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卫纵横策》冬小猫

102、第三十一章：突破重围

　　水晶棺抗在了盖聂的肩上，却让卫庄越发的烦躁，因为，师哥给出了理由让他无法反驳。这个该死的徐君房装神弄鬼，搞的分明就是邪术，我鬼谷派的前辈居然会有这样的朋友，简直就是耻辱。他想握紧拳头，却始终觉得使不上力气。就好像，你就算现在给他一支笔，他也会因握力不足而写不出完整的字。
　　面对重重的合围之势，徐君房觉得自己有充足的谈判优势，盖聂是个聪明人，他可以舍生忘死，但他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而舍弃卫庄的性命。这时，徐君房突然高声道“财泽，这个世上除了我，不会有人真正在乎你，即便是你的同门后辈，也只不过是把你当做挡箭牌。盖聂，卫庄，现在的你们有什么理由霸占着这副躯体！“
　　“生者缅怀，死者已矣，我们并未想过要霸占任何人，只是希望同门的前辈可以在他该去的地方入土为安，而不是因为某些人的一些私欲，成为孤魂野鬼，灵体不安。”盖聂掷地有声，不卑不亢。
　　徐君房握紧天照，与纵横家斗嘴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鬼谷派游说列国之间，最懂得晓以利害，决情定疑。
　　“剑圣先生，事到如今，你我不妨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你知道那口棺材对我的意义，我也知道你想要破这个局，但现实是，这个局既破不了，你们也走不了。因为，眼前的一切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乐观。也许，你们师兄弟想走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要想带走这口棺材，那就是痴心妄想。因为的阁下的师弟，恐怕早已是强弩之末，现在他的状态应该是，有力使不出，见谁不是谁，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自己逼疯的……”
　　盖聂没有去看卫庄，因为，他不想让人抓住破绽，与其做出不必要的表情和动作，不如抓紧想出对策。他想救出所有人，包括卫庄，小师叔，还有自己。他知道小庄的情况很糟糕，但是他不能分心。
　　卫庄站在原地，一语不发，因为他现在听不清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仿佛是波澜四起的湖面里的倒影，辨识盖聂的方法只是因为他的肩上扛着口棺材。而徐君房所说的话好似喉咙里塞了一团棉花，总是含混不清。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幻铃草的作用，还是书简上药粉的作用，也不知道他们会持续多久，还是会越发严重下去，唯有不动声色，才不会被人看出破绽。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晕船的感觉，星空在转，甲板在转，所有的一切都在转，连胃也跟着翻腾起来。全身透出一层薄汗，经海风一吹，让人忍不住瑟抖。这种情况的确糟透了。
　　徐君房接着说道“所以，你我不妨各退一步，我可以给他解药，而且可以放你们离开，但是，棺材必须留下来……今晚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这笔生意，可是再划算不过了。”
　　“的确划算，不过，请徐大人先交出解药，才能看出阁下的诚意。”水晶棺是筹码，是关键，是唯一可以破局的切点。
　　“不能交！”章邯实在不明白徐君房这样反复无常，步步妥协的究竟是在怕什么？“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试验品而放走两个钦命要犯，末将无法向上面交代。”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就这样僵持着。卫庄却已经越发的不耐烦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坚持不了太久，再这么拖延下去，情况只能更糟，趁着现在，自己还能分辨的清，必须要打破僵局。师哥的老毛病又犯了，既想大家可以全身而退，又想带走小师叔的尸身，可世间没有两全之法！决情定疑？放在盖聂的身上就是一个笑话！既然这个徐君房这么笃定自己会失控发疯，那不妨就疯给他看。
　　卫庄暗暗的要紧牙关，积蓄力量。不知不觉间，额头上的青筋已经暴起。毫无内力的一招百步飞剑，将鲨齿祭出，直袭章邯！章邯大惊，疾身后撤，百步飞剑可是无解的杀招，卫庄为何突然发难。来不及细想，章邯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面对这样的攻击谁敢相信卫庄是强弩之末，不禁纷纷胆寒。徐君房也是疑虑重重，难不成卫庄已经被药物折磨控制失去心智，发疯了吗？为什么突然发起攻击。连盖聂都不禁错愕，小庄是想先发制人？还未来得及明白，卫庄飞起一脚，踹向水晶棺。棺材瞬间从盖聂的肩头滑出，带着完美的弧线，飞向了深蓝色的大海。
　　“财泽！”在棺材飞出去的霎那，徐君房大惊失色，恨不能一同奔向大海去扑救。幸好被周围的卫兵奋力拦住。“大人，大人当心啊！”
