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酒宴如刀山油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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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酒宴如刀山油锅
苻燕景虽对苻千慕说是“略备薄酒”，但燕王府的气派哪能以常理去揣测。
为了给七王子接风，王府三个偏厅全数开放，长长庭桌自厅头一直摆到厅尾，摆满不胜数的珍馐佳肴。罗襦宝带的侍女们捧着美玉雕成的酒瓶在宾客中来回穿梭，瓶中乌覃最负盛名的“青竹碧月”清香四溢，醇浓酒香把偏厅中始终燃着的旃檀都比了下去。
苻千慕端着酒杯，在苻燕景身旁坐立难安。
他在边疆驻扎多年，早已惯于军中条件简陋；生性大大咧咧不讲究，又兼厌恶繁文缛节，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奢华富贵的铺排阵仗。酒宴刚开始就想跟以往一样借故溜走，无奈他王叔手心牢牢捉着他的，别说尿遁了，起身都很困难。
“小千慕，这酒方饮过第一巡，你便不胜酒力了么？”苻燕景眉眼含笑看着他，纤长手指同样握住琉璃杯，姿态却是比他从容优雅许多，如玉面颊因酒意染了一层晕红。
“笑话，大丈夫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青竹碧月这种级别的根本不被我放在眼里好不好。”
苻千慕试图把手从王叔攥得紧紧的手心里抽出来，奈何王叔虽然身虚体弱，却格外懂得取巧，察觉到他想挣扎，手腕一转，便把交握的两手生生变成了十指相扣。“……喂，你这样我是要怎样喝酒啦。”
苻燕景眨眨眼：“只要你不老想着要逃，小王又怎会缠着你不放？”
“你也知道是缠着不放！”
“今日宾客均为你而来，主角若是离席过早，岂不扫兴？”
苻千慕头痛的看座下那些食客——苻燕景府中养了一大堆无所事事的闲人他是知情的，只是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文士歌姬戏子老叟一应俱全。
莫怪乎苻燕景足不出户也每日过得充实滋润，老爹年年拨给他那些白花花的纹银大抵有一半得花在这些人身上罢。
随侍在一旁的菱姬又上来添酒，苻千慕看着她娴熟的替苻燕景倒入琥珀色液体，不由得皱起眉：“王叔，你身子不好就不要饮这么多酒，不知道多饮伤身吗？自我来到这里，就没见你手里离过酒杯。”
“嗳，小千慕是替王叔担心吗？”
“你是我王叔，我当然担心你的身体。”
“那不如这杯你替我饮了如何？”纤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笑，手腕略一用力便将他拉近自己，另一手已自然而然的将掌中琉璃杯递至苻千慕唇边。苻千慕一愣，不自然的把脸撇开：“……我自己杯里的还没有喝完。”
他王叔也不恼，信手又将杯子凑到自己唇边，悠然自得的把目光转回厅中央轻歌曼舞的舞姬。苻千慕偷偷瞟一眼他，苻燕景神态自如，仿佛一点也没察觉到他面上方才一闪而过的别扭心虚。
这个王叔总是这样，性子散漫随意，从小两人一起长大苻千慕就受够了他心血来潮的戏谑逗弄。以为长大成人后多少他会收敛些，谁知道分别5年再见，还是这样喜欢捉弄欺负人的个性。
唉……就说他最怕来燕王府，每次被苻燕景欺压了还无法吭声。
再试了试还是无法挣脱王叔的手，苻千慕索性放弃，心不在焉的一杯接一杯饮那陈年佳酿。倒是菱姬看他一脸苦闷，悄悄问他要不要给他拿些糕点甜食来，苻千慕摇头，他只巴望着这味同嚼蜡的酒宴早些散了为好。
忽然宾客中掌声轰然雷动，有人大声叫好。原来是那身子轻盈的舞姬做了个接连旋转几圈再后仰下腰的高难度动作，舞姿曼妙一气呵成，教人看得眼花缭乱。
