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卫纵横策》冬小猫

103、第三十二章：火烧蜃楼

　　\"啊，天亮了……\"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引起了徐君房与章邯的高度紧张，他们不相信卫庄会平白无故的说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这一夜的确足够漫长，漫长到几乎等同于半辈子的时光。天亮了，一切是否也就意味着结束了？
　　“卫庄，你又想故弄玄虚？”章邯死死盯着卫庄，上一次，自己在黑暗中与纵横交战，这一次，我看你还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卫庄看似慵懒，实则倦怠的抬头望天，嘴角似有似无的露出一丝弧度。海上的日出真的很美，记得在鬼谷时，他最喜欢站在山顶上与师哥并肩而立，看日出日落，指点万里山河。如今，在蜃楼上独自欣赏海上日出，倒真是有些失落。渐渐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只白色的海鸟，它翱翔于天际，盘旋于蜃楼之上，看似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徐君房不想再浪费时间，他要尽快铲除这个隐患。双手握紧天照剑，直指卫庄。“卫庄，你已经身中剧毒，就算我现在不杀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与其这样慢慢的受尽折磨而死，还不如让我给你个痛快。”话音未落，天照剑就要凌空劈下。
　　忽然间，一团小小的东西从天而降，砸在甲板上，烂作一滩，走近看时，竟是一方绢纸包裹着一些黑色的粘稠液体。从空中砸将下来，绢纸破损，黑色的粘稠液体慢慢流淌开来。
　　章邯疑惑的蹲下身去，用手指蘸取一些黑色的粘稠液体，放在鼻翼之下，仔细的嗅了嗅。不解的摇摇头。与此同时，更多的白色海鸟飞临蜃楼上空，它们的爪子上都紧扣着这样一个小小纸包，刹那间，天空中仿佛下起了冰雹，绢纸纷纷砸落，一片片黑色的液体渐渐在蜃楼上蔓延开来。守卫的将士纷纷找地方躲避，以免被空中坠物击伤。这样的景象，莫要说这些士兵，就算是久经沙场的章邯将军也是头一次见。
　　徐君房觉得事情有异，情况绝不止看起来这样简单。他同样蘸取了些许黑色液体，细细捻动，仔细嗅闻。突然，他猛地站起来，大声喊道“这是黑火油！决不能让它碰到一丁点火星！”
　　然而，话还没有说话，天空中便投下一片阴影，白色的大鸟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振翅而来，紧接着一道火流星从天而降，射向蜃楼，那是箭头被火焰点燃的弓箭。白凤站在大白鸟的鸟背上，弯弓搭箭，箭头处活泼跳跃的火苗却令人胆战心惊。弓弦声响，带着使命的火舌直扑蜃楼，霎时间，一个个的火球炸裂开来，火势瞬间蔓延，连守卫的士兵身上都已被大火点燃。眨眼间，蜃楼已经是一片火海。
　　“卫庄！”徐君房目眦尽裂，扑将过去。“你这个混蛋，没想到你如此歹毒！”
　　“徐先生不是自称了解鬼谷吗？可惜，我不是盖聂，你的那套百姓苍生的理论于我而言一文不值。就算他嬴政要造一百艘蜃楼，我也会毁掉他一百零一艘。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这艘船出海。”看着眼前的光景，卫庄满意的笑了，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风景，简直惊心动魄，异彩纷呈。
　　“既然你早有后手，为什么还要把盖聂送走！”徐君房咬牙切齿，恶狠狠的问道。
　　卫庄看着大火越烧越旺，根本没有扑灭的可能，如此一来，嬴政以及这个徐君房的目的终将化为泡影。心情也顿时好了不少，话也随之多了起来。“鬼谷纵横的理念本就背道而驰，我只是不想悲天悯人的师哥看到这种毁灭性的场面而生气难过！”
　　徐君房冷笑“好一出手足情深啊！盖聂可以逃出生天，可惜你卫庄，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大火烧红了半边天，蜃楼上的守卫们，药童，以及各级的官员无不在大火中呼救奔逃，就地翻滚。奈何，蜃楼早已变成了一片火海，根本无处躲藏，只得纷纷跳入大海，以求一线生机。
　　蜃楼的上空浓烟滚滚，热浪奔腾，白色的海鸟们不敢靠近，纷纷振翅远翔，渐渐消失了踪迹。白凤御鸟而行，同样无法靠近，只得围绕着蜃楼一圈圈的飞行，来搜寻卫庄的踪迹。然而，浓烟蔽日，早已遮住了视线，既无法搜寻到卫庄的身影，又无法接近蜃楼，心下焦急，却只能在心底默默的祈祷，但愿卫庄可以全身而退。
　　其实，早在来时，卫庄便已经与他约定好，若天亮之前，未见自己归来，蜃楼便不必留了。想来，纵横携手，必不会出现太大的纰漏，但白凤还是做好了一切准备，他耐着性子足足等待了一夜，心中也开始越发的不安,为什么天都快亮了，纵横都还没有出现。如果连卫庄都无法破解，那想来这个蜃楼必然危险至极，决不能留。
