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同人之缱绻》惑夜

3、第三章 惆怅客

　　在宫门口扣下一匹马，王带着小小的少年飞奔出宫，宛若出了笼的鸟儿连心都飞扬起来。

　　“殿下，我们去哪儿？”洪麟缩在王的怀里，仰着头问道。

　　“去爬山怎麽样？”王想了想，离王宫不远就有那样一座秀丽的山丘，站在山丘上可以俯览整个城池，是年幼时父王常常带他游玩的地方。

　　山丘并不很高，那熟悉的风景让王很是感慨，负手站在山顶眼界一瞬间宽阔起来。

　　“从这儿看，皇宫真的好宏伟啊！”少年明显比他更加兴奋，漆黑的眼珠亮晶晶的吃惊地瞧着眼前的景色，赞叹道。

　　“是吗？”王轻笑一声问道：“你知道皇宫在哪吗？”

　　洪麟仰望着他，兴致勃勃的道“皇宫就是你的家对吗？在哪里？”

　　王笑着指了指山下错落有致的殿宇，“我家？我家就在那边。你觉得怎么样？”

　　少年欣喜的笑着憧憬的回答道：“很好啊！我多麽希望能住在哪儿……”

　　王的笑容僵在嘴角，不可抑止地想到了那个梦境，真是……太讽刺了！王复杂地瞧着那小小
　　的少年，如果，如果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梦中那个男人是否也说过同样的话呢？他……又可曾后悔呢？大约是……后悔吧？越是不想去在意的东西偏偏更加让人无法释怀。

　　王低下头看向洪麟那样熟悉的眼神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一瞬间有些恍惚，他突然轻声问道：“那麽，一辈子和我住在一起，怎麽样呢？”

　　少年却又惊又喜忙不迭的应道：“好啊，殿下！”笑容明媚如朝阳。

　　王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落在他的眼旁，心中渐渐涌起一股酸涩，淡淡笑道：“千万不要忘记啊，洪麟。如果，如果你也后悔了……”

　　“殿下？”少年不解的唤道，一脸迷惑的样子。

　　“啊，我在说什么啊……要回去了。”王深深吸了一口气顿住话头，看向身后不知何时摸上来的侍卫们：“你们的动作到是快得很。”

　　“微臣惶恐！”领头的侍卫长一身便装跪在地上心中却暗暗送了一口气。

　　回到王宫，寝殿里头一个迎出来的居然是王后，王不动声色的与她寒暄着道：“王后也出来散步吗？在宫里住的可还习惯？今天的日头着实不错，多出来走一走也好。”

　　王后微微红着脸，柔声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妾一切安好。只是听闻殿下孤身一人出了王宫，心中着实担忧不已。”

　　王垂下眼，笑容更加浅淡：“倒是朕的不是，忘记差人和王后说一声。朕可是带了不少侍卫，怎麽会是孤身一人呢？到底是谁在王后跟前乱嚼舌头徒惹王后挂心。”

　　王后将信将疑：“是这样吗？”

　　王笑道：“王后刚到宫中难免有些生疏，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朕，你我夫妻不需太过客气。”

　　王后欣喜地笑道：“臣妾谢过殿下。”

　　“早点回去休息吧王后，朕晚上陪你一起用膳。”王望着王后一行人逶迤而去的背影，冷冷地对着身后吩咐道：“去，将那几个多嘴多舌的奴婢料理好。”

　　一直缩在一旁的黄内官忙快步走到王的身后悄声回道：“殿下放心，已经办妥了。”

　　王点点头。才不过三两日，王后就已经对宫里的消息如此灵通了吗？不管是在前朝还是后宫，元朝……

　　“殿下，小臣，小臣可以回去了吗？”突然那个小小的少年红着脸期期艾艾的问道。

　　王的思绪被打断倒也不气恼，反而狭促起少年：“这麽不愿意和朕呆在一起吗？洪麟？”

　　“怎麽会？！”洪麟抬起头惊声道，黄内官在一旁听的直皱眉忍不住板起脸，呵斥道：“呀，你这小子！”

　　洪麟慌张的低下头，捏着衣角不知所措。如果朴胜基也在这里就不会这样了吧，洪麟沮丧的想着眼角却不知不觉得看向王。

　　王哈哈笑起来，怎麽会有这麽可爱的孩子呢？不同于他所见到的任何人干净单纯的令人怜惜，即使心中反复提醒自己要对这个少年万分戒备，却还是心生亲近之意，这样放纵一次也好。王这样对自己说道。笑着开口邀请；“要不要和朕一起用膳呢？这个时候你就算是回去也没有吃的了吧？”

　　洪麟瞪大了眼，呆呆的问道：“是，是这个样子吗？我，我可以和殿下一起用饭？”

　　王的心柔软起来，笑着拍拍少年稚嫩的肩头，俊秀的身影一直走在少年的前面，少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脸上的笑容满足而快乐。

