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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夏日祭举办的地点的路上看见一些人正在搬太鼓,那真是相当大的一个鼓,花纹厚重严谨,颜色上透露出年代久远的样子。
“看起来好厉害啊。”走在一旁的一对情侣中女性叹息般的赞叹道。
沢田纲吉特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狱寺,未近距离见过太鼓的银发少年露出少有惊异的目光。
“十代目……”
“嗯。”他点点头:“是祭祀上用来庆祝的鼓。不过我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呢,看来这次祭会很热闹呢。”
狱寺隼人顺着搬运者的动作去看,鼓虽然看起来已经陈旧却又新得很,看起来特地擦拭了一番并且重漆了色彩。
“放烟花之前打的鼓声就是从这里?”
“是啊。这里。”他微笑起来。
他们跟在搬运工后慢慢向前走,到达市中心的那一条路都被各式各样的店铺占据着。他们走得慢一会儿就被后面的人赶上,搬运太鼓的人也甩开他们一大截距离。
“书上说今天应该穿和服。”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开口。
“啊这个。”沢田纲吉别开眼有些尴尬的用食指挠了挠面颊:“现在我们不是那么规规矩矩的了…怎么说,本来夏日祭也只是个狂欢之类的节目。”
“这样。”银发少年应声,语气里有些微妙的惋惜。
“当然——”褐发少年连忙开口:“也可以穿的,想穿的话当然可以穿的。喏,你看那边。”
那边是指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家人,应该是爸爸的穿着一身严谨的深褐色和服,而妈妈则是满身花瓣花样的淡蓝色,大概是女儿的是一件粉嫩的橘黄色看起来十分和睦漂亮。
五年前的那场夏日祭对狱寺隼人而言如同沢田所说更似狂欢一场,他也未曾在意谁穿了和服而谁没穿,谁的和服上漂亮色彩看起来夺目耀眼。若是说起来那日名叫京子的女孩穿得确实好看,发上小髻浅浅流苏一样的发饰。他这么在意着仅仅是因为他牵了她的手来参加众人的聚会。说到这里他自然也是记得那一日沢田纲吉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扣子扣得整齐,黑色的宽腿裤子,普普通通的一身,他的额上还有汗水,他说,大家,晚上好啊。
他不去想也不敢去想他和她的关系。
晚上好啊,十代目。
他回复。然后他看见沢田转过脸来,他的微笑还在上扬,眉眼舒展开来。
“狱寺君。”
嗯,我在这里。
哪怕你看不见。
那一日是而后所有事情的转折。明明是一群人的聚会却慢慢开始走散开来,反映过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啊,大家都不见了。”
他露出笑来,有些无奈的。
“只剩下我们了呢。”
你在这里。
我看得见。
捞金鱼这种事情现在怕是不能做了,五年前他们不过十几岁,年少轻狂岁月静好,而现在自然也是可以去的但总是有几丝那么奇异。
告白的时候他们正蹲在捞金鱼的店铺前,话语出口的那一瞬是纸网破裂金鱼扑通一声落回水中的声音。水溅起来在面颊上有些凉意。然而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人声、夏日湿热的气氛、远处有谁敲起鼓来,原来只是短促的一声随后有节奏的密集起来,漫长的鼓声停息骤然停息。突然的,砰的一声,烟花向着天空飞去绽开多姿色彩。喉咙干涩且疼痛。他再也说不出下一句。
告白的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十分十分的后悔。并不是说觉得告白错了,也不是说自己并不喜欢他,当开口的那一瞬间也没有因为害怕被拒绝而懊悔。
他只是突然很害怕…他们抵不过时间。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啊狱寺君。”
“我和你的心意是一样的。”
