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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闲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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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闲居
在离开湛卢城之前,我去马厩找锦衣,她正在给马喂食料,我有点尴尬,道:“锦衣?”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道:“对不起啊。”她像是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没说话,我又缓缓道:“那个,前几日,我找借口与那个千寒共乘一骑,就是想故意气气你。”
她道:“你道歉,就为这个?”
“嗯,那个,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那样了,你别放在心上啊。”
她边将草料喂给马儿边道:“其实,我该谢谢你。”
“啊?我不太明白。”
她强颜道:“其实,我喜欢主子很多年了,主子一直不知道,以前我总以为就算主子有云姬姑娘,我只求能在主子身边就可以,不需要什么名分,反正他身边也有很多这样的女人,不过这次你帮我认清了一个现实,”我看她有些伤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却笑着说:“那就是,我在主子的心里远远胜过那些女人,我不仅仅只是他的属下,也像是他的妹妹,我觉得很高兴。”我被她这情绪的转变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她却又笑道:“所以啊,我该谢谢你。”我尴尬道:“噢,那…不用谢。”这时候资染来叫锦衣说是准备走了,还说他家主子正找我。我正要走,锦衣却道:“莫姑娘,之前我对你有些不太…,你不要往心里去啊。”我赶紧道:“不会,不会。”我边往回走,边想这千幕寒处理女人也真是太有一套了,简直可以媲美欧阳桀。
资墨这两天总是很忙碌似的,难得看到他,今天倒是出现的很齐整。我跟他打过招呼,便上马了。原本以为要回天幕城,谁知路上却又是一波三折。
我们行至刀锋峡时遇见了麻烦。过了刀锋峡,离天幕城就不远了,刀锋峡地势险峻,密林莽莽,山涧密布,不过风景倒是奇美,可惜这奇美之中遍布杀机。我们在一处山涧前休息时,遇人伏击,可是这次伏击与前两次均不同,这波人既不是被刑乬所魇的死尸队,又与第一次伏击我们的面具人武功路数极其不同。武功虽不低,但没有招招露杀机,就连资墨资染也并未力战。可是千寒与我居然在“逃命中”与其他三人走散了。我还没向他们展示一下我讲武堂的实力(虽然这实力可能不咋地),千寒却拽着我退到山涧边,来人刀锋一挥,震断山崖,我们双双跌落,我心里还在想,这下好了,还以为要受挖心之苦,如今竟摔死了。这山涧极险,下面水流湍急,我虽不会游泳竟也奇迹般活了下来。不过与其说是奇迹,不如说是阴谋。千寒将我拖上岸,拽着我直往密林中行,行了不久竟在密林隐蔽之处有一木屋,要是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进入木屋,我倒有些惊奇,食物水源一应俱全。就连衣物也有。
我们各自换下衣物我才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他道:“嗯。”我不满道:“你的安排倒好,差点害我淹死。”他漫不经心道:“有我在,你怎么可能淹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又道:“我们要在这里住些日子,你不要乱走。”不一时资墨和资染还有锦衣也来了,因只有一间木屋,我也没有地方去,便留在那里,倒不是要故意听他们说什么。
资墨道:“属下已经放出风去,说主子你跌落山涧,生死未卜。”
千寒道:“嗯,在河谷下游安排两具尸体,他们肯定是死要见尸的,做些手脚,让他们确信。”
资墨道:“是。”
资染道:“那关于剑心呢?”
“天幕朝里恐怕早已知道剑心已选寄主,若是寄主亡故,剑心定会再度沉寂,让他们去胡乱揣测,至少可以给我们时间查出谁在背后捣鬼,趁他们放松,我们才有一击必中的把握。”
锦衣道:“主子,要不要告诉云姬姑娘一声,不然…”
千幕寒道:“不行,做戏得做全套,此次事关重大,任何人也不得透露。”
资墨道:“那君上呢?要不要暗中告诉君上……”
“父亲那里不必去说,他自然是会猜到我的心思的。你们速速回天幕城,见机行事,有什么消息即刻来报。”
“是。”
他们三人便这样走了。
待他们离去后我才道:“那个云姬可真倒霉,你就是他的使倒霉妖。”
他笑道:“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使倒霉妖吗?”
我笑道:“你还是专心致志当她的使倒霉妖吧,哎,你假死,你就不怕别人伤心?”
