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卫纵横策》冬小猫

105、第三十四章：相逢不识

　　小庄这个称谓写，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为什么他此时又在纠结这些事情？而且看样子，他好像并不认识我。“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事情？”
　　卫庄不置可否，扭回头继续看大海。不回答也就是默认了，盖聂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那……你还记得些什么？”
　　卫庄依旧沉默。这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意识，对于一个意识里完全陌生的人，他的确应该保持谨慎。
　　盖聂握紧拳头，他的心绪很复杂，有死里逃生的庆幸，又有被老天戏耍的难过。压下心底的千般思绪，尽量让自己取信于小庄。
　　“为什么要一直看着大海？”
　　卫庄抬起右手，看着上面的老茧，和岁月留下的痕迹，随后握紧的拳头，十分笃信的说道。“我应该是有什么东西遗忘在了那里……是什么呢？”卫庄絮絮的念叨着，说罢，竟起身就要往大海里走。
　　“小庄！”盖聂真的有些怕了，他感觉的到，卫庄现在的精神还是有些混乱甚至恍惚。他真的害怕小庄会像上次一样，再度从大海中消失。他急忙起身拽住了卫庄的手。卫庄走的很快，两个人的下摆都已经被海水打湿了。“我知道你丢的是什么！”
　　可惜卫庄并不是那种听话的人，他很逆反的挥开盖聂的手，继续往大海里走。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我丢了什么？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在哪？应该就在那里……我会找回来的。’眼见海水已经没过了卫庄的腰，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盖聂再度冲过去，拼命的想要把卫庄拽回来，但卫庄并不领情，他一面朝海里冲，一面大吼着，好像疯了一样“我丢了东西，我知道它就在海里面！我要找到他！找到了他我就能够知道一切了，你们谁也别想欺骗我！”闹着闹着，卫庄的身形猛然一顿，突然摇了摇脑袋，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盖聂将卫庄拖回岸上，心如刀绞。我知道你丢了什么，你丢的是你前半生的记忆，你没有安全感，你恐惧极了，所以，你要把它找回来！但是，这一次，我陪你一起找。
　　等卫庄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沙滩上，身上盖着不知道是谁的衣服，黑色的大氅，看上去还不错。盖聂依旧在旁边守着。卫庄发觉方才自己往海里闯的行为的确有些愚蠢，只不过，方才脑海里恍恍惚惚的听到有个声音，一直把自己往海里引，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一场闹剧。卫庄坐起来，把大氅丢给盖聂，随口道了声谢。
　　盖聂微微叹了口气，只得把衣服抱在怀里。“可好些了？”
　　“我能信你多少？”此时的卫庄清醒了不少。
　　“全部！”
　　“那么你先告诉我，照顾我的那个姑娘是谁？”这是卫庄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既然肯如此细致周到的照顾自己，想来关系并不一般。
　　盖聂沉默片刻，说道“她是韩国公主，流沙四大天王之一，赤练。”
　　“恩……挺漂亮。”卫庄继续望着大海，若有所思的说着。
　　盖聂发觉自己有些跟不上卫庄的思路。
　　“不过，可惜了……”卫庄突然又冒出来这么一句，把盖聂给弄懵了。
　　“可惜什么？”
　　“可惜居然没有嫁人！”
　　盖聂犹豫了一下，试探的说道“如果你愿意，赤练姑娘应该会非常高兴的。”
　　卫庄摇摇头“算了吧，那对她太不公平，也太不负责任。”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甚至不记得对她的感觉，让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融入自己的情感内心，对彼此来说都太难了。
　　盖聂感慨，即便是忘掉一切，卫庄对于赤练的感情依然更多是出于同情与责任。
　　“那么你呢？你又是谁？”这是卫庄接触到的第二个人，他不想问自己是谁，他要自己寻找答案。
　　“盖聂。”盖聂很平静的回答了自己的名字，这个对卫庄而言已经完全陌生的名字。
　　“剑圣盖聂？”就在卫庄还在昏迷中时，就总是听到有人反反复复的提到这个称呼，原来竟是他。
　　盖聂默认了。
　　谁知，卫庄竟低下头，在沙滩上四处学摸起来。随后从沙堆里刨出了一根树枝，扔给了盖聂。“给！”
　　盖聂一脸疑惑。“干什么？”卫庄现在的行为比他小时候还难以理解。
　　“耍一段，让我验验货。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卫庄说的煞有介事，并不似玩笑。
　　盖聂叹了口气，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好吧……”不跟病人一般见识。说不定还能帮他恢复一部分记忆。
　　说罢，盖聂起身，以树枝做剑，起势！随即手腕一翻，剑锋挥出。虽然只是普通的一截树枝，但是在盖聂的手中，它却仿佛有了生命，大开大合似行云流水，动静相依，宛如出水蛟龙。一招一式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让人止不住叫好。
