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卫纵横策》冬小猫

85、第十四章：从中说和

　　当盖聂回转墨家的据点，这里早已空无一人，不，应该说还有一个人，只是这个人并不属于墨家而已。张良张子房，他正在屋前的小溪旁饮茶钓鱼。真是难得雅兴，幸好他的勾不是直的，不然就一定要怀疑他是不是要做第二个姜太公了。
　　盖聂并不打算多说什么，毕竟他与张良没有太多交集。
　　“你会做烤鱼吗？”
　　盖聂愣了一下，这个问题问得好像有些突兀。“并不会……”
　　张良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君子远庖厨，为什么孔老夫子当初会有这样的理论，看来我们今天要挨饿了。”
　　盖聂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抽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这个人现在的想法要单纯的多，果然还是填饱肚子比较重要。“既然如此，张良先生为何不同他们一同转移。”
　　“我在等一个人。”说罢，他抬头看了看太阳。“不过看样子，有人要迟到了。”
　　盖聂点点头，看来，他要等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或许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看着毫无动静的鱼漂，张良颇为泄气。“是啊，这个人从不失约，这次来迟，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很了解他……”这是肯定的语气，语气的背后多少有一些酸涩。
　　“其实，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比剑圣盖聂更了解他。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你。”说罢，张良又瞅了眼鱼杆。“剑圣剑术了得，不知道，叉鱼怎么样？”
　　盖聂看了看手中的木剑，不禁感叹道“幸好渊虹已经断掉了。”
　　“或许，他只是还没有想好吧，需要拿出更多的时间去击败心中固有的信念与骄傲。那么你呢？盖先生……”
　　“我，不清楚。”
　　张良轻笑“两位执着的个性真是像极了，即使是撞破了南墙也不肯回头。不过现在，那个人愿意为了一个人做出妥协和改变！”
　　“我也想与他好好的谈一谈。”不再逃避，不再无视，不再软弱。
　　“其实，若真只有墨家，子房绝没有把握可以说服卫庄兄与之合作，但现在不同，墨家有盖聂盖先生。即便他无法在墨家找到与法家思想的共鸣，却可以与盖先生在纵横天下的立场上达成共识。这是任何一种思想都无法与之匹敌的。”张良很兴奋，只要这两个人达成共识，那么剩下的，就只差一个令墨家妥协的机会了。
　　“他，什么时候可以到？”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也许很快，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有耐心的等待。”
　　“你方才说，他可能遇到了麻烦？”
　　“我们应该相信卫庄兄，如果他连普通的麻烦都不能解决掉，那么又有什么资本拿来与墨家合作呢。”
　　盖聂现在相信，张良与小庄的关系的确不一般，就凭这样的了解与信任，恐怕连自己都做不到。
　　“哎呀，上鱼了。”张良兴奋的执起鱼杆，奋力向后拉拽，看来，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卫庄在前来赴约的路上遇到了农家的胜七，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可惜卫庄无心恋战，找了个机会，飞身遁走。徒留胜七在悬崖绝壁上傻等了两个时辰。
　　可是不知为何，越走的远了，卫庄的心就越乱，仿佛近乡情怯一般，不知该如何面对未知的前路。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卫庄竟也停了下来。他来到一处避风地，枕着胳膊躺了下来。眼前回忆起过往种种，竟只觉身心俱疲，可是，无论有多难，他只能坚持，不能示弱，因为他是流沙的首领，他若倒下，流沙便真的成为一盘散沙了。肩头的旧伤隐隐作痛，可是他并不想要理会，因为心思乱的很，让他有些下不定决心。不知不觉间，人竟已经睡着了，梦里，他又仿佛回到了从前，虽然没有什么幸福的过往，但还是有些点滴的快乐值得回忆。突然间，天地崩塌，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无尽的绝望中。
