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 four ...
-
> four
狱寺君…总是皱着眉头。看起来并不是很温柔的人…岚守手下的人总是抱怨着自己的首领看起来太不好说话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去晴守抑或雨守那里,实在不济也可以去雷守那里。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说着。
狱寺君,是个很温柔的人。我是这么和他们说着的。
狱寺君,是个温柔的人。比我、胜我。
他们说那是因为在我眼中。
今天的咖啡未加糖。
有人在门外说了一句什么。沢田纲吉手上的笔顿了顿,思绪在一瞬间被打断又飞快重组,他觉得宿夜未眠的自己头痛的快要裂开。门被轻敲了三声,他干脆放下笔:“进来。”
山本武一边口中“抱歉抱歉打扰了”一边轻巧的阖上门。
“哟,纲,给你看个东西。”他将自己手上的笔记本放在他眼前:“在我防御的那边叫做\'境木川\'的地方拦截到的一份邮件,刚刚我打开看了一下发现有点不对所以带来给你看看。”
他一边熟练的点击了打开一边看了看他稍许有些疲倦的面色:“纲,你的脸色似乎不是多好。”顿了顿:“从浅草那里赶回来太累了吗?”
“没事。”他抿了抿唇将目光投向那份“奇怪”的邮件。
邮件点开来是一个视频,显然山本打开看了一点,他点击从00:00分开始播放。
画面由黑白色条纹跳跃着,一张笑得几分甜腻的脸突然出现,那是一张并不熟悉的面庞,漂亮的白色发线柔和,弯起的眉眼和唇角弧度都恰到好处,可能是刺青也可能是胎记之类的一道倒皇冠花纹在那人的左眼下。他熟捻又自然的像是两个老友相见那般愉悦的向着视频对面的人打了一声招呼。
“Hi,纲吉君,初次见面~”
山本观看视频就到这一处,刚刚到这个一分钟视频的00:14。
视频中的人愉悦的眯起眸子一手指节敲了敲桌面却又像是忍不住笑一般一手握拳遮住自己上扬的唇角。肩膀微微耸动。
“抱歉失礼了~但是一想到对面会是纲吉君总觉得很愉悦啊。唔…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密鲁菲奥雷家族的首领白兰-杰索,作为一个小家族这个周末想与彭格列的首领见面交流一番不知意下如何?”
他撑起下额笑得轻快:“当然当然纲吉君也可以拒绝完全没有关系。”
视频已经到达一分钟内的00:49。
“啊,对了。”
他睁开笑眯眯的眸子,冷光浅浅渗透。
“好像我似乎忘记说了,密鲁菲奥雷家族是杰索家族与基里奥内罗家族合并而来。也就是说——”
他重新眯起眼笑开,语气里的欢愉上扬。
“尤尼和我在一起。”
“咔嚓”一声,视频再次陷入一片黑白。
与他一起看完视频的山本武收起惯有的笑,事态似乎严重起来,他浅浅皱眉。
“你怎么看,纲。”
提及基里奥内罗家族有一瞬间沢田纲吉感觉脑中一片空白。尤尼他自然是十分熟悉的,女孩子有着轻爽暖和的笑容和她的母亲一般,Reborn曾回忆说起关于她的祖母。那家伙难得有柔和了眉眼弯起嘴角像是年迈的老人家晒太阳那般露出舒服的表情。
“她那时候怀了孕,肚子真是很大了。”他的表情稍许停顿抬眼看了看坐在一旁认真倾听的自家徒弟:“但是看起来仍然很漂亮,也不知道哪里人说怀孕的女人并不好看来着。”
沢田纲吉点点头表示他说的对。
他继续说道。
“然后我们的时间被卡在了某个地方,她的时间,我的时间,我们整个Arcobaleno,被诅咒的Arcobaleno时间完全停止。”
他勾了勾唇,一个熟悉的弧度。
“她的孩子生得和她一样漂亮。”
那时候他只是听他这么说,却并无多深刻的印象。初次见尤尼是在所谓的家族聚会上,女孩子一直在角落里端着高脚杯微笑着拒绝所有邀舞的人。Reborn突然和他说。
“你看,和她的祖母一样好看。”
