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同人之缱绻》惑夜

2、第二章 初始伊

　　描金的褚色的伽倻琴缀着金黄色的流苏，王将琴搁在膝上温柔的瞧着对面两个少年笨拙的拨弄着，将好好的一首曲子弹得断断续续几乎听出出原来的音调，忍住不轻笑出声。两个少年停住手，涨红着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殿下，微臣惶恐！”朴胜基羞愧的低着头抓着木杵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洪麟更是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王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打趣地笑道：“果然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吗？原来我们的朴胜基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啊。胜基啊，坐到朕这边来。”王指了指自己身前的位置。

　　朴胜基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坐过去，眼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王笑着将他揽在怀里，握着他的手轻声细语的指点着。眼角不着痕迹的瞥向另一边，果然洪麟那孩子艳羡无比的瞧着他们。

　　王暗暗叹了口气，无法将这个孩子和梦里的‘他’区别开来，无法不在意也无法不忌惮，心底却还有着不知名的……渴望？所以只能放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瞧着，这样也许会更好吧？王常常这样想，给他宠爱却不是独一无二，有一个实力强大，忠心耿耿的朴胜基挡在他前面，享受理所当然的特殊待遇顺带着洪麟，却能避免很多的麻烦。

　　“殿下。”鎏金的门被打开，黄内官轻声轻脚的走进来：“元朝公主的坐船现在已经抵岸，恭请殿下起驾迎接王后。”

　　王停下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此时他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没有历练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心中不愿脸上自然也带了出来。

　　朴胜基僵硬地退了回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洪麟瞪大了一双圆眼，不知所措的瞧着黄内官，又偷觑着王。

　　王皱了皱眉冷声道：“演奏还没结束，出去等着！”

　　黄内官僵硬着笑脸，愣在门口，只得弓着身子缓步退了出去。

　　王失笑瞧着两个孩子错愕的表情，再次弹起了心爱的伽倻琴对着他们微微示意，两个孩子慌忙的跟上曲调，脸上都不自觉地露出欣喜的笑容。

　　既使对这场政治联姻并未有过过多的期待，王还是亲自穿着袍服率领文武百官迎接那高贵的元朝公主，自己未来的王后。元朝的送嫁队伍自然极尽奢华，带着高高在施舍般的味道。王竭力
　　保持自己脸上的笑容，让自己瞧起来能更欢喜一些。

　　元朝的公主很端庄也很美丽，望着自己的眼神既羞涩又温柔，王回以温和的笑容心中却没有丝毫涟漪。谦恭有礼的将公主迎进宫请到早已安排好的住所，接着就是盛大忙碌的宴会。

　　高高坐在台阶上，王像个木偶般冷眼瞧着下面高丽的臣子对着元朝的使者极尽阿谀奉承，沉浸在醉生梦死里不可自拔。心中无比愤怒也无比凄凉，到头来，只有他是孤家寡人除了名分什么也没有了。

　　“殿下，您不能再喝了。”耳边突然响起少年的声音，王顿住手抬头，朴胜基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见他瞧过来反而慌张的低下头，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王轻笑。差点忘记了他特别是准许朴胜基和洪麟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看向另一个孩子，洪麟只是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明显还不能适应大人们的宴会。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月已中天。

　　王喝的有些多，在朴胜基和洪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寝殿。挥退了想要凑上来伺候的宫女们，王闭着眼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

　　良久，睁开眼睛却意外的瞧见两个小小的身影静静的跪坐在他的床边，两双黑黝黝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依旧很是担心的样子。

　　忍不住弯起唇，伸出手揉了揉他们的头顶，轻声道：“你们怎麽还没回去？明天不是还有训练吗？”

　　“可，可我们，我们……不是殿下的建龙卫吗？”意外的开口的是胆小怯懦的洪麟，不自觉的揉捻着自己的衣角。

　　朴胜基瞥了他洪麟一眼，大声说道：“请您，恩准小臣为您守夜！”洪麟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又惴惴不安地看向王，欲言又止。

　　王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就连心中的郁结也驱散了不少，“你有这份心朕就很高兴了。可你如今还只是一个孩子，就应该好好休息努力去学习本领，不然以后怎麽能一直陪伴在朕的身边呢？”

　　朴胜基不甘心的抿紧唇，却也只得点点头。洪麟的眼睛却亮起来，细声细气的问道：“我们真的可以一直陪伴在殿下的身边吗？”