后悔的是、害怕的是……那样的事。
狱寺隼人抬起眼,翡翠色的眸子像是某种精湛漂亮的宝石。
“穿和服吧,十代目。”他抿了抿唇:“一起。”
少年惊异的抬眼看他,褐色的眸子里浅浅流光。
“然后,再捞一次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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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井上樱是出乎意料的事,但是细细想来她说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众人相聚的夏日祭上遇见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了。
名叫井上樱的,现在站在眼前穿着一身漂亮樱色和服的女子是在浅草寺偶然遇见的。她走在他们前方所以并未察觉到自己的钱包掉了,沢田纲吉捡起来那个小巧的钱包时她正焦急的在身上摸索着。
“真是多谢了呢。”女子弯起唇角笑起来,有些温柔的。这模样真是熟悉,那是名为京子的女生一贯的笑容。狱寺隼人不自然的回头看了一眼摆着手说“没关系”的自家首领。显然他并没有意识到,只是一贯的微笑,眉眼柔和。沢田纲吉未曾和笹川京子在一起过,晴之守护者也未曾为此而怪罪过他。若是说起来狱寺隼人并不认为他们未曾在一起是因为他的缘故,他明白,狱寺隼人清楚的明白并不是完全因为他们在一起了这样的理由,更多的、更多的是沢田纲吉不想因为自己陷入了泥沼却也要拉上别人一把让他人跌入泥沼。他总是这样,他知道。时间未曾改变他丝毫,他知道。
年少的沢田纲吉是喜欢笹川京子的,而年少是狱寺隼人则一直喜欢着沢田纲吉,那么久,那么长,那么难捱的时光……一个男人对男人的喜欢,你还能希冀得到全天下的认可吗,而他所想要的认可又怎么会大到全世界——如果他认可,那就足够了。
他收回目光,女子依旧浅浅温柔的微笑,夏日祭真正到来,人潮逐渐涌动,他们亲眼看着太鼓搬上了高架,有人穿着华丽且精致站在鼓旁等待敲下鼓声。
“上次没有来得及好好感谢沢田君和狱寺君呢。”井上樱偏了偏头,柔顺的长发在肩上划过柔和的弧度:“不如由我来带路吧?”
“没有的事。”闻言沢田纲吉连连摆手:“只是碰巧捡到了钱包而已不必麻烦井上了。”
而且上一次以感谢的名义已经好好的游玩了一番浅草寺…狱寺君也似乎心情并不太好的样子。
女子露出稍许惋惜的表情之后宛而一笑。
”这样啊。”她抬起手将被夜风吹乱的发抚顺,赞赏般的她说:“你们的和服很不错呢,怎么说,帅气?”
确实是不错的,从衣料到颜色及贴身和体都是恰到好处。原本店主推荐给沢田的是一身青色有着星点图案的和服却被褐发少年连连摆手摇头拒绝了,最后挑选了沉稳的浅褐色…他并不喜欢那些过重的颜色也并不喜欢那些繁复的花纹,与在意大利总部的住宅一样,他并不常去那里也并不常留,原本设计师采用了亮橙色,据Reborm说那是死气之火的颜色象征着王者……他去了那里却觉得颜色太亮让人睡不着一直蜷在自家岚守被喻为“象征岚的棕色”房间里安睡。狱寺隼人倒是极其随意的店主推荐了一件蓝白色的和服他也未作细看便就去试穿。
只是、只是。到了真正的夏日祭和服的价格也偏上涨了许多,几番谈价都谈不拢…为此岚守几乎要暴躁的掏出炸弹来——类似这样的行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十年内多少改变了人什么。譬如狱寺隼人改变了自己一暴躁就掏炸弹的毛病,他已经很少一遇烦心事便就暴躁不安。譬如沢田纲吉脱离了不少天真…虽然他的家庭教师还是觉得他太天真太天真。
如同此刻。被夸赞时还会有些不知所措的沢田偏开眼喉中支吾的应了两声:“是吗哈哈。”
“是的哟。”女子认可的微笑点头。
远处人群突然发出几声刺耳的声响。顺着目光看去似乎是什么活动正在提前试音。
“啊,是那个。”
樱色的和服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带着些许欣喜的女子的语气:“听说是浅草有名的体育社团每一年举办的节目,有奖励的哟~”
银色发线的少年闻言皱了皱眉:”听说?”
