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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突然被提前,从回来的Green那里得到了所谓“白兰”的口信。笠原空没有回来。Green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好,只是一向胆大谨慎的意大利原籍男子回来之后表情显得几分虚弱几分惊慌。身上没有过多的伤痕,衣角有破裂但听他解释只是因为回来匆忙被树枝划破而已。
他一句不漏的传达了白兰本人的话。
“纲吉君似乎并不是太信得过我啊……那么来个赌注吧,这个周末请纲吉君一人来并盛的地铁见见如何?”
“赌注就是这个男孩子吧。”
Green面色苍白的垂下眼不去看沢田纲吉的表情,他自然不知道现在坐在首领位置上的男子表情有多么惨白。
“他说的是笠原?”
“是的。”
然后他听见脚步声,还有沢田并没有丝毫情绪的问话。
“这个周末?”
他懊恼的点头,他只能回复同样的回答:“是的。”
而今日已然是周五。时间少到让人连好好思考一下的机会都没有。Green抬起头去看十代首领时,沢田纲吉却背过了身,长长的黑色斗篷仿佛虚空一样罩在他单薄的肩膀上……他无法想像这样一个单薄的身体是如何支撑起一个如此庞大的家族,然而他却一直支撑着。
Green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喉中干涩的疼痛。
“…岚守大人说他已经着手去查了。”
他不知道这可不可以,算不算是一种安慰。
而沢田纲吉再没有言语。
半晌他听见脚步声,十代首领站在自己的眼前,他看见他褐色眸子中的浅浅流光与风卷动的浮尘翻卷。
“你先回去吧。”他说,似乎有着疲倦的语气,眉眼低垂。
有时Green觉得自家boss很沉稳很是严谨,但狱寺隼人在沢田纲吉面前却完全不能用沉稳严谨来形容,若是要形容怕也就是像个孩子做了什么事都想要得到自己重视的人的夸奖一样……那般小心翼翼。笠原空曾向他抱怨自家boss这样的行为太过于阿谀奉承了……那时他们刚入岚守手下不久,他本以为确实如此,狱寺隼人待沢田纲吉不似首领更似亲人,他对此不以为然,那时他想的过于不堪,自认手下与首领的关系怎能好到这种田地。
直到一次执行任务,为了掩护十代首领狱寺隼人只身面对敌方百人,而他是负责掩护沢田纲吉中的其中一人。
狱寺隼人没有想那些名和利,那一刻他意识到,狱寺隼人…不,岚守只是想着,仅仅是想着为了彭格列,为了十代首领,为了沢田纲吉……而已。
而因为过度使用死气之火而疲惫不堪的沢田纲吉却始终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他额上的死气之火跳跃着挣扎着亮起来。
“让他回来……该死——让他回来!”
那一日一向未曾生气的彭格列十代首领几乎是怒斥的冲着他喊道。
而他无法回应。
此刻亦如同。
狱寺隼人的手指上有了新的指环,极其朴素的一枚,像是极其普通的一枚银戒指一般。Green在此事相关会议上看着自家boss狠狠的拍了一下桌面,戒指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那枚戒指没有原先的显得华美,他知道那是代表三次方中强大的让人不能忽略的彭格列指环,他也知道那个指环在昨日已经销毁了,在一片橘黄色的死气之火中。他知道这是沢田纲吉的提议,他没有任何怨言。或许,或许是那一日之后一切都豁然开朗,狱寺隼人视沢田纲吉也许并不是亲人但却是生命,沢田纲吉如是。
他想自己不必怨言也没有必要有不必要的怨言。
有着漂亮金发的意大利男孩弯起眸子。狱寺隼人依旧意正言辞的说着一定要和沢田纲吉同往之类的话。虽然脸上写着麻烦却一直温柔微笑的十代首领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像是几天前沢田纲吉与狱寺隼人一场浅草之旅回归一般,现在他们或许又将启程。
Green低下眉眼顺着弧度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精细指环,他无法插进话。
会议已经到了灼热的地步,一向守护者首领的会议外来人抑或手下都不会带入,但唯独这一次莫名的信件事件将他卷入其中。
他看着沢田纲吉无奈的重复着“我一定要去”而众位守护者却各执态度。门外顾问的Reborn先生更是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椅子上,帽沿拉下深深阴影。会议愈发难以继续下去,而他插不进话也不知所措,随后,他看着他抬起眼,一直保持婴儿状态的门外顾问目光冷冷。
“Green?”
