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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三个女人一台戏 ...

  •   弘晖与弘曕虽是兄弟,年龄却差了36岁,弘曕出生的时候弘晖早已出宫开府,所以两人的接触其实十分有限。弘曕在御前杠上弘晖时虽并非出于本心,却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同弘晖之间实在没有多少兄弟之情,而岳父所担心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上回得了乾隆训斥,弘曕开始有些委屈,有些悲愤。结果太后透过谦太妃给弘曕传了些话来,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晚。第二天“闭门思过”的弘曕就上表称病,表示为了养病想搬到城郊庄子上暂住,皇帝好像不太在意似的随便同意了。
      弘曕当然不是真的养病,城郊的庄子很大,弘曕到的第二天就悄悄地陆续调来了五百名旗下兵丁,竟是在城郊的庄子上练起兵来。练兵十分顺利,五百人每天操练弄出的动静可不小,可是一个月来居然没有从周边发现一个探头探脑的人,可见果然是皇上暗中在给他护航,如此弘曕就更加放心大胆起来,操练也愈加勤勉。

      果亲王妃范佳氏来庄子上,是在弘曕开始练兵两个多月后。范佳氏带着四岁的永瑹和三岁的永灿,便坐了一辆相对宽敞的大鞍车,骡车平稳宽敞却走得十分缓慢,离庄子还有十里便派了一名护卫快马先行通报。
      弘曕得了消息先是愣了一下,范佳氏此来并不在弘曕的安排中,练兵的事他虽没有要瞒着范佳氏的意思,却是把庄子当了军营,军营中带着女眷实在不妥。不妥归不妥,弘曕仍传令所有兵士休息一日,明日照常操练,这才带了两名护卫迎出庄子去。
      迎出庄子六里左右,弘曕便看到一辆装饰并不奢华的大鞍车缓缓驶来,大鞍车后跟了一辆略小些的车,两车左右和后方各跟了一名骑马的护卫,便知是范佳氏的车子到了。待车子走得近了些,弘曕也不下马,借着马背一发力立踩上了马鞍,蹬着马鞍一跳在空中旋了一下便落在了车辕上,右后面的护卫脚下一紧,跨下的黑马向前赶了两步手中稳稳地拉住弘曕那匹白马的缰绳。【1】
      赶车的自然早认出来者是谁了,只是在他起身向骡车飞跳过来的时候手中滞了一下,并没有露出惊慌之色来,车仍缓缓地走着,弘曕揭了车帘钻进车轿中去。车轿四周并没有因为天热而去掉内围以纱窗和软缎遮阳通风,而是像冬季一样围得严严密密的,并在车座下加了冰盆。冰盆用薄棉絮包着,冰便化得很慢,出门到现在仍有丝丝凉意从棉絮里一点点透出来。
      永灿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被范佳氏带来的小丫头菱儿抱在怀里,永瑹却是手里拿着个九连环正解着,范佳氏便看着永瑹解九连环,还不时地和他说笑两句。弘曕这一掀帘子,车轿厢里的光线忽地一亮,倒把车里几人惊了一下。菱儿因见着王爷,在车中不便行礼,便只欠了欠身子,口中请安。弘曕略点了点头倒:“你且到后面小车上去吧,我与王妃有话说。”
      范佳氏听了从菱儿手中接过永灿来,冲她点点头,她这才钻出轿厢。车略停了停,待菱儿下得车去才复又行走起来。
      夫妻二人并排坐在面向前方一面的位子上,范佳氏见弘曕皮肤叫太阳晒得红红的,脑头上有一圈细细的汁珠,忙对永瑹道:“我腾不开手,快拿你荷包里的帕子给你阿玛擦擦。”
      永瑹听话地拿出帕子上前,车轮碾了块小石子儿,车身跟着颠簸了一下,永瑹正站起身来要往弘曕跟前凑,咕咚一下就摔进弘曕怀里去了。弘曕抱过永瑹侧放在膝上,一边任他小手拿了帕子在自己脸上乱擦,一面笑道:“永瑹想阿玛了吗?”
      永瑹眨巴眨巴眼睛,有点为难地看着弘曕,又看看一边的范佳氏,却没有说话。
      弘曕见了怪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只听稚嫩地童声严肃地道:“额娘不叫永瑹跟阿玛说话。”
      范佳氏听了失笑:“我不过叫你这趟来不许缠着你阿玛胡闹,叫他误了正事,何曾连话都不叫你说了?”
      永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嘻嘻地道:“永瑹好想阿玛啊。”说着手里也不拿着帕子擦了,直把身子往弘曕怀里拱。

