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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情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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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焉瞪着手里的病例,气的眼睛的都红了,“你是说爸爸强行出院了!”

      从机场接到她的那一刻起,时峥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他点了点头,“今天早上醒的,说是下个月还有军事演习不能耽搁,就要赶回营区。”

      要不是手里的病例上写的清清楚楚,急性心脏病,时焉都要怀疑这是家人为了骗她回来的苦肉计。

      虚惊一场,真是这世上再美好不过的词。
      可是,不是啊,明明病的这样重,还去营区逞什么强。只能将怨气发泄在时峥身上,“你就不会拦着,你就由着他胡闹啊。”

      父亲有惊无险,时峥心里有片刻放松,说话的语气不复昨天的惶急,半笑着说:“我可不就由着你们胡闹吗?爸再胡闹,还能比得上你?”

      被他的语气刺到,原来在家人的眼里,她所做的一切都被归为小孩子不懂事的胡闹。

      时峥看她真的掉了金豆子,才正了语气好好解释:“爸说,时家的男人就该死在战场上,绝不能死在病床上。再说,马上就要换届了,他这也是不想拖我后腿。”说白了,主要还是为了他,父亲的心思,他懂。

      时焉更是哭的止不住,家里的每个人都这样辛苦的经营着,为了这个家。而她,只会陷在自己的小悲哀里。真是自私又可恶!

      脸上的泪被黑色的手绢拭去,对上时峥担忧的眼神,时焉难为情的瞪了他一眼。三十岁的男人,居然随身携带手绢,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抢过手绢擤鼻涕,果然看到有洁癖的时峥脸黑了半边,时焉破涕为笑。

      “真是长不大。”时峥叹气,“好了,回家吧。我晚上还有应酬,你在家休息可好?”

      时焉摇头,“我也要去。”

      时峥深深的看了时焉一眼,同意下来,如果现实能让她不再固执,他不介意她多看到一些。

      时焉倚靠在后排的车座上,还没倒过来时差的脑袋有些昏沉,微眯着眼睛凝视车外阴霾的天空。车子不时停下通过关卡,每一次短暂停车,都会让时焉眩晕。

      Boris的电话在此时呼了过来,法国男人的嗓音一贯的慵懒磁性,他对时焉的决定表示尊重,只不过另外通知时焉,半个月后,剧团需要在中国A市国家大剧院举行一场演出,团里希望时焉在离职前完成这次演出。
      时焉悻然接受,无论团里是否是为了考虑国内市场而选择华裔舞者,还是让她离开的体面些。站上舞台,都是她不能拒绝的要求。

      “到家了。”时峥从副驾驶座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微笑着说。

      对着红墙绿瓦发呆片刻,时焉收起情绪,迈开步子走进久违了的家。
      初秋的天气,古色的四合院,四周角落里的灰砖上薄薄的一层青苔,院中的石桌石凳还是离家时的模样。
      流年似乎从未在这里留下痕迹,却又徒添沧桑。

      时峥站在时焉身边,并不打扰她的思绪翻飞。待时焉醒过神来,才开口提醒道:“先休息一下,到时间我叫你,你跟我一起去。”想了想又道,“是为了明年旅游城项目的招商酒会,别穿得太随便。”
      时焉点点头,转身回自己房间。

      直到那扇棕红色的木门关闭,时峥脸上的笑容才慢慢隐去,对着恢复寂静的院子深叹一口气,抑制不住的情感如喷涌的岩浆,烫得喉头发甜发苦。

      回到房间的时焉泡了澡后,跑到卧室单隔出来的衣帽间,虽然她七年没有回来过,但是时峥还是给她准备着这一季最新的服饰,吊牌都未撕。取出各色礼服摊开铺在床上,耳边一阵阵的耳鸣,这是疲劳过度的征兆,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支持着。

      “到时间了,你准备好了吗?”时峥准点敲门。

      门由里面打开,时峥眉心一跳,迅速撇开视线看向虚处,“走吧。”

      又要通过重重关卡出门,车子时停时走,耳鸣越来越大声,时焉内心的烦躁压都压不住,偏时峥还要开口。

      “今晚的宴会,你……”

      时焉不耐烦,无礼地打断他的话,略刻薄的说:“我知道!我会注意,不会再闯祸,让你收拾烂摊子。”

      “时焉!”时峥提高了音量,本欲发怒的情绪在对上她澄亮的眼睛时,跑的无影无踪,终究不再开口。

      时焉有些懊恼刚才恶劣的语气,对待时峥她总是习惯于发脾气,可是又不知事后该怎么弥补,只能闭嘴不言。

      一时间,车里的气氛变得压抑晦涩。

      金碧辉煌的内饰,昂金奢华的地毯,以及高贵矜骄的所谓上流人士。时焉在步入主厅的那一瞬间,便挂上了无懈可击的笑容。

      侧头看,带着无框眼镜的时峥眉宇轻扬,清贵逼人,通身大家公子的气派。

      任谁都看不出,两人刚才在车里的沉闷与不愉快。时焉有些自嘲的想,身在局中,谁不是唱念做打样样在行。

      时峥从侍从手里的托盘上拿起一杯香槟,优雅从容,行为举止流畅美好。

      时焉随着时峥走向大厅的一小撮人群,还未打招呼,就听见荣五一惊一乍的声音,颇惊讶的说:“嘿,今儿是天上下红雨了吧,时峥,你怎么舍得带你家宝贝小焉出来见人啦。”说罢,还装模作样的学小孩子一般,双手握拳揉眼睛。

      周遭一众人被逗笑,时焉适时开口,“荣五哥,看样子你很不想见到我。”