“是!”他连忙应声。
“笠原从什么时候和你失去联系的?”
他垂下眼细细去想。
“我们到了尤尼大人所在家族的总部…发现里面没有人,于是我们分开找。”他顿了顿:“但是我四处找遍了也没有看见一个人,等我回到约定好的地方,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到笠原回来……然后见到了白兰的立体投影。”
“一个人都没有?”
“是。一个人。”
莫名的紧张气息压迫得他喘不过气。他几乎是支支吾吾的接下自己想说的话:“我回来时发现尤尼大人家族所在的总部有很多监视器。”
“所以我想。”紧张促使得他咽了咽口水:“尤尼大人现在想必也很危险。”
“就是这样?”他听见他未有情绪变化的反问。
“唔……嗯。”他支吾应声。
“所以我说了。”话题突然被打断,十代首领一字一顿道:“我一定要去!”
“闭嘴。”他看着门外顾问毫不客气将一把不知哪里来的枪抵在十代首领的额头:“我该说你越过越蠢了吗?就这么想去送死?”
沢田纲吉的表情被突然站立起来的岚守遮住,他一时无法看清,但那绝对不会是冷静也不是害怕,那时一种难言的情绪。
“随你怎么说吧,Reborn。”看不见表情的,他的声音趋于平缓:“我会去的。除非你现在开枪。”
半晌的平静之后他听见一声清脆的枪响。那一瞬他几乎吓破了心脏,心跳仿佛都不是自己的那般急速。
他看见眼前的,遮挡在眼前的狱寺隼人身形一晃……他便从那缝隙中看见门外顾问依旧举着枪,但那发子弹擦着十代首领的发穿破了对立的墙壁三寸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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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拜托你一件事吗狱寺君。”
翡翠色的眸子一暗,狱寺隼人将焦距对向身旁的人。车依旧飞快向前行驶,那些风景飞快的掠过,转踪即逝。
从上车起便一言不发的十代首领抬起头来像是一瞬间松了一口气一样仰面靠在舒适的车座后背上。
“我好久没有坐一次地铁了。”
他转过头看他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回来的时候坐地铁好不好。”
狱寺隼人张了张口却发现无力跟上与现在情况完全无关的话题。
而沢田纲吉却阖上眼接着说道:“A366…就坐那一班吧,能直接到达并盛。”
“十代目?”
“啊,狱寺君。”他重新睁开眼看他,褐色的眸子浅浅流光:“怎么了?”
