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星的神仙》翠寒烟

28、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白泽！”长生帝君抓住白泽的角。

　　白泽一蹄子踹过去，长生帝君连忙躲开。

　　“大清早，别嚷嚷。”白泽道。

　　“你把老子害惨了。”长生帝君恨恨地说：“你知道老子这几天过得多么悲惨？”

　　“能有多悲惨啊，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之前抱怨紫微帝君不来看你，现在多好，跟在身边联络感情。”

　　“他忙得像条狗。”长生帝君道，“老子是客，他是主，不招待老子说不过去。”

　　白泽打了个哈欠，“我听武曲星君说了。嗯……其实你不觉得自己火气太盛，尤其近段时间。”

　　长生帝君一怔，“有吗？”

　　“有，我就是正面战场。”白泽委屈道，“紫微帝君也是。你到底气什么，更年期到了？”

　　“老子有更年期？”

　　白泽换了个姿势，肚皮紧紧贴着褥子，“怎么没，我觉得你就是更年期。别人都说了忙，你自己也说他忙得像条狗。”

　　“明明是你说的。”

　　“好吧，我说他忙得像条狗。他不是三番四次专门找你说他很忙吗？你要体谅他。”

　　“他忙关老子什么事，不用专程跟老子讲。”

　　“可是你说他不招待你。”

　　“你到底要讲什么？”

　　白泽用前蹄搔搔下巴，“我也不知道。”

　　“你没睡醒吧。”长生帝君走下床榻，“你接着睡。老子要on call，那边随时传召。”

　　长生帝君离开后，白泽自言自语，“我看紫微帝君将你留在身边也是为了不让你念叨他不招待你吧。”

　　新年期间，含元殿万国来朝。正旦垂旒御八方，蛮夷无不奉梯航。群臣舞蹈称觞处，雷动山呼万岁长。睿宗赏赐美酒，还有一批腊脂给近臣。腊脂分口脂和面脂，盛在翠碧镂牙筒里，长生帝君得了不少，可他用不上，就转赠高力士，还托他将剩余的送给赵、容两位御侍及曹信、冬儿。

　　高力士谢过后深感疑惑，怎么不给自己的妹妹留一些吗？

　　正月初五，雪停了。睿宗叫人在清思殿院内点燃三排火柱融化积雪，露出用油浇筑的地面。

　　那天，所有皇亲贵胄全部到场，一队由太子领队，一队由武将领队。太子这边全是皇子皇孙，着朱红窄袖袍，足蹬黑靴，头戴幞帽，手执偃月形球杖，身骑高头大马。武将那边全是彪悍的将军士兵，着藏青窄袖袍，足蹬黑靴，系同色头巾，手执偃月形球杖，身骑久经沙场的战马。

　　睿宗哈哈大笑，朗声道，“看来，太子形势不佳啊。”

　　太子李隆基欠身，道，“陛下多虑了。”这个太子，不是紫微帝君。

　　真正的紫微帝君此时正坐在自家观景亭里，享受白泽由天庭带回的仙酿。

　　“你这是渎职。”白泽道。

　　紫微帝君“呵呵”一笑。

　　“你让武曲星君替你，这是作弊。”白泽又道，“这种事情，找我就好了。”

　　长生帝君走进来，“跟你们打个招呼，老子要出门。终于不用呆在宫里，老子都要憋坏了。”

　　“不许去。”紫微帝君放下酒杯。

　　长生帝君以为自己听错了，“再说一遍。”

　　白泽抱了壶酒，踱到一边展开双翅，往大明宫方向飞去。

　　“不许去。”紫微帝君重复。

　　长生帝君一拍他面前的案几，“你管得着我？”

　　“要看玉帝的旨意吗？”紫微帝君抬头瞄他。

　　“老子走哪你都要管着，还不如去讨饭，至少自在。”长生帝君眯起眼睛回瞄他。

　　紫微帝君淡淡一笑，“本君记得你曾说长剑三尺动天下，为君起舞当思慕。你既然思慕本君，便要听本君的话。”

　　“老子那是开玩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老子不是君子。”

　　“小人？”

　　“你真是铁嘴钢牙，戴牙套了？瞅瞅。”

　　紫微帝君忽一挥手，长生帝君脚下浮出金莲，花瓣缠绕住脚背，动弹不得。他起身，走到他旁边，一手捏起对方的下巴道，“本君看看，张嘴。”

　　他们离得很近，连呼吸声都听得见。长生帝君可以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有自己的影子。“老子说你戴牙套了，不是老子。”他开口时，齿如齐贝。抬起手腕轻轻扬起，脚下金莲碎开，后退几步，花瓣化作点点晶莹，纷扬而落。

　　紫微帝君笑了笑，道，“别出门了，上元节那三日才是最精彩的。睿宗要在宫外悬挂五万盏花灯，到时长安城昼夜不眠，你可玩得尽兴。”

　　“上元节？”

　　紫微帝君点头。

　　“那不就是给你过节。”长生帝君似乎有些艳羡，“哼，还宵禁，就上元节三天放夜。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从清晨开始准备牲礼祭拜上官大帝，祈求天官赐福。天官是谁？天官名为上元一品赐福天官，紫微帝君，都是凡人给你编排的身份，你在凡间的生辰也是这天吧。”

　　紫微帝君再次点头，“你倒知道得很清楚。”

