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卫纵横策》冬小猫

75、第四章：机关城坡

　　青山绿水间，腾起层层雾霭，原本极其宁静祥和的自然之境中，却出现了极为不和谐场面。无数的秦兵，手持利器，正在满山遍野的搜寻，隐约还可以看到许多造型奇怪的木石青铜机关兽，隐匿在草木树丛中，清理着胆敢阻挡它们的一切障碍。
　　可惜这样大规模的推进并不顺利，大量秦兵遭到伏击，和墨家人的疯狂抵抗，丧命其中。
　　山间的巨石上，站立这一个身材高大，白发黑氅的男人。此人正是卫庄，他眯起眼睛，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对于秦兵的牺牲，全不在意。
　　“大人！”赤练出现在他的身边。“麟儿刚才传来消息，他已经成功混入机关城，并探听到，盖聂并不被墨家所信任，现已被囚禁。这是我们发起攻击的好机会。”
　　师哥啊师哥，盖聂，你可真是越活越窝囊了。堂堂鬼谷弟子竟然沦落至此，我真替师傅他老人家感到难过。不过看在同门之谊的份上，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放心，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卫庄拿出来一张泛黄的羊皮卷，慢慢展开，上面圈圈点点，线条密集，竟是一张绘制详细的机关城的地图。“公输仇是有备而来啊……让他们按计划行事，派一千秦兵，去把上游的水流给我堵住。”有了此图，屹立了三百年的机关城何愁不破。或许别人办不到，但是，对于我卫庄，只需一夕之功。
　　“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赤练欲言又止。
　　“讲！”
　　“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机关城的入口，且已成功打入，为什么还要这些秦兵来送死？”
　　卫庄勾起嘴角，邪邪的冷笑。“让秦兵替我们来清理些障碍，不是很好吗！如果声势不够大，又怎么能吸引敌人的注意，让麟儿在里面好好做事。”
　　“声东击西？”赤练似乎明白了。
　　“我从未像想过可以依靠这些秦兵来攻破机关城，只有从内部瓦解，才能收到效果。”
　　赤练的眼底闪着憧憬的光芒，在她的眼中，卫庄就是一切。
　　突然，前面的树林中发出一声低吼，公输家族造就的机关蛇被墨家的机关白虎击垮，断为数节。眼见着机关白虎就要朝这边攻来。赤练心头一惊，拔出软剑，就要上前。
　　卫庄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挡在了身后。“退后，你不是它的对手！”
　　说话间，鲨齿剑凌空出鞘，卫庄奋然起身，腾空而起，于半空中当头劈下，但听得咔嚓一声，可怜的机关白虎被劈为两半，瘫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这一系列的动作，狠绝流畅，没有半分迟疑，让人惊叹不已。
　　机关城内，盖聂的处境并不算乐观，自从进入机关城，墨家弟子无不对其充满敌意，再加上机关城内的墨家弟子不明不白，接二连三的死去，无疑更加重了盖聂作为奸细的嫌疑。高渐离作为墨家首领，对盖聂的误解更甚，几次提剑，几欲将盖聂斩杀，若非有天明和端木蓉的阻拦，盖聂恐怕也难有周全，可即便如此，为了以防万一，墨家还是将盖聂囚禁，以证其清白。
　　端木蓉站在监牢的门口，她是来送饭的，在整个机关城内，除了她，恐怕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会想起来给这个人送饭。因为死人是不需要吃饭的。
　　粗糙的木碗放在面前，简单而清淡食物却也做的格外用心，因为里面透着淡淡的药香。
　　“多谢。”盖聂的声音很平和，很坦然，听不出丝毫的怨气。可是即便这样，她的心里却不好受，她希望所有的事实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场误会。
　　“荆轲，真的是你杀的吗？”
　　盖聂端起木碗，刚要动筷，却又生生顿住。重新将碗筷放回原处。“是！”