      是夜,把两个孩子都哄睡下了,范佳氏才回了正房,弘曕还坐在灯下看书。
      “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来了,纵是有事使人来送个信也比你来这一趟快些。”弘曕放下手中的书,语气有点不愉。
      范佳氏笑了,走到弘曕背后轻轻捏着他的肩:“这一回啊,还真是非妾身来不可呢。”一边捏着一边就把太后的意思给说了。
      弘曕皱了皱眉头,福家。

      福家对于和令妃之间的关系是很高调的,高调得叫人怀疑他们的双Q。福伦如果只是个三品以下的京官,或许真是因为令妃的裙带,可他是户部尚书,从一品的大员,虽未能入军机处,而文官里除几位殿阁大学士外,几乎没有品级比他高的了。乾隆虽然偶尔脑抽,总体上还是个有脑子的皇帝,能让他坐到这样的位置决不可能仅仅因为福伦家后院有个令妃的表姐。
      可就是这样一个家庭,却十分乐于向人展示他们的裙带关系,秀得多了别人也渐渐遗忘了福伦的才学才干,只把福家和“令妃”划上了等号。
      “令妃如今圣宠如何?”弘曕关心的是,这是太后自己的意思,还是有皇帝默许的。查福家就等于查令妃,太后素来和皇后婆媳和睦,却也对令妃不薄,如今何以突然要查起令妃来了。太后为什么要这样做,又为什么选择自己做这件事,若做了会在太后的坑里陷到什么地步,他日若是太后除掉令妃一系,自己能不能从那场风波里全身而退。他并不知道在甄嬛的前世里和自己有什么样的渊源。