　　卫庄看着看着，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这身影时大时小，时远时近，却始终看不起这个人的容貌，但是他的一招一式却与盖聂的动作完全融合到了一起。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自己下意识的就知道要怎么去接招，去破解。这不是大脑的记忆，这是身体的记忆，肌肉的记忆。如此说来，自己与他应该是很熟悉的，否则也不会有这等下意识的破解之招。
　　远处的墨家弟子看到盖聂在沙滩上舞动树枝，纷纷驻足观望。“盖先生这是怎么啦？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舞动树枝？”
　　“谁知道呢，不过，盖先生的剑术的确了得。”
　　渐渐的盖聂发现，卫庄并没有人在看他，而是一个人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收起招式，重新回来坐下。“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
　　“为什么别人都对我敬而远之，你却能在这里耐着性子守着我？”卫庄醒过来的时候，墨家的弟子们对自己都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表面上看似敬重，实则十分畏惧，躲到一旁低声议论。
　　这句话问出来，盖聂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因为你我师出同门，世称鬼谷纵横……恩……你是否还记得鬼谷派的门规？”
　　“什么门规？”卫庄一脸茫然。盖聂心中庆幸，不记得最好。
　　“额……同门之间要互敬互爱，互帮互助，相互礼让……”
　　“有吗？”卫庄表情变得很奇怪。
　　“有啊！”盖聂正色的说着，不似有假。
　　“有就有吧，反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不记得。不过，你确定自己说的是鬼谷派，而不是墨家？”
　　盖聂有些吃瘪，卫庄只是不记得，又不是坏了智商，想要诓他的确不太容易。“确定！”
　　远处，天明和少羽结伴而来，他们听说墨家与流沙出事了，而且蜃楼也被毁了，都急着想要来看看。在墨家据点，天明没有找到盖聂，经打听，才知道大叔去了海边，他拖着少羽就朝海边找来。当他们看到盖聂身边坐着的卫庄时，天明一把拽住了少羽，躲进了树丛，并且一个劲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压惊。
　　“喂，小子，你怎么回事。”
　　“你没看到吗，那个人是卫庄，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嘛。怎么，你怕他啊！”
　　“你不知道，这个大坏蛋给了我一个什么秘籍，让我照着练，还说就给我三年时间，三年之后就要来杀我。原本以为他失踪了，这事就过去了，谁想这个大坏蛋又回来了。不行不行，我还是赶紧走吧，我可不想见到他。”
　　少羽一拉勒住了他的脖子。“小子，瞅你那点出息，怕什么，有你大哥我罩着你呢……”
　　“哎呀呀，你放开，快被你勒死了。”
　　后面的争吵，卫庄早就已经听到了，他调侃似的看向盖聂问道“那个蠢小鬼是谁？你儿子？”
　　盖聂带着几分宠溺的摇摇头。
　　却见卫庄却见惊恐，急道“你可别说他是我儿子，我可不认为我会生出这么蠢小鬼。”
　　“他是故友之子。”
　　卫庄长出一口气，枕着胳膊躺在沙滩上。“看来，我这前半生混的也不怎么样。”
　　“此话怎讲？”
　　“既没有老婆，也没有儿子。那么你呢？”
　　“和你一样。”
　　两个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在这一瞬间似乎消失了。和你一样？似乎什么时候在哪听过。
　　“其实，你不该对天明存在这么大的偏见，他一直都是很努力的。否则，也不会成为墨家现任巨子，以及未来的鬼谷派传人。”
　　卫庄吃惊非小，摇头叹息道“究竟是上一代的墨家巨子脑袋进水了，还是这一代的鬼谷传人脑袋里进水了，居然都会选中这个小鬼！我想鬼谷子他老人家应该是被气死的吧。”
　　“咳咳……”盖聂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其实，这句话我不是太想说，那个，你就是这一代的鬼谷传人……”
　　卫庄的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他别过头去，现在一点都不想跟盖聂说话！一点都不想。我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把那个小鬼钦定为鬼谷传人？这个盖聂难道是在骗我？
　　“既然我是鬼谷传人，你怎么敢称呼我为小庄？那我平时都唤你什么？”
　　“额……”盖聂有些犹豫，他不知道真相对于现在的卫庄而言是否有些打击。不过，他还是希望能从小庄的嘴里听到那有些阴阳怪气的师哥。“师哥。”
　　“师哥？”卫庄咬着牙，似乎要把这两个字咬碎一样。“看来，鬼谷派妄称世间第一显学，居然也要靠入门早晚，轮组排辈。”
　　“其实，这主要还是因为入门之初的一场比试……”
　　卫庄陡然变色。“如此说来，是你赢了？”
　　盖聂默认。
　　卫庄抢过盖聂手里的树枝，站起来直指盖聂。“再比一次！”
　　盖聂一愣，随后叹了口气，唉，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