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学士府的美人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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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伦是个悲催的男人，他初入仕时确实沾过令妃的光，所以以后来的日子里虽然凭着自己的才干做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令妃这个阴影。
福伦出身佟佳氏，对，没错，就是康熙生母孝康章皇后他们家。佟佳氏原本在汉军旗汉姓佟，因康熙对母族的厚戴全族改姓佟佳氏入满州籍，也因为康熙对母族的厚爱，康熙朝佟佳氏风光无两，一度有“佟半朝”之称。不过这些都和福伦没什么关系，他虽是佟家一脉，却只是旁枝一个默默无闻的庶子。
乾隆朝的佟家虽不落没却不像康熙朝时那样无光无限了，福伦便没有得到任何祖荫，尤其他还有个倒霉催的族叔父——隆科多。倒霉的福伦原本也是中了进士改了庶吉士的，却在隆科多之事中成了佟家的被打击对向之一—被御史拿一点小事给参了，雍正也就顺手把他削回了白板。
直到令妃得了皇帝的青眼，想到自己朝中无人依靠，这才从记忆中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这么个表姐夫，私下里送了一笔银两令他疏通关系谋得起复。福伦也是争气，起复之后表现也着实优异，步步高升终于在乾隆跟前挂上了号，令妃便借势说出了与福家的这点亲戚关系，福伦从此平步青云。
令妃的这位表姐原也是包衣出身，初时不过是福伦的一个妾氏，因福伦的起复是借了令妃的力，在家中地位便不同了起来。开始她不过是在家中和福伦夫人平起平坐，在外面倒也不敢张扬。谁知这福伦的原配是个没福份的，原本就因过门多年无所出不受婆婆待见，福伦起复没两年她又病死了。原配死后福伦一开始也是打算续娶的，可别人一听说他家里的妾氏在家竟与嫡妻平起平坐，再一打听这个妾氏的来历，哪还有人家乐意把女儿许给他做填房呢。于是这位令妃的表姐虽因出身不得扶正，却成了福伦后院真正的女主人，甚至家中下人私下里居然称她为“福晋”。
福伦初时因念着这个妾室平时温柔体贴，又给自己生了两个儿子，看她打理家事也颇得力便不多管。到后来发觉越来越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把老夫人哄得十分偏向自己，福伦也是管不了了。福伦是分了家单过的，家中这位老夫人自然是福伦的生母，她自己也是妾氏出身，自然不在乎儿子的后院是不是一个妾氏当家，后来居然主动撺掇着让她“儿媳妇”走了令妃的门路求了个旨意来让表姐入了旗扶了正。
福伦可说是成也令妃败也令妃，包衣旗的妾氏扶了正因是乾隆下旨的，大家不好说什么，但是同僚们却是因此越发看不上福伦。乾隆也曾动过令福伦入阁的念头，每每透出点口风来便被下面的人找理由给个软钉子。别人还罢了，傅恒可是都孝贤皇后的亲弟弟，正儿八经的国舅爷，在乾隆心中那是颇有份量的，他一表现出不屑与福伦这种人并列的意思来，乾隆也只好熄火。最后虽还是架不住枕头风，给了福伦一个协办大学士，终是没能让他入阁，更不要说军机处了。福伦也知道自己的官这也就是到了头了，便也懒得再做什么塑家风刷声望的事儿，便由着后院里天天刷和令妃的裙带关系了。
福伦见着自己也就是这样了，便一心培养两个儿子，他的意思是希望儿子们能考个进士出身，将来少受些自己的影响，能够淡化这点名不正言不顺的裙带关系。谁知令妃的枕头风一吹，福家大儿子做了御前侍卫，小儿子又入宫为五阿哥伴读。两个儿子受了母亲的影响也对令妃这位表姨妈言听计从，牢牢地绑在了令妃的战船上下不来了。
其实这些是人人皆知的事儿，弘曕再想不到太后是换了仁儿的，根本连这些都不知道，便琢磨着太后肯定要的不是福家的这点子情况，那就得挖一挖福家的阴私了。谁知一查之下，这福家除了在和令妃的关系上有些拎不清之外，倒没弘曕想得那么不堪，一时竟也没挖出什么了不得的阴私事来。查到的左不过是些收下面的冰敬炭敬，以家中奴才名义开商铺子之类的事情。这种事在京中权贵人家实在寻常不过，雍正在时那样的高压之下尚有些得势的人家偷偷摸摸做着呢，到了乾隆朝查得不那么狠了，便又遍地开花了。
弘曕看也查不出什么了，正打算就这么交差的时候，范佳氏却得到个大消息。要说这范佳氏也真有点搞情报工作的天赋，她有个习惯就是爱聊天，跟谁都能聊上几句。