      关于弘曕顾虑的这些问题,其实,真的,确实是——想太多!甄嬛现在还真没打算把令妃怎么样,只是她想摸一摸令妃的底牌,敲打敲打她,顺便敲打敲打福家那两个兄弟。只要令妃老实一点,哪怕她把心思花在争宠上也无所谓。只是甄嬛也忘记了,和弘曕那种因血缘而天生的互信关系,只是前世的事情了。
      甄嬛忽略了这一点,谦太妃却是个明白人,她知道弘曕未必乐意为太后所用。可是谦太妃觉得既然太后开口了,这事儿就必须得做。她又怕弘曕想不明白,这才把道理揉碎了一一讲给范佳氏听,嘱咐她一定要把自己的意思全带给弘曕。
      谦太妃讲给范佳氏的道理,无非是自己当年如何依太后而居,太后待弘曕如何慈爱关怀。说起来太后和谦太妃也确实渊源颇深。
      康熙五十三年,雍王府迎进了一位刚进门就是侧妃的包衣女子——年氏。和年氏一同来到王府的还有一群内务府为王府新挑来的侍女和太监,谦太妃就是那群小姑娘里的一个。
      她知道那位风光无限的年侧妃和自己一样是包衣出身,而现在却是云泥之别。但她从来没有埋怨过命运不公,她甚至从不羡慕年氏有那样秀丽的容颜和能干的父亲兄长,她只单纯得觉得世上一切的事都是理所当然的,上天既只让她做个侍女她就理所当然要好好做个侍女。
      她甚至不明白王爷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那么一会儿是怎么回事,她拼命回想这几天做事有没有粗心大意没伺候好侧妃。可是就因为这停留了一会儿的眼神,她就被罚了好几天不许吃饭,侧妃也再不让她上前伺候,她被打发到了远离主子们的浆洗上做事。
      直到雍正七年,她忽然从一个小宫女成了刘答应,那时年氏早已不在了,她却忽然明白了当年的事,忽然看懂了年氏当初的眼神。想明白的她只是轻轻一笑,她不怨年氏,她如今和年氏一样仰慕着同一个男人,她觉得她能理解年氏的心情。
      每宫主位的娘娘是有资格管教依自己而居的庶妃的,甚至降级也是不必皇上做主的,她听说过其他宫中的贵人答应在主位娘娘跟前小心翼翼,被当成宫女一样使唤的事。有这样的对比她更加感激熹妃,熹妃其实并没有对她特别好,只是从不为难她罢了。
      雍正八年熹妃晋为贵妃,她主动提出令几位份不高的庶妃一同晋位,于是刘答应成了刘贵人。雍正十一年,熹贵妃的儿子弘历册为宝亲王,从此搬离皇宫,而刘贵人的儿子弘曕出生了。弘曕出生时是熹贵妃在产房外坐阵,陪着她生下这个儿子,并为她向皇上请封,刘贵人晋为谦嫔。
      她看得出来熹贵妃是真的疼爱弘曕,虽然这份疼爱更多像是在弘曕身上找寻儿时弘历的影子,那又怎么样呢,她总归是对弘曕很好。
      谦太妃是个简单的人,她只是觉得太后对她不错,对弘曕也很好,如今有用得到弘曕的地方他自然就当尽力而为。且太后待她还算坦诚,也说了只是担心永琪跟福家兄弟走得太近,得了解他们的品性。谦太妃就想着如果有一天,有人跟她的永瑹走得太近,她也得看看那人是个好的还是不好的。谦太妃推已及人觉得这事儿无论如何弘曕该办,还得办好。

      范佳氏和谦太妃又不一样了。她的父亲是御史,御史是什么人,说难听了是专门打小报告和得罪人的。自有御史以来,这位子上的人就善终的少,身败名裂的多。得罪的人多了,自然是有人要报复的,你参别人的时候是工作需要,为少得罪人可能还会手下留些情,可等别人翻了身来参你的时候,那可是恨不能一本直接参得你问斩。范佳鸿宾能在御史的位置上一混好多年,虽不见升迁却也没丢官更没丢性命,不是因为他RP爆棚运气太好,而是因他练就了一副好眼力,会审时度势,知道什么人能参什么人不能参,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受到这样一位父亲的影响,范佳氏的思维方式和后宫里的太后谦太妃相比又是另外一种。
      范佳氏知道太后既然话已经发了,弘曕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要么将来因帮着太后而得罪皇上的宠妃,要么现在就直接得罪皇上的生母,她要做的是找到一个说服弘曕不为此不愉的理由。范佳氏虽规规矩矩听完了谦太妃话当年,却全没把太妃说的那些太后对弘曕不薄什么的话听进耳朵去,她只是很快的抓住了重点——令妃挑唆五阿哥对皇后不敬,触了太后的逆鳞。首先她自己是正室,正室对正定有天然的好感,因此感性上她就觉得令妃这是找死,但这放到弘曕那儿显然不是理由。而理性上范佳氏更明白,这不是在太后和皇帝间选边站的问题。因为事关皇子,若令妃真有不妥皇上也是不能容她的,既使令妃没有什么不妥,查一查反倒是帮令妃去疑了,这个事儿做了不亏。

      想完了这些范佳氏就包袱款款地打包了儿子们上京郊“探病”来了。
      甄嬛、谦太妃、果亲王妃,这三个女人可说是脑回沟完全不同的三个人,奇妙的是她们的思维殊途同归,得到一个同样的结论人:弘曕你就做回情报工作呗!
      弘曕最终派人去查了福家,这一查他忽然十分同情这位福大人。他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心理,在后世被称做“给福伦点了个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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