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卫纵横策》冬小猫

77、第六章：不死不休

　　当渊虹以惊人的速度直扑卫庄时，众人无不骇然。这是……百步飞剑，鬼谷绝学，盖聂的必杀之剑。
　　卫庄的瞳孔皱缩，无论是谁，面对这样的招式，都不会轻松。一刃断喉，百步飞剑。鲨齿剑被握得死紧，或许下一刻，胜负就真的成为了定局。
　　渊虹一路飞驰，惊心动魄，掀砖裂石，这样的剑势，无论是谁，恐怕都无法抵抗。卫庄发出几声压抑的嘶吼，几欲脱手的剑堪堪撑住了单膝跪地的身躯。粗重的呼吸昭示着主人无法掩饰的疲惫。他咬紧牙关，缓缓的站直了身体，目光再一次变得坚定锐利。
　　“很好，不愧是纵剑术的必杀之剑。”
　　面对卫庄的安然无恙，盖聂也颇感意外。只不过他依旧面无表情。“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什么必杀之剑，那么你现在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
　　卫庄低沉的冷笑。“初入鬼谷时，我曾败于你手，如今，你已发出了纵剑术的至高之剑，却依然无法伤我分毫。”
　　“小庄，你的确变强了。”
　　“不过，有句话我要告诉你，今天是你最后一次使用百步飞剑！”卫庄，咬着牙，发着狠，信誓旦旦的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众人不解，卫庄何来这样的自信。
　　然而下一刻，当鲨齿剑以同样的剑势扑向盖聂时，那割天裂云的气势无不令众人惊骇。
　　这也是……百步飞剑！震惊，无法理解的震惊，为什么，卫庄竟也会百步飞剑！
　　盖聂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置信，为什么身为横剑传人的卫庄会掌握纵剑术的至高之剑。可惜，眼前的一切早已让他来不及细想，如果自己死在了百步飞剑之下，这算不算一种最大的讽刺。
　　盖聂感受着鲨齿剑给自己带来的伤痛，他感觉自己随时可能会倒下，可是心底的愤怒远大于身体上的痛楚，但是，他不能倒下，他一定弄个清楚。低吼过后，剑势衰微，盖聂甚至都没有给自己留下喘息的时间，便举剑劈向卫庄。
　　卫庄横剑相迎，火花碰撞，震人心魄。盖聂声嘶力竭，高声质问，他从未用过这样的口吻对任何一个人说话。“你为什么会百步飞剑，你到底对师傅他老人家做了什么？”
　　卫庄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也从不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可是他唯一不能忍受的是盖聂对他的误解。盖聂，师哥！你当年一走了之，没有见到师傅的最后一面，我将师傅安葬，你却在这里怀疑我。你的离开，最失望的人是师傅，相对于我，他临终之前最想见的人是你！“我也是鬼谷弟子，师哥他老人家凭什么不教我剑法。”
　　两人你来我往，令人眼花缭乱，早已看不清彼此的招式。似乎只是凭借彼此的熟识和了解，在进行殊死的对抗。然而，顷刻之间，战场突然安静了，好像胜负已经有了定论，鲨齿架住了砍入卫庄肩膀的渊虹。猩红的热血顺着剑锋缓缓流淌，或许再深一分，这条臂膀便要废掉了。然而卫庄却全不在意，生死都已看的淡了，受伤又算得了什么。
　　赤练惊呼出声，眼泪顺着眼眶打转。
　　大家都看得出，卫庄已经受伤，尽管还不曾取胜，但盖聂的优势很明显。
　　“收手吧！”若非逼不得已，他实在不想看到同门之间手足相残。
　　卫庄冷笑，所谓墨家，也无非竟是些势利之徒，前一刻，你还是我怀疑的对象，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后一刻你便又成了我的救命稻草，紧抓不放。盖聂为了墨家不惜以命相搏，真的有些替他不值呢。“你放弃鬼谷，放弃天下，放弃一切，就是为了保护这帮废物？”
　　盖聂明白，小庄看不起墨家，却也不该如此的出言不逊。“你什么也不肯放弃，又得到了些什么？”
　　卫庄笑出了声，果然，和师哥说话便有趣的多。不过，看样子，他已经被人蒙蔽，享受着世人对他的依赖与恭维。“世人皆知渊虹排名第二，鲨齿却被成为妖剑，有此可见，这天底下不过尽是些愚昧不堪的人，只知道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你究竟是要驾驭他们，还是与他们一样？这就是你拼劲全力，不顾一切也要实现的梦？”
　　“我的梦，与你不同……”
　　“是吗？”卫庄勾起了嘴角，手上猛然用力，且听得一声脆响，被鲨齿卡住的渊虹应声而断。
　　众人再度瞠目结舌，这怎么可能，卫庄的力量到底有多大，竟然可以如此轻易的折断渊虹。剑身的碎片四溅开来，亦如剑客的命运。
　　赤练转忧为喜，渊虹断了，卫庄不会再有事了。