　　“为什么，他不是你的好兄弟吗？”端木蓉的情绪有些激动，对于盖聂这种认命的态度，着实令人厌恶。
　　“盖某无话可说……”有些事情是说不清的，因为，当初的立场毕竟不同，替荆兄惋惜，为自己悔恨，恨当初自己力不能及，未能救的了他。可是，即便是到了现在，自己也还是认可嬴政的能力，只是无法认同他的作为。若想杀了他，自己恐怕还做不到。若嬴政一死，只怕天下又会陷入无尽的黑暗与纷争。
　　“你为什么不解释？”她想听，只要是他说的，她就一定会信。可是，你为什么不解释，我想化解你与墨家的误会，我想找回你在我心中的幻想。
　　可惜盖聂就是一语不发，倒真是急煞旁人。
　　“蓉儿啊，为什么你宁愿来找这根木头也不愿跟我说话啊，我好伤心啊！”这幽怨的声音从头顶上冒了出来，紧接着灵活纤瘦的身影便从房梁上翻了下来，顶着一头炸了窝的黄毛，整个人嬉皮笑脸的。正是墨家的首领之一，人称盗王之王的盗跖。
　　可惜端木蓉根本就不理他，提起食盒，转身就走。
　　“喂，蓉儿，等等我……”
　　一路之上，盗跖兄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围着端木蓉无限殷勤。直到端木蓉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的关上了房门，才将这个聒噪的家伙挡在门外。盗跖兄无限伤心，随后竟越挫越勇，对着端木蓉的房门，露出了痴痴的傻笑，连躲在一旁的天明都不禁要怀疑，他是不是病的不轻，该看大夫了。
　　“喂，我说小跖，你到底喜欢这个怪女人什么啊？”
　　“小跖？”盗跖挑了一下额头上的黄毛，露出略带惊愕的表情。“你还真不客气，我告诉你啊，哥这叫品位。我就是喜欢蓉儿那冰清玉洁，外冷内热的性格，那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啊，不知道比那些庸脂俗粉要强上多少倍！你这个毛头小子怎么能懂哥的境界！啊，蓉儿啊……”说完，又是一副痴傻的表情，口水都流出来了，简直无可救药。
　　“呕……好恶心啊！”天明几欲作呕，好像要把早晨吃过的饭也一并吐出来了。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没有，没有，没有……我这是在敬佩你啊！小跖哥，加油……”说完，天明缩起脑袋就要逃走，却又被盗跖给拎了回来。
　　“小子，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给哥帮个忙。”
　　天明无限惊恐。“干什么？”
　　“去，把你蓉儿姐姐的大门敲开，就说你病了，我给你立头功！”
　　“你为什么不去？”天明质问道。
　　“废话，我若能敲的开，还用你干嘛！”
　　“我不去……”
　　“你去不去？”盗跖说着就要去揪天明的耳朵。
　　“我就不去！”
　　“你小子是讨打啊！”一大一小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难解难分。
　　“你们两个究竟有完没完！”哐的一声，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了，端木蓉站在门口，脸色冰冷。
　　盗跖一把推开天明，理了理自己毛燥的头发，忙赔笑道“蓉儿，我找你是真的有事。”
　　天明在一旁，揉了揉自己摔疼的屁股，低低的抱怨道“重色轻友！”
　　“什么事，说吧！”
　　“咳咳……”盗跖难得正经的咳嗽两声。“现在机关城危在旦夕，是时候该请巨子他老人家出面了。我是来辞行的。”
　　“你要去送信？”端木蓉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盗跖的武功平平，但轻功了得，尤其是他的电光神行步更是无人能及，若他去送信，自然是不二人选。
　　“是，不过，现在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需要解决……”
　　“什么问题？”
　　盗跖突然抱起腿，露出无限悲伤的表情，几欲要哭出来了，更像是撒娇一般。“我腿疼！你救救我吧。”
　　端木蓉平静的面容顿时沉了下来。“滚！”哐的一声，大门就这样重新摔上了。