他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她正露出浅浅柔和的微笑向他投来目光,短暂的相视他们又各自移开了眼。沢田纲吉别开眼看着狱寺隼人刚刚和一人触杯点额,他的表情淡淡的,与人交谈中只是点头或是短促简明扼要的说点什么,自家岚守对聚会一向如是态度,他想着,别眼目光重新正视眼前一向琢磨不明的家庭教师。
“去向她邀舞。”Reborn是这么说的。
他知道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于是顺从的走上前去。
“你好。”他支吾的打了一声招呼:“……可以…邀……”
“沢田先生。”她未穿家族正装,只是一身淡蓝色的茉莉花碎花的长裙,额前别着小巧精致的发卡,如自家家庭教师而言,是非常漂亮且得体温润。她向他点点头宛而一笑:“你好。”
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子。沢田纲吉曾想。她大概是知道Reborn的作风和爱好,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舞却接下了他这个支支吾吾并且不善言辞家伙的邀请,这么说虽有自我嘲讽的意味却也尽然。
有和自家岚守讨论过关于尤尼。一个女孩子要撑起一个家族实非易事,他本意是想和尤尼的基里奥内罗家族合并,思来想去终于说出口却被女孩子婉拒了。
“真的是非常感谢沢田先生。”女孩子的语气里满是真诚的感激,她笑着,穿着一身正装的她看起来分外的柔弱,但她站得笔直且并不柔弱而是温和而坚定的微笑着:“但是只需要这样就好了。我还是不希望太受别人的保护。”
沢田纲吉只得浅浅笑开。
而现在。彭格列十代首领揉着发痛的眼。他想起尤尼淡淡温柔的笑和她带着感激的话语以及自己刚刚所看视频中那个笑中却无一不透露危险的男子和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头痛起来,像是痛得要裂开。
山本俯下身看他。
“纲?”
“我不知道。”长长叹出一口气,他高耸起肩将疲倦的眼埋进自己的手心,声音小小的,他听见自己说:“白兰-杰索是吗……我不知道。”
门又一次被敲响,三声之后门外的人拧开了房门。
“恕我打扰了,十代目,我刚刚拦截到一封信。”来人扬了扬手中的信件,银色发线柔和。
“啊,狱寺君。”他抬起眼,褐色眸子稍许黯然,然而他露出一个浅笑:“能暂时放下邮件吗,我的咖啡太苦了。”
>
白兰以不同的方式给分散在不同地点的守护者们传递了邮件,像是知道他们都会不约而同传递给彭格列十代首领。内容无差。
Reborn将手中白色信封印着漂亮花纹印泥的信件随手仍在了桌面上。
“你怎么看?”
那张有着尊称敬语的书件摊在他的眼前,真是头痛,他皱起眉想。
“我想只能赴约了。”
话音刚落便听得身旁的雾守小声的劝解:“Boss,还是小心点好。”
“啊我知道。”他向库洛姆点点头无奈般的笑开:“但是向尤尼那般传去的讯息全部都没有回音。”
会议的圆桌恰好坐满了众位守护者,虽然是透着不满的,一向不参加议会的云守也到了场,云雀从自己的情报网中拦截到了与山本一致的视频,他看完了之后将邮件发送给了沢田。沢田纲吉虽然回信的时候思索了很久但还是第一次用了不可否置的语气回复了邮件,与和众位守护者一般。
“请务必在明日晚间五时抵达总部,违者必究。”
打下这一排冷冰冰的字眼,沢田纲吉看着暗下的屏幕闭上眼长长的不知是叹息还是什么般舒了一口气。必究?必究什么呢。除去彭格列本身而言他一直都是沢田纲吉,所谓的守护者与他而言是朋友是亲人是不可或缺……若是要追究到底,他都怪罪不到Reborn身上。
错的人,是自己。
沢田纲吉也好,第十代也好,彭格列也好,都是已经被划入黑暗的词汇,不容任何人替其辩解。
闻言云雀从喉中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像是随口问起那般他开口。
“有派人去吗?”