苻燕景注意到苻千慕的视线跟着宾客叫好声，也落在了那笼着面纱的舞姬身上，向他微笑道：“桃月姑娘是重芳楼的头牌舞姬，素来是不登门献艺的。今日愿意屈尊到小王府上，亦是托七王子驾临之福啊。”说着，便唤人拿来一对青缡玉佩，大大方方赏了下去。
苻千慕对女色并不贪恋，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听他这么解释，也就多看了那姑娘两眼。随口道：“想必面纱下的容貌也是不错。”
苻燕景笑道：“小千慕想一睹芳容吗？桃月姑娘不轻易以真面目示人，但若是年轻英俊的王子开口，或许——”
“够了够了，不要再戏弄我。”生怕他说下去又要没完没了，苻千慕赶快截断他后半段话，“时辰也不早了，意思到了是不是就可以散席了？”
“可是小王还没有喝够——”
“你这嗜酒成瘾的样子哪天能够！”通过交握的十指明显可以感觉到因为饮酒的缘故，对方肌肤传来的温度在慢慢攀升。苻千慕看看他原本苍白的面色由淡淡晕染转为红霞般的赧色，心知再放任他喝下去，这体虚的王叔半夜只怕是要吐个死去活来。
当机立断让菱姬安排下人收拾残宴兼赶人，自己扶着已然酒意醺然的苻燕景，“我还是先扶你回房休息好了，要喝酒哪天都不迟。”
苻燕景眯着细长的美眸，细细端详了他片刻，勾起薄唇笑了笑。居然没有反驳：“那可是你说的，哪天小王想要饮酒了……你都要随叫随到的陪着我。”
“我哪里有答应要陪你喝啦——……哎，算了。”头痛的扶稳顺势往他身上倚靠过来的人，苻燕景身上因常年服药而浸染的淡淡药香味随着骤然拉近的距离窜入鼻翼，竟然别有一番清幽沁脾之味。苻千慕暗暗嘀咕着一天到晚泡在药罐子里的人居然还这样嗜酒如命，补再多又有什么用。
“七王子，王爷寝房在这边。”菱姬提着宫灯在前方引路，不时回过头来，提醒苻千慕小心脚底台阶。
半扶半抱着一个人在幽暗的回廊上行走，本属不易，苻千慕很久没有踏入燕王府，对这处的地形也生疏了许多。好在他习武出身，身手矫健，扶着王叔那清瘦的身子也还勉强能够应付，不一会便穿过长长回廊，到得王叔寝房前面。
松了一大口气，正要把苻燕景搀扶进去，忽然想起怀中老爹叮嘱他要交给苻燕景的书信，便一手扶抱着人，一手伸入怀里去掏信。苻燕景半醉半醒的倚靠在他身上，朦朦胧胧的眸子看着他不大流畅的动作，问：“你在找什么？”
“老爹托我转交给王叔你的信——唔，找到了。”将封缄得严严实实的信函拿出来，“险些就忘了。”
以为苻燕景会接过去回房再看，谁知对方虽然指尖接过，却依然赖在他怀里，就着菱姬宫灯的熹微光芒将信展开来看了看。光线微弱中苻千慕看不清他面上表情，却感觉到怀里的人在看过信后，身子略微僵直了一瞬。
“老爹信里写什么？”好奇心起，他就想低下头去瞟一眼。
但苻燕景很快就将信纸摺叠起来，攥在手心里。原本带点醉意醺然的凤眸似乎清醒了许多，慢慢推开他站直了身体。笑眯眯的对他道：“小千慕今日劳累了一天，也该早些歇息，将小王送到这里就够了。回房去罢。”
苻千慕看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脚步还显得有些虚浮的推开房门，不由担心：“给你拿些醒酒汤来，喝完再睡？”
苻燕景闻言回过头，美眸微闪，戏谑噙笑：“诶，既然小千慕如此担心王叔，今夜不如……同王叔抵足而眠，也好就近照顾？”
他眼底的戏谑太过明显，苻千慕即便知道他是在调笑，也还是没出息的微微红了耳根。
菱姬在一旁掩唇，轻笑开解道，照顾王爷本是菱姬分内之事，还请七王子早些回房歇息罢。苻千慕便匆匆又叮嘱了几句，便由其他侍女引着离开了王叔寝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酒宴如刀山油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