　　“宝德你说，殿下是不是不喜欢我呢？”回到交泰殿，王后褪下一身华丽的宫装端坐在软垫上，迟疑的询问着自己的贴身侍婢。

　　宝德笑着去安慰道：“怎麽会呢。娘娘可是元朝的公主呢！”

　　“是啊，我是元朝的公主啊……”王后一怔抿紧唇，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宝德奇怪道；“娘娘这是怎麽了？没嫁过来之前王爷，王妃还一直担心高丽王粗鄙不堪委
　　屈娘娘，可如今瞧着殿下……娘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是啊，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王后淡淡的勾起嘴角。高丽王相貌英俊秀雅，性格温柔体贴，无疑满足了她曾经对丈夫的一切幻想。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无法面对王对她骨子里的礼貌与疏离，甚至于从不碰她。此时此刻，她也只是一个不得丈夫喜爱的可怜人不是吗？

　　宝德仍旧在她耳边唧唧喳喳：“娘娘这般美貌温柔且放宽心，时间久了殿下自然会知道娘娘的好。今晚娘娘要穿什么？不若准备一些咱们元朝的特色小吃也让殿下尝尝？”

　　王后深吸一口气，重新展露出温柔的笑脸，目光微闪她还不甘心也不愿意放弃：“我，很久没有下厨了吧，宝德。也不知道还做不做的出那种味道。”

　　宝德恍然笑道：“殿下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真的……会吗？”王后轻声呢喃

　　“那是当然的啊，娘娘！”宝德信誓旦旦的样子终于让王后露出轻松的笑颜和期待。

　　晚膳时分，王姗姗来迟。

　　王后的眼睛在一瞬间亮了起来，满脸欣喜的迎到门口，“殿下。”

　　“王后久等了。”王温和的微笑，落座，瞧着满桌的美味佳肴笑道：“看来朕今天倒是有口福了，王后辛苦了。”

　　王后羞涩的垂着头，眼中尽是柔情蜜意，嘴角的笑意也深了三分，“殿下日理万机才是真的辛苦，这都是臣妾该做的。”

　　宝德嘴快道：“殿下，这些点心都是娘娘亲手做的呢！”

　　王露出一丝惊诧，眸光微动。王后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又偷眼觑着王，嘴中却只道：“没规矩，要你多嘴！”

　　王淡淡笑道：“怎麽会是多嘴呢？这毕竟是王后的心意，朕明白。”那双如子夜般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柔软，熠熠生辉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殿下！”王后动容，眼中竟泛起点点雾气，笑容却格外灿烂，是蒙古女人特有的爽朗味道。她亲自执著为王布菜，柔顺一如每个普通的妻子那样：“您喜欢就请多用些吧。”

　　王沉默着，却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气氛莫名的沉静下来，隐隐透着几分压抑。

　　“殿下，内禁尉从事官崔明道大人求见。”黄内官突然进来禀告道。

　　王后的手顿住，垂着头瞧不出表情。

　　王却已经站起身，止住了王后的动作，“不必送了，倒是打扰了你的兴致。”

　　王后扬起头，深深的望着王，眼中有着复杂的神色轻声问道：“臣妾，我，可以等您吗？等您回来？”

　　王一怔，眼神愈发幽邃，声音也愈加温柔：“王后还是早些休息吧。”

　　王后的神色僵住，良久才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低声道：“臣妾……知道了。”

　　王深深看了她一眼，离开的脚步也带了两分匆忙。屋外夜已深，乌云遮挡着月亮瞧不见一
　　丝光亮。即使已经站在殿外仿佛仍旧可以听到里面女人低低的呜咽声。王忍不住回头，殿内灯火通明，温暖明亮。

　　王自嘲的笑了笑，黄内官已经弓着身子捧着斗篷走到他跟前。

　　“不必了！”王挥了挥手：“就这样吧，吹一吹风也好。”

　　“殿下？”黄内官迟疑的抬起头，面露难色。

　　“去召内禁尉从事官进宫来吧。”王轻声叹息。

　　“殿下？”

　　“去吧。”王面露疲倦，仰头深吸一口气，声音恍惚：“今晚的月亮也很美吧……只可惜……”

　　“娘娘，殿下让人送来的。”宝德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的琵琶递到王后眼前，小声劝道：“您瞧，殿下心中还是有您的。”

　　王后嗤笑，恍惚的抱过琵琶揽在怀里，指尖微动“铮——”琵琶发出尖锐的响声。

　　“娘娘！”宝德惊慌失措的盯着王后的手，洁白柔嫩的指尖缓缓地渗出血来。

　　王后哽咽，声音也略带喑哑却格外强硬：“慌什么？蒙古女人永远不会被吓到！”她的眼睛亮的吓人，“我，我一定会，一定能……”

　　“娘娘？”宝德不解的瞧着她。

　　王后只是轻描淡写的撇了她一眼，目光落在琵琶上又柔了三分缓缓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