　　王温柔的笑道：“自然……是可以的。”想到那个梦……王沉下脸认真的望着两个人，轻声道：“你们，真的愿意永远留在宫里，留在朕的身边不背叛朕吗？”

　　洪麟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腼腆的笑道：“能一直住在这样的皇宫里简直太好了！”

　　朴胜基却真的努力想了想，才坚定的说道，“我会保护殿下的。”

　　王淡淡的笑着，即使明知道在王宫里誓言不过是最不可信的笑话却仍压抑不住心底那丝窃
　　喜。他想了想，突然叫道：“黄内官！”

　　门被打开，黄内官快步迎进来，躬身：“殿下。”

　　王缓缓的坐起身，指着两个孩子吩咐道：“今晚太晚了，就让两个孩子睡在偏殿吧。”转过头瞧着他们欣喜若狂的样子，鼓励道：“如果你们以后真的成为有本事的人，我就把偏殿留给你们，让你们为我守夜。”

　　“殿下！”两个孩子傻傻的点着头，激动的叫道。

　　“但是现在”王笑道：“还是跟着黄内官老老实实的去睡觉。”

　　黄内官掩着嘴笑呵呵的领着两个孩子去偏殿安排，王重新躺回到床上，慢慢的闭上了眼。

　　梦中他一直坐着，坐在一个空落落的殿里，他在等那个男人，不知等了多久，却依旧没有等到。他怔怔地望着眼前那一挂珠帘，一颗一颗数着，数着……

　　五天后，终于举行了盛大的嘉礼，元朝公主正式入住交泰殿成为高丽的王后。穿着寝衣坐在柔软的床褥上王望着对面端坐的女人却生不起丝毫的欲望，温和的寒暄几句，王淡淡说道：“安置吧，王后。”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极为规矩的躺好自顾自地合上了眼睛。良久，耳旁才想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伴着女人低低地哽咽声，格外令人心酸。

　　“殿下！怎麽可以让贱民入朝为官呢？”

　　“请您听从元朝上谕啊………………”

　　“殿下请施仁政，不要让百姓陷入战火之中白白牺牲啊…………”

　　“殿下…………………………………………”

　　“殿下…………………………”

　　王怒气冲冲地回到寝宫，一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大殿噤若寒蝉。黄内官弯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奏折规整好，轻轻地放回桌角。

　　王沉着脸一声不响的坐下来，平复着激烈的喘息，显然是被气狠了。亲元派的势力日益膨胀既嚣张又狂妄，显然已经打破了平衡，如今身为王的他更是被高高架在神坛上，几乎要成为傀儡。一股闷气憋在胸口，几乎难以下咽。

　　“殿下，请保重龙体啊！”黄内官担忧地劝慰道。

　　王长长叹息一声，猛地站起身，急步朝外走：“朕，要出去走一走！”

　　黄内官一愣，忙小跑着跟在后面道：“出宫吗？是，奴婢立刻便去吩咐人准备，不知殿下要带几名随从侍卫？”

　　王顿住脚步，黄内官慌忙躬着身子后退，王冷冷地嗤笑一声道：“不需要，一个都不许跟着！”

　　“殿下！”黄内官不知所措的哀求道：“万万不可啊，殿下，殿下……”

　　王加快了脚步，将所有人远远甩在后面，眼见骚动越来越大只得躲进了书库里，有多久没有干过这样任性的事情了呢？大概是八九岁的时候吧，那时他还没有到元朝做质子，仍然天真如孩童，被父王母后宠爱着。

　　“殿下？您怎麽会在这里？”

　　王诧异的回过头，居然是那个孩子——洪麟。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王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拉住少年的手躲在门后。

　　“大人，殿下不见了？”有宫女焦急的哭道：“我们怎麽办？”

　　黄内官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来：“还能怎麽办？找啊！分开找，先别弄出大动静走漏了消息！”

　　几个人低低应着，四散跑开。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王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却不由
　　失笑，那小小的少年居然紧张到连气都不敢喘憋的一张脸红彤彤，好不可爱的样子。

　　“殿下，小臣可以说话了吗？”少年眨着眼睛，刻意将声音压地极小悄悄的问道。

　　王突然心中一动，用同样细小的声音引诱道：“要不要跟朕去一个好地方？就你和我，两个
　　人？”

　　少年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兴奋的点点头。王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一起朝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