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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当路谁相假 ...

  •   第十五章当路谁相假

      ——传闻深檀新任国主膝下长公主,是位绝世美人。听闻当年尚在襁褓中的她,一双明眸如水清亮,见过诸人无不啧啧赞叹。豆蔻之年便以深檀第一美人的佳誉,传遍大江南北,提亲的皇亲国戚如漫天云朵,蜂拥而至。女凭父贵,册封长公主后,脾性却仍是一如既往的好,温雅金贵,从不恃宠而骄,深得宫内外人心。
      “如此佳人,倒是也不辜负燕王人品,配得上孤王那美玉一般的王弟呐。”
      高居殿堂龙椅之上,乌覃国主苻垂摸着下巴白须,满意的翻着大臣递交的厚厚一叠文书,“此次和亲定然要拿出乌覃的气派来,就繁不就简,送最好的聘礼带最好的人马过去,莫让深檀看轻了我们。”
      殿上面向他躬身而立只站了三个人,御金阁统领衾轩,主管王城三万禁卫大军;素有“乌覃文曲”之称的文昌阁大学士辛夷,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是举国有心进学之人顶礼膜拜对象;刑律阁总掌欧尚丘,掌管全国刑罚律典,审案提刑,人送外号鬼见愁。
      人数虽少,却是足够翻覆乌覃的重量级人物,亦是苻垂一手提拔的心腹,朝中背地里称他们作“铁三角”。
      “此回可谓一举两得,既替王上解决心头大患,又能稳固与深檀新成关系,辛大人出的真是一出好计。”欧尚丘先是恭维了一番,看着他对面站着的大学士辛夷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接着又抛出疑问,“只不过……燕王真会闷声不响认了这个婚事?臣听闻燕王身虽孱弱,却是聪慧通透之人,定然猜测得出王上用心。只怕他托病不从,也莫可奈何……”
      苻垂哼了一声,手中文书扔到一旁,冷道:“这事由得他?”
      “燕王手头虽无权无兵,但好歹也是一个封地王爷,他若执意不从,闹将起来,王室名声传出去不大好听……”
      大学士辛夷笑道:“欧大人,此事大可放心。燕王是聪明人,昔日仗着先王宠爱,料定王上不敢动他;如今先王过世已久,王上大权底定,他无凭无恃,不会傻到以卵击石。再说了,前去深檀虽然前途难测,总比留在乌覃,哪天莫名死在毒酒下来得妥帖。”意味深长看了座上苻垂一眼,后者冷冷转过视线去。又道:“王上也并未亏待他,那位深檀长公主倾国绝色,多少王公贵戚求之若鹜,算来燕王可是赚了。”
      苻垂嗤笑道:“辛爱卿所言极是。以王弟风中残烛一般的身体,有女子愿意下嫁已属不易,何况孤给他争取到的是深檀第一国色?今日若换成他在位,孤王为刀俎鱼肉,怕是还给不了孤王这么好的一条出路。”
      欧尚丘唯唯称是:“是是,不过七殿下与燕王自幼亲厚,七殿下性情直爽豪义,这事若是让他知晓——”
      话未说完就看见国主两边眉毛烦躁的皱了起来,那个不服管教又率性而为的七儿子显然正戳中一国之君痛处。
      国主烦躁的道:“送他去燕王府伴读,本意是想通过他监视燕王,这傻小子呆头呆脑跟苻燕景混得一家人似的,他也不想想谁才是生养他的人,胳膊肘往外拐!孤真是看走了眼,当年就该送翀儿去才对!!”
      辛夷道:“七殿下醉心武艺,无心读书,王上当初也是期望他能文武双全,将来可堪大任,本意无错。”
      “要是早知道那小子根本无心王位,一早就不该对他寄予厚望,放他野生疯长罢了!”说起来就恨铁不成钢,说起来就想摔桌砸椅,“现在他若敢跳出来碍孤王的事,孤王一定将他软禁起来,十年八年不准出宫,憋不死他个野马性子!!”
      短暂寂静,座下三人皆不由自主在脑海中勾勒着七王子苻千慕被禁足时的黑暗画面。一定……会在宫中唤来腥风血雨的吧……
      “咳咳,”到底还是读书人理智,大学士率先走出那种不吉利的幻想,轻咳着把沉重话题导回,“七殿下亦是成年人了,不会为了燕王做傻事,王上宽心。”
      忽然想起自话题开始以来,似乎还有人不曾开口说过一个字。辛夷目光瞟向一旁佩剑不语的男人,“——衾统领为何始终一言不发?难道是持有不同看法?”