　　“行了，老子不出去。上元节三天别找老子麻烦，老子要痛快的玩耍！”长生帝君心里打起小算盘。现下紫微帝君管着他，上元节却要履行天命，校定人之罪福，无暇分身顾及他，到时候他爱怎样都行。如此这般，初六、初七、初八，一直到正月十五，长生帝君就等着休假。

　　正月十五早晨，睿宗找的能人巧匠已在朱雀门外立了二十丈高的灯树，全部以金银丝绸包裹，装饰金玉。那些花灯皆为吊灯，上方是由绫绢制成的六方宫灯，悬挂丝穗，中间穿着玉佩；左边为裱糊的龙凤灯，尾巴上缀满羽毛，栩栩如生；右边是贝壳跟镂铜骨架嵌成的花球灯，下方吊着鎏金香囊，异香扑鼻。除此之外，靠近灯树底部的位置，是妃嫔宫人自行制作的花灯，四方、六方、八角，花卉、飞禽走兽，造型各异，妙态传真，上面有人题诗，有人挂笺，无不期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长生帝君望着那巨大的灯树啧啧称奇，凡人能力有限，却也可以造出这般巧夺天工之物。

　　宫里，六尚二十四司，宫婢宦官，无不忙前忙后张罗，上元节筵席是其次，真正的重头戏是大明宫外灯树下的花魁选以及上元灯会。其实说是花魁，不如说是歌魁，因为这次的魁首必是能歌善舞的女子，歌喉比舞蹈更重要。长生帝君隐身转到宫中花魁候选人所处的宫殿，发现她们一个两个头戴花冠，翠眉红妆，慢束罗裙半露胸。

　　“你听说了吗？王阁老家的秋絮也要参加花魁选。”

　　“听说了，刘常侍的潇湘也会到。”

　　这次上元节选花魁，背景是皇家，但参加门槛极低，宫妓、官妓，甚至家妓都能参选。当然，也少不了教坊里的内人。这些内人实力雄厚，往往不是冲着万贯钱财，而是上至君王，下至太子群臣的赏识。一旦被看中，以后必定赏赐宅邸，还能定时与家人团聚。

　　长生帝君瞧了一会儿美女，老远发现武曲星君顶了李隆基的脸，与太子妃一并往紫宸殿方向行去。

　　“也对，紫微今天要在他的庙里听凡人唠叨。”长生帝君自言自语。再一看，发现武曲星君表情僵硬，正奇怪，忽然瞄见勾陈帝君在武曲星君右方，刚才被挡住了，现在才露出半张脸。

　　武曲星君左边是太子妃，右边是勾陈帝君，三人行，有些微妙。

　　长生帝君望了望天空，心道已经黑了，那就快去宫门那儿吧。

　　皇宫正前方有三座城门，其中以朱雀门居中，左边含光门，右边安上门。此时，鼓楼上鼓声雷动，通告全城百姓三门齐开。

　　朱雀门正上方，李唐皇氏大旗飒飒作响，威慑天下。睿宗携妃嫔美人，皇亲国戚，文武百官落座城楼，前方正好就是那参天的花灯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禁军手执长枪，腰悬佩刀，以悬挂五万盏花灯的花树为中心，凭身体筑墙，将百姓阻隔在兴安门及延政门外。那朱雀门前方，花树之下搭好三丈高的彩台，铺以丝罗，洒满花瓣。成百上千的盛装宫婢由女官领着，手持六角宫灯从三门鱼贯而出，在她们身后便是这次参加花魁选的佳丽们。

　　又是连声鼓，朱雀门上有宦官高喊，“金吾弛禁，特许夜行。”可惜他的声音面对这样大的场地，显然十分单薄。

　　鼓声雷动，已经就位的宫廷乐师奏响燕乐，由三门出来的宫婢们翩翩起舞，宫灯流光溢彩，仿若天上星辰坠落，齐聚大明宫。很快，宫婢散开，有舞龙队伍入场，随即耍狮人也不甘寂寞，在朱雀门前上演龙虎斗。

　　睿宗赐酒，尚食局端上面蚕，宦官手握鎏金雕花长杆，挑了十盏藏有灯谜的六角宫灯走来。

　　“来来来，猜一猜，猜对了朕重重有赏！”睿宗大声道。

　　皇帝发话了，城楼上场面热烈，就连太平公主也叫最宠爱的面首给他摘下一盏宫灯。

　　正当大家解谜时，忽闻百姓一阵躁动。原来，长安城东面出现一片火光，当然那不是着火了，而是有人点燃了悬于花树上的灯。这花树远没有朱雀门前那么高，却贵在多，足有十多株，映红了整个长安城的南面。

　　“那是谁做的？”睿宗兴致勃勃地问。

　　王少监答，“太子殿下。”

　　突然，百姓又是一阵躁动，原来长安城西面也出现一片火光，二十株花树照亮了西面半边天空。

　　太平公主侧身笑道，“八哥，这是妹妹一番心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睿宗十分开心。

　　当东西两面都燃起花灯，正对丹凤门的南面来了一支骑马扬灯的队伍，足有千人，踏上朱雀大街，犹如行进中的火龙。

　　“快快，散开！”

　　百姓自动让开一条路让火龙通过，这些人到达朱雀门前，站在禁军身后扬起宫灯，又是一阵山呼万岁。

　　长生帝君立于城楼顶部的飞檐上，望着下方盛况咋舌。“玉帝啊玉帝，你还不如人间帝王呢。”

　　“花魁大选开始。”宦官的尖嗓子拉开盛会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