　　“你们这群废物，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去把那口棺材给我捞回来！财泽回不来，你们统统都得死。”
　　卫庄不去理会他们，反而攻向盖聂。招招狠辣，毫不留情，众人大惊，难道卫庄中毒已深？已经神志不清？看到谁便要攻击谁，连自己唯一的盟友也要攻击？有了这样的想法，所有人都纷纷避让，唯恐被殃及。如果鬼谷双雄自相残杀，的确可以省去他们不少的力气。盖聂双眉紧锁，不明所以。但卫庄的招式徒有其表，毫无内力，而且脚下不稳，盖聂不敢硬接，只能节节退让，直至蜃楼的边缘。
　　“小庄，你清醒点！”
　　此时，两人几乎已经退到了蜃楼的船舷处，卫庄一把抓住盖聂的前心，眼底深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记住你说过的话，让小师叔在鬼谷入土为安。”卫庄的嗓音低哑而沉闷，却直击人心。小庄是清醒的！
　　盖聂在震惊中尚不曾回神，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自己的衣襟。卫庄已经用尽全力双掌推出，击在盖聂的胸口。此时的盖聂瞬间明白了，小庄是想让他先走，去完成曾经的诺言。盖聂不想走，也不能走，但现在，他的身体已经离开了蜃楼，在空中坠落。身体下坠的速度很快，连小庄的身影也渐渐在眼前消失了。
　　单膝跪地，盖聂稳稳的落在了水晶棺材上，取出了被塞入衣襟的东西，是一方造型精美的小木盒。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株并不是识得的草药。盖聂望着越来越远的蜃楼，心脏仿佛被碾碎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庄，等我！”
　　看着盖聂与水晶棺都被送出去了，卫庄的嘴角露出了久违的弧度，身体也瞬间脱力，有些支撑不住了。靠着后背船舷的支撑，滑座下来。就在这时，脖颈处有了一丝冰凉而熟悉的触感。那是鲨齿的温度，平生第一次，竟然被鲨齿威胁了性命。
　　“卫庄先生果然好演技，我们竟然都被你给骗了。”
　　即使是距离这么近，卫庄也还是听不清对方说的话。不管他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与其浪费口舌，不如保存体力。
　　章邯把毫无内力的一招百步飞剑给接住了，这虚张声势的一招，只为把在场武力最高的人逼退，为自己争取时间。但在卫庄把盖聂推出去的一霎那，所有的假象瞬间明了。章邯的愤怒溢于言表。他恨不能现在就杀了卫庄，但这个人的作用可不是用来泄愤的，他比那个盗跖，庖丁可有用的多。
　　可是，徐君房可管不了这么多，他好像疯了一样，拔出天照剑刺向卫庄的胸口。是他，是这个人毁了他十几年的心血，是他，让财泽再也回不来了，就算把他凌迟，也不能消自己的心头之恨。这个人有什么价值，他管不了，他只要他偿命，让他生不如死。当剑锋没入身体的时候，卫庄毫无反应，依旧是嘲讽似的冷笑。血是黑的，笑是冷的，连眼神都是漠然的。在他的眼里，这些人连蝼蚁都不如。
　　天照剑被拔出，剑身上沾染着黑色的血迹，徐君房仍不甘心，预再次行凶。却被章邯用鲨齿剑格挡。“徐大人，你冷静点，卫庄现在还不能死。”
　　徐君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愤怒的瞪着章邯。“呵呵，章将军，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把他作为诱饵，来引诱流沙，盖聂甚至墨家的人自投罗网。可惜啊，噬崖狱的前车之鉴尚在眼前，若不是鬼谷弟子不知内情，大意失察，中毒在先，不知道章将军哪里来的自信可以困住这头猛虎？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
　　“徐大人的担忧末将可以理解，卫庄的确可以算得上一头猛虎，但是，如果折断他的手脚，废去他的武功，失去爪牙的猛虎恐怕连一只病猫都不如吧。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章邯坚持着自己的观点，杀一个人再简单不过，而卫庄身上可以挖掘的宝藏，远比他这条命更有价值。
　　徐君房的耐心似乎在水晶棺落水的那一霎那便已经消耗殆尽，他愤怒的抓住了章邯的前心，高声斥道“章邯，孙膑和庞涓的故事难道将军没有听说过吗，他们曾经可都是鬼谷弟子，你觉得孙膑是废人吗？鬼谷派立世数百年，靠的从来都不仅仅是武功，而是才学和智慧。有的人，只要他还活着，就足够危险而致命！”
　　章邯冷笑，一把扯开了对方的钳制“徐大人何以对鬼谷弟子畏惧至此！”
　　“因为我足够了解他们！了解鬼谷！”
　　“徐大人口口声声说了解鬼谷，其实不过是自己的私心在作祟！”
　　两个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高，卫庄毫不理会那所谓的命运安排，在他们眼中，现在的自己恐怕已经毫无威胁了。卫庄用手肘强撑着船舷，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抬头望天，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啊……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