　　蜃楼的甲板已经被烧塌了，章邯将军且仿佛热祸上的蚂蚁，手足无措，束手无策。他着实没有想到，如此浩大的一座海上工程，竟然在顷刻之间覆灭。自己现在也必须想办法撤离，否则，必将葬身火海。鬼谷弟子果然都不能小看啊，原本以为已经胜券在握，没想到，转瞬间，一切都已倾覆。
　　“徐大人，赶紧撤吧，否则，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徐君房手握天照，直逼卫庄。“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这个人！”
　　卫庄眯起眼睛，续续的说道“既然大罗神仙都已回天乏术，那不如就麻烦徐大人再来一次起死回生之术吧。”说话间，卫庄的脚在身后的船舷上猛然一蹬，借助反作之力，身体恰如弓弦般弹出，力掌如钩，之袭徐君房的咽喉。徐君房大惊失色，他本以为，卫庄再难有还手之力，不想竟被人扼住了咽喉。脚下噔噔噔倒退数步，站立不稳，跌倒在火堆之中，天照剑也被丢弃在一旁。烈焰焚身，那大家就一起下地狱吧。
　　大火瞬间吞噬了两个人的身影，徐君房一声惨呼。“章将军，救我！”
　　章邯惊怒，连忙冲过去施救，火光中，只看到影戳戳的三个人影，章邯一把拉住已经浑身冒火的徐君房，奔向船舷，一齐跳向蔚蓝色的大海。
　　蜃楼的主体已经开始崩塌，到处可以听到火烧木头噼噼啪啪的声响，已经木头断裂的声音。卫庄平躺在甲板上，抬头望天，眼前是一片模糊，大火，浓烟，蓝天交织成一片。他不想动，也不想去感伤，他只想睁大眼睛，看清并且记住身边最后的风景。
　　耳畔的风呼呼作响，忽听咔嚓的一声巨响，卫庄身下的甲板突然断裂，身体不受控制的猛然下坠，撞击到了下一层的船板，这一下的撞击让卫庄一阵发懵，随后头脑竟完全清醒过来。竟被自己方才那种消极的态度惊出了一身冷汗。为什么刚才竟有了想要放弃的念头？堂堂鬼谷传人若是死在了蜃楼里，岂不被人耻笑。这里浓烟滚滚，让人呛咳不止，几度想要挣扎起身，却力不从心。渐渐的，卫庄发现，船体有了倾斜的迹象，而且角度越来越大。他借助倾斜的力量滑向船体的一侧，打开了舱体的窗口，翻身而出。身体如落叶般自由的下坠，想要在空中改变姿势减小外力的伤害却都是徒然，在身体入水的一霎那，巨大的撞击力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身体被巨浪卷进了深海，再强大的武力在大自然的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盖聂已经随着巨浪漂得远了，他努力让自己更快的接近岸边，因为他需要让自己尽快回到蜃楼去接应卫庄。天色越来越明亮，甚至亮的有些发红有些说不出的异样。那不是日出的颜色，那是绝望的烈焰在燃烧。
　　蜃楼起火了！好端端的蜃楼怎么会起火？徐君房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错误发生，那么导致这一切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庄。盖聂握紧拳头，他此刻的心情极度复杂，有对蜃楼的可惜，也有对未来前景的担忧，但更多的是对卫庄处境的不安。像这种话玉石俱焚的做法，他无比心痛，却也无可奈何。小庄，你一定不要有事！
　　盖聂将水晶棺拖上岸，找到了一处隐蔽的所在将小师叔财泽的躯体藏匿起来。他朝着蜃楼方向一路奔跑，但越是靠近，那种绝望的情绪越发强烈。海面上，无数的幸存者在拼命的扑腾着，仿佛热锅里的饺子，被大火灼烧后的残骸从天而降，将那些拼命挣扎的人又重新砸入水中。
　　盖聂扑向大海，目光极处，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滚烫的热血被渐渐冷却，他似乎忘却了曾经所有的内敛与矜持，用混厚的内力呼唤着卫庄的名字。“小庄！小庄……”以期能得到哪怕最微弱的回应。一种难言的恐惧爬上心头，整个人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无助。“小庄，你在哪……”他艰难的继续往大海的深处走，眼底似乎被海水打湿了。
　　“盖先生……”盖聂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猛然回头，却只见白凤一人站在沙滩上，身边是他的大白鸟。
　　“小庄呢？”
　　白凤摇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获。
　　“为什么？”
　　“蜃楼上空，烟火太大，白凤凰无法靠近，我在海面巡视良久，也没有寻到他的踪迹。”
　　“那为什么要放火！”盖聂的声音突然拔高，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白凤一愣，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盖聂这样一个温吞之人呵斥。
　　“算了……”盖聂漠然的转回头，继续朝大海的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