么多人，盖聂既非狱卒又非牢头，为什么偏偏是他第一个发现了韩非的死？”
　　“那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张良接口。
　　“那么，这个人必然对盖聂了解甚深，知道他心中所想，以及所有动向，才会在最准确的时间里策划出韩非之死！”
　　“如此说来，于咸阳宫中与盖先生关系最密切的人反而嫌疑最大？”如果不是对盖聂足够了解，又怎么会确定他何时去探监？
　　“非但如此，这个人权利熏天，可以随意出入牢狱如入无人之境，且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杀人于无形。而最关键的是，在人员流动如此密集的牢狱之中，居然没有人发现被嬴政如此重视的韩非已经死了。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吗？”
　　“这足以说明，是有人不让他们开口，故意将这个机会留给了盖先生。”
　　“而更为可疑的是，种种疑点如此明显，嬴政以及文武百官却一口认定韩非死于自杀，并强行将其埋骨于秦地，不准任何人调查！他们在害怕些什么？”
　　“那么卫庄兄的意思是，杀死韩兄真正的凶手其实就是嬴政？”
　　“即便不是他，他也是知情的，至少有他的默许。”
　　张良点点头，认同了卫庄的推论。
　　“虽然一切都只是猜测，却也在情理之中，韩兄性情执拗，不肯为嬴政所用，嬴政暴虐无常，又不想韩兄为他国谋划，便只好心生歹意，策划韩兄自杀。这样，既不会留下杀贤之名，也除掉了心腹之患。还保全的韩兄的气节。一切合情合理，让人无从辩驳。”
　　“当然，真正的执行者应该另有其人，但爪牙终究只是爪牙，无论多么锋利，也永远都只能听命于头脑的安排。”嬴政肯定不是直接杀死韩非的人，但他却极有可能就是下达命令的人，或是纵容凶手的人。
　　“当年的嬴政也可以算是求贤若渴，几次上门，软硬兼施，才请的韩兄入秦。不想，他竟如此歹毒，设计陷害，实在令人齿寒。”想起曾经种种，张良不禁扼腕叹息。
　　“大贤之才，若能为我所用，自然求之若渴，若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是最大的隐患，必须除之而后快！子房难道没有听过孙膑与庞涓的故事吗？像嬴政这样的上位者，绝不会对任何人仁慈！”
　　“公平的讲，嬴政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灭掉了韩国，杀死了韩兄，或许，我也会如盖先生一样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卫庄冷笑一声，又是个怀揣梦想的傻瓜。
　　“你评价人的标准的确很另类！”
　　“幸好如此，不然，你我之间也不会成为朋友！”
　　卫庄一皱眉。
　　“朋友？这个词对我来说太陌生，或许，你与墨家才更衬这个词！”
　　\"那么如此一来，你我是否还有必要赶往咸阳？\"
　　“咸阳的事交给我来处理，至于子房，或许桑海之地更需要有人去谋划一场并不存在的巧合。”合作，听上去还不错，怎么居然有些等不及了呢。
　　“既然如此，那么子房先行告辞了。”说罢，张良也离开了，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