　　然而，高手之间的对决就是那样的戏剧化，被折断的渊虹握在了盖聂的手中，剑尖抵住了卫庄的咽喉。不用再多说些什么，到现在为止，胜负已分。
　　“小庄，你败了……你的确变强了，但是，你始终太过在意剑的本身。”
　　或许，这场大战掺杂了太多的感情，失败比死亡更加令人难以接受。墨家人在欢呼，流沙的人在错愕，这样的结果他们同样无法接受。
　　锋利的剑刃割开了盖聂的手掌，这样惨烈的胜利或许只是想让卫庄死心。不要再纠结于彼此的胜负。
　　“很好，你终于证明了自己不是一个废物，那么，你还在等什么？”
　　卫庄的身体略微前倾，剑尖刺破了皮肤，渗出了血珠。既然你不忍下手，那就由我来替你做出选择。“动手啊！”
　　“不……”赤练的泪水决堤，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不要再往前走了。
　　盖聂犹豫了，甚至被逼迫的想要后退，想要逃避。当剑尖指向卫庄，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面对盖聂的迟疑，卫庄既失望但又在意料之中。你为了保护别人不惜与我为敌，而最终又不忍心伤我，只弄得自己遍体鳞伤。这就是你所谓的两全之策吗！“你的弱点是什么？你太多拘泥所谓的正义。”
　　话音刚落，鲨齿的寒光便闪过了众人的眼前，没有人看清这一剑是如何出手的，他们只看到盖聂手中的断剑掉落于地，身体坠落尘埃。再也没能起身。直到现在，卫庄的心突然空了，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咄咄逼人，不达目的至死不休的执着究竟是为了什么，真的是所谓的胜负？如今胜负已分，却了无生趣。为什么，你我站在同样的高度，走上了同样的路，却永远不能同路，甚至要形同陌路。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可恶，竟然暗箭伤人！”墨家弟子群情激愤，他们没想到卫庄明明已经败了，却做出如此卑鄙之事。
　　卫庄转过身去，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倒在地上的盖聂，他知道，盖聂没事。那个叫天明的小鬼伤心哭喊着扑向他的大叔，名正言顺，明目张胆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坦然的让人嫉妒让人讨厌，和他爹一样讨厌。墨家众弟子纷纷叫嚣，要与流沙拼个鱼死网破。可惜卫庄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心情。
　　“卫庄！”高渐离手握逆水寒，来到战场，周围寒意渐浓，不禁让人打了个寒颤。“接下来，我做你的对手。”
　　谁料卫庄竟然还剑入鞘，根本毫无兴趣。他明白，高渐离这种近乎自杀式的挑战，无非是在拖延时间，等待着救兵的到来。即便他杀死了高渐离，接下来还是会有雪女，大铁锤，等等，他们会一个接一个，前赴后继，彰显他们的凛然大义。
　　不过，我确实也很想知道你们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只是不知道你们这些人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坚持到你们的救兵到来。卫庄给白凤递了个眼色，白凤心领神会，飘然落在了战场。羽刃在阳光下闪着摄人的寒光。
　　“你的对手是我！”
　　高渐离那一身的淡鹅黄透着无比的清冷，好似冬季里的冰凌，清晨里的露珠。“我知道你的速度很快，却也不必如此着急的送死。”
　　白凤冷冷一笑，傲气的不可一世。“听说水寒剑排名第七，不知道用水寒剑的人排名第几？”
　　“对于剑客的排名，本来就是件极其可笑的事情，剑客之间只有生死。”
　　“生者第一，死者第二？那我倒真有些担心你的武功了，因为我的速度从来都是第一！”
　　“送死的速度？”
　　“但愿你的剑术和你的口才一样好。”
　　究竟拥有怎样的速度才能超越生死，这是白凤毕生的追求。但是,每一次当他面对卫庄时，他那引以为傲的速度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每一次的对抗都是对尊严的一种碾压。
　　白凤对上高渐离，虽然不如纵横之战来的那样惊心动魄，但也足够精彩，你可以否定我的资质，却不能否定我的努力，我的毅力，我的决心。
　　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直到有一方再也站不起来，水寒剑划破了白凤的衣袖，羽刃却划过了高渐离的身体。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对抗，两个人都为捍卫自己的骄傲拼尽了全力，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