“你自己的心都操不完,现在又要替别人担心了是不是?”他笑道。我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木屋里有张窄床,还有一张青竹榻,晚上我们便各自安稳,我占床,他睡竹榻。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好觉了。一宿无话,睡到天光。第二日用过些资墨他们准备的吃的,见木屋里竟挂了一柄弓,千寒道:“我去射些野味回来,你不要到处走。”我厚脸皮道:“你带我一起去吧。”他倒也没有反对,我便跟去了。可是没过多久他竟要轰我走。
“这个也不能射,那个也不忍心,你叫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资墨不是准备了吃的在的吗?那个兔子你怎么下得了手?”他一时无语,后竟然道:“不然,我教你射箭,你以后也可自保。”我心想教我射箭时间也很快就过去了,这样兔子也可幸免于难,便同意了。谁知他却是一板一眼,教的很认真,我学的,嗯,就马马虎虎。他叫我瞄准树干,我却没有一次射中,我以为他要光火,他却语气轻松道:“你在讲武堂的时候也这样?”说罢,他竟把手放在我的手上,手把手教我,嘴里不停讲着要领,叫我不要用眼看,要用心看,他的声音就在我耳边,搞得我很是不自在,以前就连秦楚也没有离我这样近过,心里砰砰乱跳,才明白他肯定是故意的,像是欧阳桀那样花花肠子一堆,花样还天天翻新。我道:“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教你的云姬的?”他淡淡道:“不是,云姬没有这么笨。”
我暖暖道:“我觉得我学不会,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挣开他,拿着弓径直走开。他却笑道:“莫晚照,你是不是喜欢我,你刚才心跳得扑通扑通的。”我一转身拉满弓毫不犹豫发箭,直擦他耳际而过道:“你看我是不是喜欢你!”他鄙夷道:“没射中。”这个蠢货,我只是给他一个警告,他却不识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连发五箭,箭箭狠厉,不过他身手极快,都没有伤到他,他道:“还是有两下子嘛。”我简直无语,居然变着法这样教我,我道我累了,往回走,顺便把弓也带走。免得他残害生灵。等我回到木屋一会儿,他竟然提着一只山鸡回来。没了弓,他竟然徒手擒了山鸡,佩服。
他烤好山鸡,递了一只鸡腿给我,我道:“你自己吃吧。”他不满道,“你叫我不抓兔子,我便没有抓兔子,才抓了只山鸡,你就算不吃,它也是死了,何苦呢?”想想也是,那山鸡也实在是香,我有点把持不住,才接过吃了。
晚上就寝之前,我推门出去,他道:“你出去做什么。”我只得道:“外面月光很好,我,我出去赏月。”他道:“我也想看看月亮,我们一起去。”我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想看月亮,我想…我想小解。”他道:“外面有野兽,还是我和你一起出去吧。”我既觉得不好意思,不过倒也觉得他很贴心,便一起出去了,实在有些尴尬,我便稍微走远些,他道:“别走太远。”黑灯瞎火,倒是天上的月亮很明亮。一切搞定,我往回走时,突然有什么窜过我的脚边,我吓得大叫拔腿直奔,重重撞在千寒怀里,他急道:“怎么了?” “有,有东西从我脚背窜过去了!”他看了一下笑道:“你自己看看。”我回头看不过就是只兔子,才放下心来。发现自己还在他怀里,赶紧推开他,缓了口气道:“我们回去吧。”进了木屋,他道:“莫晚照,你真奇怪。”“我哪里奇怪?”
“你不怕死,却又叫一只兔子给吓得跑得比兔子还快,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我一时也觉得被兔子吓到,着实有些丢人,很是气恼,辩解道:“那不是没看清楚嘛,我以为是其它的东西。”他只是笑。
半晌我道:“那你呢?这世上就没有你害怕的东西?” “暂时没有。”
“那也不代表以后没有!”
我们各自躺在床榻上,我道:“千寒,你有个弟弟?”
“嗯。”
“你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几乎能感到他上扬的嘴角:“是个很善良的人。”
我道:“我没有兄弟姐妹,不过齐昭他们也算是我的兄弟姐妹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以后等你去天幕城了,不就知道了。”
“必须得去吗?”