      荣赫双手合十成祈祷状,满脸委屈的说:“我的好小焉,你五哥哥我是天天念夜夜思,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你这么说我,我很是伤心啊。”

      时峥看着再闹下去不像话,拍了荣赫肩膀一下,“行了,别贫了,吓着我妹妹,别怪我收拾你。”

      “我说峥子,你成不成啊,宠妹妹也该有个限度吧。从小你就这么护着,把我们都当阶级敌人一般的防着,你至于吗?是吧,小焉!”有人反驳。

      “周二哥哥。”时焉对着说话的人微笑点头。

      周兴嘉咧嘴一笑,上下各八颗白牙亮晶晶的,怎么看怎么刺眼。

      “啧啧,周老二,不兴你这样的啊。平常我们叫你一声老二,你非得跟我们干架,怎么小焉一叫,你跟吃了蟠桃的孙猴子一个模样啊。”秦吾囵见不得周兴嘉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

      “我呸呸呸,就你丫那嘴能跟咱小焉的比。小焉小时候刚学说话那阵,口齿不清,总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叫。就你们,怎么能知道那种滋味。”

      众人酸的倒牙。

      这厢说的热闹,自然也引得别人的关注。

      “那人谁啊?”严楷挑了挑眉,目光向时焉扫了扫。

      李泽熙看了一眼,撇了下嘴说:“时家的人。”

      “时家?时中将家?”陈庚年问。

      李泽熙冷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点了下头,表情很是阴郁。周围的人心中狐疑,不知道时家怎么招惹了他。

      “平时怎么没见过,这样的姿色不该没注意到啊。”严楷好奇的说。

      李泽熙的脸色一下子阴转多云,打趣的说道:“怎么?严爷看上了,只要你一句话,兄弟保证你三更要她,过不了五更就给您送上床。”

      严楷面色一冷,侧身看向一直无声的慕宸温。

      场面僵了下来,陈庚年出来打圆场,“泽熙你可算了吧,你们是不知道,这时家对这个闺女宝贝着呢,藏的那叫一个密实,这些年你们可曾在别的地儿见过她。”

      “偏你知道的多。”李泽熙不领情的瞪了庚年一眼,嘟囔道。

      不识好人心!陈庚年拿起酒喝了一口,看样子是不打算开口了。

      也不好一直冷脸,严楷接了话茬,“这样的人,是该藏起来。”说完不忘侧头看身边的慕宸温一眼,问道:“老七,你说是吧。”

      慕宸温眯了眯眼,打量着那窈窕身影。

      自她出现,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她,清清淡淡的一个人,穿着绣山水墨竹的平口小礼服,不徐不慢的举止,丝丝扣扣中透着灵动 。

      “嗯。”慕宸温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让一众闭气凝神等结果想借机攀交他的人皆翻了个白眼。对于他这样平淡的反应,颇感无趣。

      唯有严楷眸光闪了闪,今天的宴会公司里的几位大爷都嫌无聊不来,只把他丢来受罪。临出门碰上刚刚出差回来的慕宸温,脑子一抽就把他拉来了。本来心里打鼓,就怕惹了他不耐烦。慕宸温是极讨厌这样的场合的,平时也没人敢蹙他的眉头,今天也算是歪打正着。

      严楷揉了下抽痛的额角,似乎那个女人之后,慕宸温的感情就一直处于重重未知中。悄无声息的把手机装进裤兜里,再抬头,便见那佳人向自己走来。

      时焉一只手搭在时峥的臂弯处,蓦地手腕一紧,不解的看向时峥,只听他低声说:“慕家七少,慕宸温。”

      慕家!慕?

      时峥微点下头,肯定时焉心中的疑问,时焉抿了抿唇,手心有些冒汗。

      客气的点头招呼别人后,时峥伸出了手,语气疏离并不殷勤的说:“慕总,幸会。”

      慕宸温点了下头,却没有伸手的打算,场面有些尴尬。

      李泽熙看戏的不怕台高,不管场合自顾自的笑,能让时家的人没脸,他十分乐意捧场,也一点不介意补一脚。

      时焉皱眉,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专心的打量眼前的人,黑色正统修身西装,白色衬衫开了两个纽扣,身材高挑,五官深刻带着刀锋之气,整体形象像是刚从谈判桌上下来,严肃且锐利。
      真的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场合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

      嘴角一勾,笑的不怀好意,摇了摇时峥的另一只胳膊说道:“看起来慕总并不喜欢我们,我们还是走吧。”耳边有抽气声,时焉并不在乎,一刹觉得烦闷的郁气有了发泄口,时峥之前的警告不是空穴来风,她的确有恶劣的本质,接着说,“本来还想请慕总去看芭蕾舞剧,此时看起来,是我高攀了。真是太遗憾了!”

      严楷左右看看,往后退了一步,也不知在躲什么。

      慕宸温注视着眼前情真意切的女子,表情是百分百的遗憾、歉意,眸里却闪着孩童捉弄人成功般的狡猾恶意。

      在时峥收回手的瞬间,慕宸温出手如电。轻握一下便放开,疏离非常,但总算解了围,让本尴尬的气氛有些缓解 。

      时焉也是松了口气,有些后怕刚才意气用事,要是真的跟慕家闹翻了脸,恐怕时峥这几年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 。一遍又一遍的默念,忘记那个纽约的慕先生,眼前的人是权贵世家慕家的七少,忘记忘记忘记!

      正欲准备转身之际,时焉眼前多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对上慕宸温冷厉的目光,耳鸣的情况愈加严重,嗡嗡嗡中就听他说了三个字。

      “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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