“去了。”他闭上眼不去看大家投来的眼神。
“还没有回来。”
派去的是岚守下的两位精英,沢田纲吉自然是认识他们的,有一位叫做“笠原空”的金发男孩子,总是笑得很爽朗的模样,还有一个来自意大利总部的天蓝色瞳孔的混血儿\"Green”,派去的时间是接到邮件后向尤尼那方传递信息但回音的次日,然后他向各位守护者传达了务必到场的邮件。
向尤尼所在家族传达的所有讯息都像是被人生生的砍断一般,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笠原空与Green已经有近六个小时没有向总部汇报情况。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人受伤或者死亡。”他将“死亡”这个词咬的很重:“向尤尼那边的讯息怎么也找不到……去了的人也没有消息,如果,如果他是冲着我……”
“住口蠢纲。”一直未发表意见的家庭教师开口:“冷静一点。”
头疼愈裂。沢田纲吉抚额保持着自己僵硬的坐姿。在Reborn出口的那一瞬间,那句冰冷冷的“住口”让他几乎要像很多年前一样软弱无力的捂紧双眼大喊“那我要怎么样?!”,然而他没有,但身体却僵硬着,像是被剥离了思绪却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动作僵硬如泥塑。他想起狱寺隼人笑着说“没关系的十代目,他们是我最强的手腕”将两位还年轻矫健的少年推到眼前,他想起那两个孩子带着笑意的眼眸和漂亮整齐的敬礼……还有浅草的烟花在彷徨不安的瞬间绽开时五彩缤纷的地面,浅草寺骤然响起的钟声以及来自雾守手下漂亮的精英井上樱的那句话。
“沢田君,所有相遇来自与命运。”
“或者说。”她漂亮的弯了弯眼:“非命中注定不相遇。”
命运,命运,该死的命运。
他敲了敲桌面,沢田纲吉狠狠的类似于捶击般狠狠的敲响了桌面。
“我会去。”他坚定的,一字一顿:“我一定要去。”
他看见Reborn摊开紧握的双手,他的表情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山本浅浅笑开,他劝着他,语音放缓温柔的。晴守意外的很安静,他握紧了拳头抵在额上一言不发。沢田纲吉明白他的沉默,在了平递来的信件中白兰有提及关于相见的地点讯息,那个方位恰巧离京子的住所不远。库洛姆在刚刚的劝说无果后再也未开口,一切沉默使就,蓝波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云雀冷哼一声别开眼。一切既安静的让他痛苦却还有着簌簌的声响让他心境不免烦躁起来。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玩笑。并不是在这一刻他突然自嘲起来,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想。在山本面前他时常觉得不敢抬起头来,关于山本父亲的事情他自愧不已。然而不仅仅是山本,或多或少他们都失去了什么,说是他不请自来的闯进他们的世界也对,他不会替自己辩解。彭格列也好,所谓力图改变一切的第十代也好,沢田纲吉也好,十代的守护者们也好……他们是被划入黑暗的词汇。他不能也不会去怪罪任何人。他该怪罪谁,Reborn吗?第九代吗?或者创建彭格列的一世?