“天幕朝是不会让剑心流落在他们不能掌控的范围之内的。你没得选择。”
就这样絮絮的过了几日,我的箭法进步神速,又一日,有鹰隼带信来。千幕寒看过后回了信也没说什么。我到时很喜欢这里的日子,清净而又简单,可以什么也不想。
一日千寒说要去溪涧边抓鱼,我便尾随而去。溪水清凉,他在一边抓鱼,我一边捣乱,他是一条也没抓住,他愤怒道:“就不该带你来,你就不能安静会儿,鱼都让你吓走了。”我才识趣的离开他一射之地。那里溪水清透,我索性寻了一块石头坐下,脱了鞋袜,将脚泡在水中,仰面看天,觉得甚是满足。就好像任何烦恼都随着溪水的流动缓缓流走了,剩下的只有轻松和明快。觉得这样的日子即便是天天过月月过我也是过不厌倦的。闭目养神,感受四周的风,偶尔听见几声鸟鸣。实在是惬意。
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时,千寒在旁边盯着我,我一时有些窘,道:“你抓到鱼了?”我看了看他手里的鱼叉,有点小残忍,但也没有说什么。他却自顾往前走,不知道急个什么劲,我赶紧从水里出来去追他,谁知不小心踩到一块尖石头,我哎呀叫了一声,低头一看脚底都给滑破,瞬间就渗出血来,此时千寒却又折回来,走到我面前将鱼叉递给我道:“拿着。”我只得接过,他却不由分说,将我抱起来,我刚想说我自己可以走,他却冷冷道:“闭嘴。”我便只得噤了声,一手拿着鱼叉,一手拎着鞋袜,任他一路抱着,回到木屋,放在榻上。他弄了块湿布,帮我擦干净脚,确认里面没有泥沙了,才从衣服上麻利的撕了一块布条将我的脚仔细包起来。我道:“这么一点小伤不需要包成这样。”他却白了我一眼,我只得小心翼翼道:“谢谢啊。”他却冷冷道:“你不知道一个女孩子,脚不能随便露出来叫别人看到吗?!”好像还有点光火。我想解释,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低头不语。他又像是不忿道:“你以前在讲武堂是不是也总这样?”我看着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答,他不耐烦道:“秦楚,齐昭他们,还有那个欧阳桀有没有看到过你的脚?”他这问问的有点奇怪,我仔细想了想道:“没有。”他才止住了道:“我去做鱼汤。”
我脚上还有点痛,在榻上歇着,不一会木屋里便充斥着鱼汤的香味。他给我盛了一碗,我尝了一口,味道甚是鲜美,发自内心的赞道:“好好喝呀。”他却道:“你以后不要那样夸赞。”
“为什么?”
“会让人想一辈子做鱼汤给你喝。”
我卡了一下,转移话题道:“千幕寒,你天潢贵胄的,怎么样样都会,连做鱼汤都会。”
他道:“我十五岁之前都和我娘隐居山林,我娘教我的。”
“那你的武功那么好,是谁教的?”
“我有一个师父,不过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那你娘呢?”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去世了,那时我父亲才将我接回天幕城。”
“你比我幸运,我才七岁的时候我娘就去世了。后来我就到了讲武堂。不过师父对我倒是极好的,可惜…..”
他道:“我再给你盛一碗吧。”第二碗下肚,我道:“我能再喝一碗吗?”
“不行。”
“为什么?”
“除非你想半夜又出去被兔子惊吓,而且你脚底有伤口。”我便只得作罢。不过,那鱼汤真真是好喝。
第二日鹰隼至,千寒看过信之后道:“再过几日资墨他们回来接我们,到时我们就回天幕城。”
即使是意料之中但是又有些失望,这样的日子我还没有过够便要草草结束了。我道:“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我无言,半晌他道:“你要是想多待两日也可以。”
“真的?”
“嗯。”
“那我们就在多住几日,呵呵。”
又过了几日,我不知道这时间怎么这样飞起来一般,怎么抓也抓不住,明日一早便要走了,我道:“你能不能再做一次鱼汤啊?就当告别晚餐?”
“不能。”他答得斩钉截铁。我只得无奈。
第二日一早,资墨等在木屋外,资染和锦衣都没来,不过离屋不远,立着黑压压一群人,想来都是千寒的属下。我便和他一起,身后还浩浩荡荡跟着一对铁骑,回了天幕城。想到可以见到齐昭他们,心里便算还有些许欣慰。不过对于我自己的命运我却是不能多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