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卫纵横策》冬小猫

87、第十六章：再见李斯

　　夜色如墨，浓浓的如化不开的哀愁，一席通体漆黑的夜行衣安静的出现在咸阳城并不起眼的小巷之中，只有偶尔飘出的一缕白发才透出了丝丝生气，似乎不再那么压抑。
　　大秦初立，百废待兴，昔日六国的余部并不甘心就此沉寂，仍在蠢蠢欲动。嬴政下令执行的宵禁，所有与阴谋无关的百姓一律不准出现在街头。除去一队队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松懈，来回巡城的士兵，便只剩下林中的飞鸟宿于枝头，安静的观察着整个都城的动向。
　　夜行人巧妙的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抬头看向夜空中一划而过的飞鸟所留下的痕迹。闪身进入了一动高门大院。
　　大秦的相国李斯正在借助微弱的烛光，伏案奋笔疾书。笔下若有所思，时断时续。最后书成，他满意的点点头，将手中的一席黑色的卷轴卷起，交给了身边的侍从，交代了几句之后，侍从便退下了。
　　李斯舒展身躯，欲转身回内室歇息，忽的，室中光线一暗，一席冷风汹涌的灌入，撩动了相国大人的袍袖。李斯心下一颤，不禁僵直了身体。故作镇定的沉声问道“阁下何人？为何闯入相国府？”
　　“李大人，别来无恙啊！”那席黑色的夜行衣如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李斯的身后，夜风吹来，撩起了黑衣人的兜帽。那一头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随风飞扬，震人心魄。
　　“卫庄先生？”每次面对卫庄，李斯的心里都不是很舒服，比面对嬴政时还要让他胆怯，甚至战战兢兢。
　　“相国大人为了国事夙兴夜寐，操劳至此，当真是帝国之幸啊！”卫庄恭维人的时候，听上去永远都像讽刺！
　　“卫庄先生不辞辛劳，为国分忧，深夜至此，李斯也深表感激。”不管心境如何，李斯所代表的永远是帝国。
　　“可惜，李大人对于流沙的信任尚不及一个囚犯！”
　　李斯一愣，难道卫庄是来兴师问罪的？“卫庄先生何出此言？”
　　“一个全身刻满七国的刺字，曾经被盖聂所擒，关押在帝国最底层监狱的黑剑士——胜七，如今却出现在了江湖上，一路追寻盖聂的行踪。这，难道只是巧合？李大人难道就不应该解释些什么？”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即使被人利用，也要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哈哈……”李斯强颜欢笑。“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卫庄先生多虑了。胜七的确是帝国安排去追杀并铲除盖聂的人。机关城一战，墨家元气大损，叛逆犯首殒命，卫庄先生功不可没。但此战之后，斯听说卫庄先生以一敌众，身受重伤，盖聂与那个孩子悉数逃脱，功亏于魁，着实令人惋惜。斯唯恐卫庄兄力不从心，遂安排胜七作为讨逆锄奸的助力，大家本着同一个目的，想来都是为帝国的稳固，理该摒除成见，精诚合作。”说罢，李斯接着道“说来，也是李斯考虑不周，未能提前知会卫庄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李大人！”卫庄低哑而深沉的嗓音充斥着无容辩驳的权威。“我记得我曾经对李大人说过，我卫庄是生意人，敢与流沙抢生意的人通常都只会有一个结果。我不关心那个胜七究竟会怎么做，但是，如果他妨碍到了我，那就是流沙的敌人，流沙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与敌人的关系。恐怕到时候李大人的脸上就不会那么好看了。”
　　李斯讪讪一笑“卫庄先生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卫庄歪了歪头，一脸睥睨之色“单方面违背合约的人，没有资格提出条件！”
　　\"好吧，合适的时候，我会通知他。\"李斯暂时选择了妥协，此时孤身面对卫庄，针锋相对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卫庄的嘴角露出的满意的弧度。“李大人，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与你合作吗？”李斯还没有说话，卫庄便已经给出了答案。“因为，你我之间在对待同门这件事情上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薄情寡义，一样的不择手段！”
　　“卫庄先生，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李斯不明白。”相国大人脸上一沉，强作镇定。