有些尴尬的女子摆了摆手:”因为前些年我一直没有敢参加…听说很危险。”
沢田纲吉适时打破自家岚守毫无休止的猜疑:“听起来挺不错的~”
“是吗是吗。”女孩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大概是我胆子太小了…听说有登高一系列的节目。”
“哎?”登高二字提醒了自己一些惨痛的回忆,少年摆摆手:“也不完全是胆子小的原因吧…登高什么的也足够危险了。”
话音刚落女孩子露出漂亮的自信笑容。
“不过今年我倒是很想尝试一下呢。”
沢田纲吉几乎要在下一秒脱口而出“那我们就告辞了”之类的话。当然只是一瞬间…未改变的未有丝毫进步的,他没有学会完美的拒绝…于是,彭格列的十代首领在脑中翻来覆去想着该如何拒绝却有不知到底如何是好,最后,他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
女孩子非常漂亮的接下下一句。
“沢田君也一起来吗?”
他自然不想去。那简直是噩梦。Reborn的训练虽然让他体制现在多少比以往好些但却总有那么一点惨不忍睹的味道在其中。
脑中翻覆着该如何拒绝,一旁的岚守已然稍许不耐烦的皱眉。
“我拒绝。”
人家多少是女孩子!沢田纲吉慌忙去看井上樱的面色,女孩子依旧笑得温柔。
“那沢田君呢?”
“啊…这个……”
岚守干脆利落的一扬手:“拒绝。”
“果然没有用呢。”女孩子一手撑起下额:“那我也不去好了。”
哈?沢田纲吉几乎有一种被骗子盯上的微妙感。
“因为这是我的任务嘛,沢田君。”
褐发少年一瞬间眉头紧锁,女孩子像是开玩笑般半笑半弯唇的说道,语气里略微的无可奈何又像是随口那般没有任何意思。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不缓不慢的走上前来。
“沢田君你们都不去我就不敢去了啊。”
她樱色的和服上小朵樱花看起来非常的漂亮,温柔的微笑也如花朵般柔和,沢田纲吉却在她伸出手要挽上来时猛然退后一步。他那一步直直摔进了一旁岚守的臂弯里,力气大得几乎要让二人摔倒。
“…雾……”
从一开始便就有什么在大脑深处跳痛着提醒着他……只是他害怕他恐惧……但也该知道的。
……我们。
短促的时间里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个词来,下一秒他紧紧握住一旁恋人的手向前奔跑。像是猎物被捕杀那般最狼狈不堪的逃离。
来自这个夏日最后一声长长长长的蝉鸣。还有来自身后一声轰然而起的太鼓敲响声。
他紧紧回握他的手。
人潮逐步向他们身后的地方聚来,太鼓敲响的地方将燃起最美丽多彩的烟火,而他们亡命奔逃,向着人潮逆流。
上一次太鼓响起来的时候是在捞金鱼的时候,他还记得自己手腕一个轻颤纸网突然就破裂开来,水溅起来。烟花绽开,水面上荡起七彩多姿的涟漪。他还楞在原地,手指微微弯起的动作已然僵硬。
“我知道很失礼也知道我没有权利说这样的事情——”
没有哟,没有失礼也不是什么没有权利,这样的事情……
“我喜欢你——十代目。”
因为是一样的啊,狱寺君。
此次的太鼓声罢身后再一次传来砰的一声烟花绽裂的声音,眼前的路被多彩的色泽照亮。紧紧相握的手心灼热。他发现自己无法看清路面,只能模糊辨认色彩斑斓的光,湿潮的什么聚在自己的眼眶。
……逃不掉了。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