这天范佳氏回娘家看父母，正好娘家有个奴才犯了事儿，她娘家如今当家的是范佳氏的大嫂，范佳大嫂也是个利落人直接就叫了人牙子来要把那个奴才一家发卖了。范佳氏正在正房和母亲说话，范佳大嫂带了牙婆来给婆婆回话，范佳氏就顺口和那牙婆也聊了起来。
那牙婆见一个王妃居然能和她聊家常也来了劲儿，说得也都是京中这些权贵人家买人卖人的那点子事儿，可巧就说到福伦家了。那牙婆为福伦家要买几个丫头跑了好几趟，回回都不满意，她心里也烦福伦夫人，说起来便有些不敬道：“老婆子也是帮着不少贵人家做过事儿的，像福家那位这样儿的可是头回见。也不过是伺候的丫头，那眼界却高得很，不但要能做事儿，出身清白，模样儿还要出挑。十几个水灵灵的小丫头愣是一个也没瞧上，我是没那个本事了，纵是我老婆子能找了观音座下的童女来，也怕她消受不起啊。”
范佳氏听了心里也是称奇，范佳大嫂却笑道：“王婆子，这就不怨你做不成这遭买卖了，我给你指个道儿这事儿保管就成了，只是不知道你怎么谢我呢？”
那牙婆也是这府里常来的，知道范佳大嫂是爽利爱玩笑的，便也笑道：“大奶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何苦打趣我这老婆子。老婆子别的不会，就会说些个笑话，想是大奶奶知道老太太这些日子闷了，这是哄我给老太太说笑话呢。”说着一屋子人都笑了。
范佳氏却是不解，老太太便道：“你不知道，上回这老猴儿来正赶上给你三侄女儿做生日，她非得去给姐儿磕个头。我说那孩子小受不得老人的头，你大嫂便让她说了个笑话给姐儿祝寿。结果闹得几个孩子笑得直揉肚子。”又指指身后一个伺候的小丫头道“这丫头正给你给大侄女儿续酒呢，一壶酒倒了一半在大姐儿裙子上。”
范佳氏听了想想那场景也笑了，因惦记着太后要打听福家的事便对范佳大嫂笑道：“大嫂要有法子快教了她吧，别让她一会儿再害我换衣裳。”
范佳大嫂这才道：“他们家那一个近来和本家一个不成器的走得可近了，听说因膝下无女，想把那家一个姑娘过继了去做闺女呢。”她是正经八旗出身的贵女嫡妻，自然是不屑称令妃表姐“夫人”的，称呼上便说得含糊。说着又轻蔑地撇了撇嘴接着道“若真是想要个女儿，哪有年纪小的不抱，却是要过个13岁了没两年要说亲去，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呢。这买的丫头肯定是要伺候那个孩子的，你别净给她找些不懂事的毛丫头去，得找十五六的。”
范佳氏一听就明白了，怕是福家想拿这孩子和哪家结亲呢，又怕她笼络不住人，这是要准备几个有姿色的带过去做通房。只是这想法也太异想天开了点，人家里养到十多岁的姑娘，如今临时抱佛脚的过了来，嫁出去能不能跟你一心还难说呢，这就开始给她张罗到了夫家分宠的人，真把别人都当傻子呢。
范佳氏也不含糊，亲自悄悄地选了几个身家清白看着也和果亲王府没有关系的姑娘，又拐了几个弯子弄到了王婆子那儿去，果然有一个被福家相中留下了。
福伦因是庶出，福伦的生母又是个有些拎不清的人，所以分家前他这一房和本家关系并不太好，分家后来往便很少。后来因攀上了令妃的关系，本家里便更是瞧不上福伦一房，关系就更远了些。可是最近福家竟和福伦一个没落的远亲族弟叫福佑的两家走动得勤快起来。这本也没什么，这福佑是类似于《红楼梦》里贾瑞一流的，看着姓氏光鲜却和风光的本家差得远了。他又是个不学无术，若不是满人有朝廷给发“低保”，只怕饭都要吃不上的。也就是他肯让自己媳妇儿腆着脸来巴结福伦的后院。福佑的女儿玉静今年13岁，最近常常被令妃表姐接到家中小住，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范佳氏安排的那个小姑娘叫香儿，正是去伺候玉静的。
亲戚间接了孩子小住原来也是寻常，可是香儿发现福家的两个少爷最近常把一个不知哪家的少爷引到家中来玩，他们称呼那少爷也不称姓，只叫“五少爷”。每每这“五少爷”来时，福家老夫人总能找个理由把玉静小姐给遣到他跟前打个转。那“五少爷”倒没什么总是以礼相待，玉静才13还懵懂着呢，香儿却看出这里面的门道来了。香儿找了个机会就把消息传到范佳氏那儿去了。
范佳氏一听就知道这个“五少爷”必是永琪无疑了，心道：“到底是个侍妾出身的，就会用些下做手段。才十三岁的孩子也真是下得去手。”看样子是永琪并不上钩，福家这才急着要找些水灵的女孩子去。范佳氏也不含糊，这边派了心腹去庄子上给弘曕送信，那边就直接递了牌子要进宫给太后递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学士府的美人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