　　“大人不必急着否定，你我之间，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但是在对待生死成败上却有着一样的执着一样的野心，说到底，你我该算是同一类人！你又何须在我面前掩饰！”卫庄的嗓音低沉而压抑，却又有着蛊惑人心的魅力，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将你一步步拉进罪恶的深渊。
　　“卫庄先生，请你不要无中生有。韩非的死跟我没有关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卫庄在他的面前纠结韩非的死因，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为什么还要这样的耿耿于怀！
　　“相国大人不必紧张，我并没有说这件事与大人有关，即使有关，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如果大人与韩非之间的关系真的如你所说那般亲厚，那么当韩非获罪于秦时，李大人为什么没有出面求情，而致其深陷牢狱。当他受尽折磨，生死不明时，李大人又为何视而不见，冷眼旁观。当他畏罪自杀，死因不明时，李大人又为何不力主彻查，却含糊其辞，使他屈死他乡！我不能说相国大人就是凶手，但至少，大人的冷漠与不作为甚至是推波助澜，促使了他一步步走向死亡。我说的对吗，相国大人！”
　　“卫庄！”李斯厉声呵斥，额头不禁冒出了一滴冷汗，当心底的阴暗被赤裸裸的曝光，那早已习惯了在黑暗之中操作的阴险手段甚至会被灼热的阳光所晒伤。让人心惊胆寒，不敢直视。藏在袍袖之下的拳头也止不住微微颤抖。
　　“或许，正是因为，他太过耀眼才会让你有所忌惮。或许，他的身上有什么秘密，让你垂涎不已……”
　　“卫庄，不要忘了，这里是相国府！只有我一声令下，你以为自己有能力走出去吗？”言罢，李斯突然高声唤道“来人啊！”
　　却见漆黑的厅堂内，一道寒光闪过，鲨齿的剑尖已经抵住了李斯的咽喉，只要他敢动弹一份，立时丧命。这时，厅堂阴暗的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人，这人同样被一身黑色的外袍遮挡，只是手臂处覆盖着令人不解的鳞片。渐渐地，鳞片仿佛有了生命，一层层剥离，蜕变出雪白的肌肤，李斯瞪大了双眼，显得难以置信，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浑身布满鳞片的怪人变成了另一个自己。那诡异的一幕，让人匪夷所思，心惊胆寒。卫庄勾了勾嘴角，傲慢而得意。这个人正是他的逆流沙中最厉害的杀手，墨玉麒麟。
　　门外已经围满了相国府的侍卫，已经赵高所率领的六剑奴，如果是卫庄单枪匹马的硬闯，只怕很难全身而退，只不过现在，他们多了一个最重要的王牌。幻化而成的李斯走到门前，拉开了一直紧闭的房门，对着满院的护卫轻轻一挥手。“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侍卫眼见李斯无事，便纷纷撤离，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你做的很好！退下吧！”卫庄不吝赞美的夸了自己的手下，似乎更像是在彰显自己的强大，只要我想，随时可以取你的性命。墨玉麒麟又变回了自己的本相，默默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李斯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实在无法接受眼前如此诡异的一幕，难怪卫庄能在一日之内攻破机关城，他的手下如果都是些这样的人，那么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有一天必然会成为帝国的大患。甚至比盖聂更加的难以招架。
　　卫庄收回了鲨齿剑，他没有打算要李斯的命，因为这个人还有用。“相国大人，你我毕竟合作一场，我这里就给你透露一个重要的情报。”
　　李斯有些难以置信，卫庄这个时候还会帮他吗？
　　“墨家叛逆以及盖聂等人已经全部转移到了桑海，李大人难道不该做点什么吗？”说罢，卫庄带领手下之人，安静的消失在了李斯的面前。
　　“桑海！”李斯心头一惊，再去寻找时，卫庄已经不见了。为什么偏偏是桑海，难道帝国已经走漏了消息？这究竟是墨家误打误撞，还是他们故意为之？小圣贤庄、墨家，蜃楼、公子扶苏、天子东巡，这一个个的词汇突然一下子涌入了李斯的脑海之中。他有种不好预感，似乎一切正在朝着他无法预计的方向发展。
　　“传令下去，命蒙恬率领他的黄金火骑兵、章邯率领他的影密卫、以及王贲将军悉数赶赴桑海，另使当地官员全力配合，务必在蜃楼完工之前，尽数剿灭墨家叛逆！”
　　此令一出，相国府的传令官飞马急报，一场真正的角逐正是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