　　盗跖悻悻的放下自己的腿，嘴角微微抽动。“要不要这么绝情啊！”
　　说罢，盗跖几个起落，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日无话，直到当天夜里，众人才发现，推动机关城运行的水流被人给截断了，若无水流作为动力，整个机关城就将变成一座死城，不攻自破，不过，还好，城中有备用的水源，只要打开闸门，备用水源就会流进城中何处，自然还会推动机关城的运行。
　　水闸的大门缓缓的开启，班大师看着重新运行的机关城颇为得意。卫庄啊，你想破我机关城，终究还是嫩了点，祖师爷早就料到了你们会有此招，只要有了水源，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是，直到第二天清早，众人才慌了神，太阳才刚刚升起，一股刺鼻的气息便弥漫了城中各处，墨家弟子一个个上吐下泻，虚脱无力，甚至开始出现了昏迷，死亡，完全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端木蓉大惊失色，她奔跑在城中各处，发现，盖聂还好端端的呆在牢狱中，根本没有下毒的可能，能同时让所有人中毒的只有空气，能到达城中各处的只有水源。那么，一定有人在中央水池中下毒。但是毒性在太阳出来之后才得到挥发和扩散，那么，这种毒就只有一种可能——鸩羽千夜。
　　为今之计，只有打开闸门，让活水流进来，替换已经被污染的水源，并且尽快找到解毒的方法。众人尚在慌乱之中，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惊了所有人的神经。
　　“不好，机关城的大门被攻破了！”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还有活动能力的人纷纷向外拥，长长的甬道上，墨家弟子躺了一地，死的死，伤的伤，中毒的中毒，流沙中人如入无人之境，大开杀戒。墨家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
　　高渐离悲从中来，他实在无法接受机关城就这样被人轻易的攻破了。他拔出水寒剑，用尽所有的力气，朝着罪魁祸首卫庄攻来。
　　卫庄的眉梢微微一挑，带着无尽的嘲讽，驳剑回击，前后不过三四个回合，水寒已经力不能敌。高渐离虚晃一招，避开卫庄，率领墨家残余退守机关城中央大厅。然而这样的抵抗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无数秦兵以及流沙众人很快就占领了机关城各处。
　　当卫庄率领众人闯入中央大厅，墨家弟子早已没有了还手之力，只得缚手就擒，被强迫着跪在卫庄的面前。其中还包括墨家医仙——端木蓉。
　　卫庄懒洋洋的看着自己的成果，似乎并不满意，因为里面没有他想要的人。“墨家失去了机关城，原来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卫庄，你这个阴险狡诈卑鄙的无耻之徒，你不得好死！”墨家弟子愤愤不平，破口大骂。
　　卫庄全不在意，慵懒的挥挥手。“骂吧，骂吧，咒骂是一个人最无能的表现，他也是上天赐给弱者唯一权力，不过，很快，你们连这样的权力也终将失去。”
　　对于外人的辱骂，卫庄不在意，可是赤练却无法容忍，软剑如吐息的毒蛇，袭向那人，一腔热血喷溅而出，洒在了卫庄脚下的土地上。
　　卫庄嫌恶的皱眉，他虽然杀人不眨眼，但是对弱者的血，他没兴趣，还会弄脏自己的衣服。不过既然已经死了人，也就无所谓了。
　　鲨齿剑立在身前，威严而霸气的他用他惯有而低沉的嗓音宣告着别人的生死。“你们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而来，交出那两个人，我就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每隔一柱香，我就会杀死这里的一个人，直到那两个人出现。”
　　端木蓉杏眼圆睁，怒目而视，毫不畏惧。“你以为，墨家弟子会屈从于你们淫威！”
　　卫庄偏偏头，认出了端木蓉。“很好，既然你们都这么有骨气，那就从你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