　　卫庄霍然睁开了双眼，耳畔一片寂静，山间除了徐徐的清风便只剩下皎洁的明月。卫庄坐起身来，平复了一下纷乱的心绪。
　　“你醒了？”
　　卫庄的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警觉性何时变得这样差，身边有人竟也未曾察觉。
　　“你们怎么在这？”卫庄的语气颇为不善，可能是有人打扰了他的睡眠，有些起床气吧。
　　“我们在约定之地等候卫庄兄，不想卫庄兄迟迟不到，盖先生甚至担忧，所以便一路寻来，不想，某个人竟然在这里睡大觉……”
　　“为什么就一定要是我前往你们的约定之地？”
　　“就当是卫庄兄可怜我这个读书人的脚力吧！”
　　卫庄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颇为鄙夷。
　　张良只当未见，走过来，拍了拍卫庄的肩膀。“卫庄兄只顾着与我说话，却也别忘了与盖先生打个招呼啊！”
　　卫庄不自觉的一皱眉，让张良颇感诧异，忙抬起了手，指尖上的触感一片粘腻，是一片殷红的血迹。“卫庄兄，你受伤了？”
　　卫庄冷冷的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好端端的，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张良甚是不解，这个世上，能让卫庄受这么重的伤的人恐怕不多。
　　“小庄……”盖聂一脸忧心，想要开口，却不知如何说。此时皆因我而起，若不是在机关城我们两个以剑相拼，也不会导致小庄重伤难愈。
　　卫庄心烦的别过头去，他讨厌看到别人那柔软的眼神，尤其这个人还是盖聂。“不过是来时的路上碰到了一个难缠的人……”
　　张良看着卫庄吃瘪，不禁掩口而笑。“我实在想象不出这个世上会有什么人比卫庄兄更难缠？”
　　卫庄狠狠的瞪着他，很不爽，想吃人！“这些还要拜师哥所赐啊，若不是遇到这个黑剑士，我竟不知师哥是如此的英勇。”
　　“黑剑士？”盖聂思索着这三个字。难道小庄遇到的人是胜七？“胜七此人，生性狂野残忍，剑术刚猛异常，有开山裂石之力，横扫千军之势，巨阙又被成为天下至尊。即使是全胜时期的我亦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更何况小庄此前已经两度深受重伤，此次得以全身而退，也足见小庄的能力。”
　　这话听起来更加让人不爽。“如果要为我的失败找借口，还不需要别人代劳。”
　　张良忙从中说和。“卫庄兄，盖先生也是一番好意。若是说到借口，纵横之间的交战才更需要一个借口。”
　　卫庄再度沉默，他何尝不知道这个烂好人的好意，可是他就是讨厌这份好意。讨厌到死，可就是放不下。
　　“其实，良，知道卫庄兄已经同意了与墨家合作，否则，卫庄兄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良感激不尽。虽说是合作，但墨家更需要流沙，张良更需要卫庄兄。”张良言辞恳切，力劝卫庄。
　　卫庄没有理会张良，反而看向了盖聂，他想要知道盖聂的想法，这个一直在逃避的大笨蛋究竟要怎样？
　　盖聂转身对着张良说道“张良先生，能否让在下单独与小庄说几句话？”
　　张良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瞬间觉得自己好多余。原来自己才是纵横合作的最大障碍啊。枉费我一片苦心从中说和，真是欲哭无泪啊。“呃……两位请自便。”说罢，张良知趣的离开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祖师爷的训戒还是很重要的。
　　见张良走的远了，盖聂才回过头来对着卫庄说道“小庄……委屈你了！”
　　卫庄一愣，心脏仿佛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就因为这一句话，这十三年来所经历的一切仿佛都无所谓了。“真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言罢，卫庄翻身站起来，背对着盖聂，再度陷入沉默。
　　“我……需要你。”
　　卫庄不禁勾起了嘴角，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盖聂说出这样的话。歪着头，回望过去，饶有兴致，说不出的开心。“是师哥？还是墨家？”说完，不等盖聂回答便又接口道“算啦，但愿墨家那群蠢货能够师哥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