      御金阁统领衾轩,身长八尺,虎背熊腰,乍看五大三粗之人,性格却与外貌极不相称,是个心思叵测,非常难以揣摩真实心态的角色。满朝文武中唯独他一人经苻垂特许,可佩剑上殿,可见圣眷独具。
      自从受到苻垂传召进殿,商讨燕王赴深檀和亲一事,衾轩就一直不言不语,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别看他三人号称铁三角,在国主面前,其实同样有普通大臣争风吃醋、期望自己地位更加彰显的私下比拼。辛夷这遭突然向他发问,其实就是暗藏了不爽在内——你个没读过多少书的禁卫军统领,对本大学士一石二鸟之计难道有疑问?你能提出比这更好的计策?
      衾轩好像方才一直在出神,辛夷略带挑衅的一问,国主的目光也跟着疑惑的向他扫了过来。
      “衾卿?”
      这位御金阁统领这才好像回到了讨论之中,哦了道:“辛大人误会了,衾轩是为其他事情困惑——”
      苻垂皱着眉:“衾爱卿有事不妨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衾轩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来面见王上之前,从下属闲谈中听闻最近边疆又有躁动之势,深檀好像有些势力正预谋着蠢蠢欲动。”
      在场几人均心知肚明,现在驻守边疆的大将莫嵬,当年正是与当时的武考官衾轩一战成名,考得武状元,经先王亲审,收编入御金阁做副统领。换而言之,莫嵬曾是衾轩直属手下。他因武功卓著,被苻垂拔擢为驻边将军,但显然和衾轩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信息通往。
      国主哈哈一笑,对这个小道消息并不放在心上:“深檀人素来诡计多端,孤王与他们交战多年,早就知晓他们不是一言九鼎良善之辈。衾卿啊,所以说将燕王派往深檀和亲,一是解决孤王眼中刺,二是让他做孤王马前卒,刺探深檀动向,必要时为国牺牲,这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说不准,孤王那貌美不逊女子的王弟,在深檀还能发挥出意想之外的效用啊~~~~~”
      最后一句极其不称王者身份的狎昵之语,苻垂竟然一时不察,当着三个臣属失口而出,炯炯眼神里毫不掩饰透出憎恶与阴狠。
      国主眼底那一瞬闪过的森冷阴寒之色,落入三名各掌大权的心腹眼中,竟然不论是令囚犯闻名丧胆的“鬼见愁”欧尚丘,还是首席智囊辛夷,都堪堪打了个冷颤。
      不约而同暗想,这位和当今王上非一母所出的燕王爷,看来早就在王上心里扎下过拔不出来的厉刺。王上想除他,恐怕是很早以前就埋伏下的念头罢……
      悄然而生的片刻死寂中,忽然响起的信鸽拍翅声响,变得格外清晰。
      循声望去,只见一只雪白羽翼的红嘴鸽子,旁若无人的自殿外高窗斜飞而下,认主似的扑腾着翅膀,缓缓落在苻垂王座扶手上。
      国主方才一掠而过的阴冷神情褪去,向信鸽伸出手,从那双脚爪上取下一方摺叠得端正方直的纸条。
      那只信鸽,衾轩等人都眼熟能详,甚至对它从何处飞来亦是一清二楚。
      三双眼睛一起望着苻垂解下纸条,展开飞快阅读上面密密麻麻小篆字体,紧皱的眉毛慢慢舒展开来。
      “哈,孤王怎么说的?”国主龙颜大悦,冲三人扬了扬手中传书,“燕王不仅不敢违抗王命,更令全府上下齐心协力筹备赴深檀所需之物,翀儿带去的所有聘礼,燕王感恩戴德的全盘收下了。”
      大学士问:“那婚期——?”
      国主慷慨的一挥手:“筹备齐全他行途上所需的调养药材,约须半月,孤王也不是赶尽杀绝之辈,特别恩准他再在乌覃境内逗留十五日。”胜券在握的目光逐一扫过三位心腹面庞,愉悦万分,“至于护送他出境的人选嘛——就交给千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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