他不能、他不会…去怪罪任何一个人。
“另外。”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一切一切狼狈的让他快要说不出话:“关于上一次提起的销毁指环的事。”
他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让自己将下面的话能够完整的不颤抖的说完,这过程中他一直止不住的颤抖着指尖,沢田纲吉注视着自己颤抖而僵硬的手指,这一切像是透露着他不曾改变的软弱,于是他干脆握起拳头,指甲掐进手心一阵刺痛,他紧紧闭上眼。
“大空指环…我已经销毁了。剩下的,大家随意吧。”
长久的如同陷入泥沼的沉默之后,他松开紧紧掐进手心的手,虚汗凝聚在额上,他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一般,虽然是这样但他依旧固执的站立在原地挺起腰背,他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缓。
“就是这样。”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听见一声厄长的椅子在地面拖拉的声音,伴随着什么圆滚的东西在桌面上摇摆沉淀的声响。
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一般,沢田纲吉抬头去看,遥远的距离,狱寺隼人正缓慢的站起身来,他的桌面上放着被随意扔在一旁的代表岚守的指环。
逃亡去浅草的事情在漫天烟花和急促的鼓声中化作沉淀。Reborn在次日去迎熬夜坐着飞机回来的沢田纲吉,狱寺隼人站在沢田的前方抵挡着他投来的一眼深邃眼神。而从那之后便始终走在前方未回头看他们一眼的Reborn始终一言未发。
末了,末了。在推开厚重华美的大门时他终于开口。
“沢田纲吉。”他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没有下一次。我不想匆匆忙忙随便找一个人当十一代。”
果然。生气了。褐发少年鼓起勇气走上前一步,一直不改爱好穿着一声黑色西装的家庭教师半推开门,从其中投来隐约的光。
“Reborn我……”
“这次权当休息也好。”他打断他的话,门逐渐打开,光线过于好的大厅展露出华丽漂亮的色彩:“在把你想做完的事情做完之前别想着半途而废。”
沢田纲吉稍许愣住,下一秒他意识到这句话是指他试图改变彭格列现状的行为得到了认可……在这之前Reborn一直没有任何表示。
他露出笑却又带着莫名沙哑的声音重重的“嗯”了一声,但却因为表情的缘故显得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
家庭教师依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弧度熟悉的上扬。
“蠢纲。”
关于和岚守一并消失了一天的事情在其他人的眼中似乎也便就是十代首领偶尔偷了懒去外地旅游了一番。
没有人询问为什么同去的是岚守而非其他人。没有人。
所以有些事必要一直隐瞒下去。
沢田纲吉依旧保持着自己僵硬的站姿,他看着那个指环在桌面上如同一枚硬币落地那般发出细碎的声响打着优美的弧度旋转、旋转、渐渐停歇。
销毁大空戒指的事情他未和任何一人说起,提起销毁指环的事情时众人显然都并未太在意他的话……虽然他为了这个决定寝食难许久。然而无人在意。
他却在下了决定的那一刻决定一意孤行下去。指环虽然孕育藏匿着巨大的力量却仍然只是一枚戒指罢了。那一晚,他点燃了死气之火,担心着可能会烧毁文件便将桌上的文件推开少许,夜色正浓,他看见月光透过落地窗冷冷照进来。他握紧了拳头,“觉悟”的火焰带着灼热的温度燃烧起来。
橘黄色的火光持续了大约有一分钟之久,渐渐渐渐……熄灭了。
在那之后,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沢田纲吉靠在椅背上紧紧闭上眼。巨大的,巨大的悲哀涌上来,他只能独自一人闭上眼去承受。
当狱寺提起离开彭格列的那一刻他想起包围着指环的死气之火,从落地窗透进来的冷月光,那一瞬间将他包围的巨大悲哀。
……要离开这里吗。
他舒展开眉眼细细看岚守翡翠色深邃眼眸。半晌。
代表着岚守的戒指依旧摊在桌面上。岚守本人已经走至会议室的门前,他已经打开门,光与翻卷的尘埃悠然飘落。沢田纲吉依旧保持着原本的站姿。他忽然喊道。
“隼人。”
站在门前的岚守转过脸不去看他。他一直是这样,沢田纲吉知道,狱寺隼人一直如此,未多少变化。一边什么都不说一边将自己所能尽的全力毫无保留拼尽全力的奉上。
他知道的。
为什么突然喊名字。他的动作与低眉的神情无一不表明着想说的话。这家伙是个多么顽固别扭的人。沢田舒缓开眉眼。
“一直以来,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