狱寺隼人看着他眼中四溢的流光和唇角的浅浅弧度。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那一天会议在门外顾问毫不犹豫的枪响声结束,十代首领依旧坚持着一定要去赴约……这可以算是沢田纲吉与Reborn的第一次争吵,当然显然这已经不是可以用争吵能够形容的了的事件…而他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无力改变。
他知道他一定要去的理由。想必其他人也是清清楚楚的。只是Reborn先生可以阻止,众位守护者可以劝解,他却不能……岚守不能,狱寺隼人不能。
他阻止不了他,他太了解他。
所以他能做的便就是陪同,顺其自然,如同那些一起度过的四季,十年如流水带走落樱,白雪覆盖足印,毫无留恋,将那些彷徨不安的年岁全部、全部……带走了。只是偶尔他也会在内心询问自己,那样犹如卷入洪流挣扎却亦是徒劳的心绪。他问自己。
这样……真的好吗。
在那一声枪鸣之后他看见沢田纲吉依旧僵硬的立在原地,那身体在微微颤抖着,那绝不是害怕……他直觉也肯定。半晌,他看着他阖上了眼,累极了般,他坐下来,缓缓的蜷缩起脊背,高耸的肩胛骨青涩单薄。
真的好吗。
只是这样看着。
只是这样站在他身后。
可以吗。
漫长的仿佛石化般的时光,他看见从未有过慌张情绪的西装婴儿低下头来无意识的拂了拂枪身。一屋的寂静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十代首领勾搂着腰身,高耸的肩胛骨透露着主人的情绪。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所能够去做的一切都无用。
那就这样吧。
浮光里翻卷游尘。他伸出手搭在他瘦弱单薄的肩胛骨上。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狼狈的像是一场暴雨淋湿了所有。
“……我们走吧,十代目。”
这样真的好吗。他看着自己颤抖的手臂。这样……真的,好吗。
他已耗尽自己的勇气。而他只想护他一生安好无忧。
仅此而已。
一场会议闹剧般落了幕。时间毫无流恋,如同带走他们那十年,也带走了这段无助挽留的时间。
像是又一次的逃离。狱寺隼人将心底的不安强行压抑下去。
“十代目。我……”
少年清亮漂亮的瞳孔将他的面容倒映其中。他将自己想说的话咽下去,总还有机会说的……等回来的时候和他说好了,在地铁上也好,在哪里都好。总会…有机会的。
“……地铁上人太多了。”他僵硬的转回话题。
“可是就是那种感觉啊狱寺君。”并没有察觉他语气的僵硬,沢田纲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就像初三那年我们上下学一样……那时候超多人的对吧。”
狱寺隼人抬起眸子在脑中细细想了一番却发现那段记忆明显已经被灰尘掩埋,翻阅起都带着浮尘翻卷。
“好像是那样吧。”
“是那样的,狱寺君。”肯定的语气。
意外的在这个话题上紧咬不放啊。眉头微蹙起,狱寺隼人在记忆的浮尘里不得其所。
什么时候他已经忘记了那些年的记忆?时间太久?抑或是那已是另一个世界了。
“要到了。”他打断他的思考。
前方是并盛十年前开始修建的地下铁通道,这些年来确实有了地铁方便了不少。他看着车站内拥挤如潮的人流心中微妙的升起时间飞快的感慨。突然地铁驶过呼啸掠过的冷风,给灼热夏日一阵凉意。像是在那一刻回到了十年前。拥挤潮热的十年前,明明有着浮尘翻卷却突然骤醒的记忆。
银发的岚守一瞬间楞在原地。
一起坐地铁?
A366?
少年抬起眼看他。
“狱寺君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那一年同样的一句话。
那一年他们相约好了一并坐地铁去北海游玩,众人提前出发唯独剩下了他们。本一起等待地铁入场却因为褐发少年中途离场回归后却又上错了车而错过。
那个时候,他站在车上感觉着车厢一节一节的颤动起来,而他没有出现。那一刻他以为再也看不见他了,他走遍了每一节拥挤的车厢……“要失去什么了”这样的想法让他几乎害怕的颤瑟起来。
未得到肯定的回答少年抿了抿唇转身:“我出发了,狱寺君。”
“等……等一等——”
他几乎是一瞬间紧紧握住他的手腕。这一刻太过于相似,他看见他吃痛却未言语的眸。
“你会回来的吧?”他的声音急促而压抑:“我没有怀疑十代目……但是,但是……你会回来的吧?”
“你在想什么啊狱寺君。”少年扬唇笑开,流光溢彩的眸子温柔腼腆,目光里宛如沉淀星辰:“会回来的,我保证。”
他这么说,他只能到此为止松开手。
他不止一次的质疑…这样好吗。
只是看着,只是这么看着,缄默如同一场突然涌来的巨浪,而他无力逃亡。
……这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