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心无心》曾木西

7、小憩

　　明天就要离开，我居然还有点不舍，因为我知道这次离开之后我回不来了，也不会再想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折腾，看过这一系列的变故，还有惊吓，我原以为我是要痛哭出来，可是我竟莫名其妙的感到轻松，就好像突然解脱了。我躺在那一树梨花下，感到莫名释怀。千寒照旧总是跟着我，或者说是跟着这倒霉的剑心，他站在我面前，我淡然道：“你挡住我的光了。”他知趣的移开，坐到我旁边。我突然觉得好笑，他道：“你笑什么？”我道：“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高高在上的千幕家族的少主一起在梨花树下晒太阳。太阳既照平民也照王者啊。”他微微一笑，但也并未反驳，道：“你看起来很开心，我有些意外。”
　　“哦？是吗？我以前看起来很悲苦？”
　　“自从我见你时你就是要么是愁眉不展的，要么就胡乱揣测，不过也难怪，这段日子以来发生了那样多的事情。”
　　“真是奇怪，自从遇见你，我好像就触了霉头，一直很很悲催。”我揶揄道。
　　“实在是对不住了。”他调侃道。
　　“你相信我是妖孽吗？”
　　“不相信，你呢？你相信自己是吗？”他缓缓道。
　　“我觉得自己不是，可是倒觉得你是，你一出现，我就没有安生过，所以你是。应该叫做倒霉妖，哦，不对，倒霉妖是自己倒霉的妖怪，你是‘使倒霉妖’，是让别人倒霉的妖怪。”
　　他笑笑道：“即便是这样，也不算数，因为只有你一个人中这个使倒霉的妖术，别人都不中，所以我不算。”
　　“在别人眼中的你跟我没关系，在我眼中的你跟我才有关系。”
　　他笑笑道：“那就算是吧。”
　　“不过你一路上也算救了我几次。”
　　“那是不是算是将功抵过了？”
　　“那就算是吧！”我愉快道。
　　沉默了一会儿，他转头探寻的看着我，终于道：“你是怎么想通的？昨天还是狂风暴雨，今天你却又雨过天青了。”
　　我道：“有个老头子说过，‘飘风不终朝’，没有什么能永久不变。只是有些人，有些事尤其变得快些。喂，还是…你不喜欢看到我活的开心点？”
　　他调侃道：“看到你活着我也很开心。”
　　我道：“反正总有一天刃心剑会害死我，对不对？”
　　他眼神有一瞬的闪烁，没有回答。
　　我继续道：“说不定还不只是害死我，还会害死别人，不知道谁那么衰，会让我成为他的使倒霉妖。应该不会是你，真是遗憾，不能当你的使倒霉妖了。”
　　他笑道：“别泄气，还是有机会的，而且极有可能你到时真就能把我给祸害了。”
　　我笑道：“那也只可能是无心之失。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先原谅我吧。”他却只是笑而不答。
　　这是一阵微风拂过，树上的花瓣随风飘落，轻轻柔柔的终于要回归大地的怀抱了。我们一起抬头，沐浴在雪白飘漾的美景中，我道：“花瓣和树的缘分尽了。”
　　“他们明年还可以再续前缘。”
　　“可是我们凡人却没有这样的机缘，一朝殒命就彻底消失了。从这个角度看，人反而比不上一株草，一棵树，说不定明年我就不在了，这棵树却依旧是满树繁花。”
　　“你会因此难过吗？”
　　“不会，有朝开夕落的花，有朝生暮死的虫，他们都不为自己感到悲伤，我也不为这样的自己难过，更何况我比他们已经是幸运很多，我已经活了十八年。”他沉默不语只是看天。
　　我停顿了一会道“这些天来我在想，或许我明天就会死，或许是后天，也可能是明年，总之是有个结局等在那里，不会这样没完没了，这就好像总是行在无尽黑夜里但总能看见一颗星星，告诉我还有光一样，觉得很安心。”
　　他声音有些发颤道：“所以你在等，等待寂灭。”
　　“嗯，这样的等待叫我觉得很幸福。每一刹那都觉得是幸福的，尤其是当我仰望天空的时候。”他微微笑了，只是笑得有些艰涩，我悠悠道：“只是希望在我这幸福的等待中不要再给别人带来不幸了。”

　　“千寒？”
　　“嗯？”
　　“我以后是叫你千寒，还是叫你千幕寒？”
　　“还是叫我千寒吧。”
　　“千寒”
　　“嗯？”
　　“我觉得好困，我想睡一会儿。”
　　“睡吧，我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