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星的神仙》翠寒烟

12、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达成协议的两人回到宴席，觥筹交错间，紫微帝君瞧着依偎在李旦怀中的吴才人摇了摇头。戌时，宴席散了，紫微帝君回到太子府。长生帝君已经睡了一觉，精神较之早前稍好，披着外衣趴在竹栏上看潭里的水草。紫微帝君的仙家秘境没有夜晚，一直保持朝日初升的模样，晨曦由山顶泻下，洒在长生帝君身上，有种安谧的美感。

　　“已经可以下床了吗？”紫微帝君站在桥上问。

　　见是他，长生帝君苍白的脸上有了光彩，“老子饿了，求投食，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紫微帝君戏谑地笑了笑，凭空变出一个锦盒。

　　长生帝君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吃的？”

　　“没错。”紫微帝君托着锦盒走到他面前，揭开盖子，“想吃吗？”

　　“想……”忽然，长生帝君的脸青了，“怎么又是这东西！”差点把整个锦盒扔进潭里。

　　“如果你知道它们长在哪里，就更不想吃东西了。”紫微帝君幽幽地说。

　　接下来后很多年，长生帝君都“恨”着眼前这人，明明有着俊美不凡的外表，怎么心黑成老君大宝炉的炉底。紫微帝君眯着眼睛看长生帝君吐得一塌糊涂，既不伸手扶他，也不出言安慰，只在长生帝君摇摇欲坠的时候抱起他，将他放到屋外的竹塌上。

　　“你……”长生帝君吐得头晕脑胀，头歪在紫微帝君胸口，“你还不如不告诉老子。”

　　紫微帝君拍拍他的背，“这个，还是都吐出来好。”

　　“老子直接死了拉倒。”

　　“死了本君可算白费心机。”紫微帝君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本君要带你入妖界。”

　　“哎哎哎，脖子疼，老子没被毒死也先让你扭断颈子挂掉了。”长生帝君小声叫唤。

　　紫微帝君松手，“今日在宫中碰到青女，你这样子也是拜她所赐。”然后简单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长生帝君躺在竹塌上，居然没有生气，望着烟霭朦胧的山顶，忽然哭笑不得地说：“难道这是当年蟠桃宴上她向老子示好，老子没搭理她的下场？”

　　“哦？原来还有这出。”紫微帝君看不出表情。

　　“早知道老子就答应她了，省的现在要死不活。”

　　紫微帝君起身离去。

　　“喂……”长生帝君伸手去捞紫微帝君的衣袖，可是人家走得快，已经进屋去了。

　　“你把老子弄进去啊。”

　　无人应答。

　　“紫微你个混蛋……”长生帝君有气无力地骂道。

　　时不我待，既然决定潜入妖界，就要做好万全准备。

　　天地间除了高高在上的神仙，安居乐业的凡人，还有一个最大的群体，就是妖。妖多生性善良，后来被凡人骗多了，也就变得恶劣起来，严重的以食人为乐。妖跟神仙不一样，虽然其中不乏法力无边者，可它们无法超脱时间，被严格束缚在某片土地上，这就是妖界。

　　天庭为了防止凡人误入这片区域，也为了不让妖出来祸害人间，在妖界的四个方位修建了镇妖塔，塔内供奉女娲留下的四颗定世神珠，光芒交相辉映，形成一道屏障，隔开妖与凡人。不过，总有那么些不怕死的妖会偷跑出来与凡人情爱纠葛，生死虐恋，亦或颠倒黑白，蒙蔽世人，最终取其性命，生灵涂炭。

　　长生帝君又被强行喂下一种不认识的仙丹，辛辣刺鼻，咳得他肺疼，可是效果奇佳，也不知紫微帝君从哪来搜刮来的。

　　“搜刮？”紫微帝君冷冷注视着长生帝君，“本君岂是这种人。”

　　长生帝君望天。

　　第二天丑时，他们差不多安排好了。宫中吴才人，这时应该称作青女吴洁，早在当日亥时就派仙鹤传信，直接落到太子府的百花园里，一众宫人大拍马屁，山呼吉祥。

　　长生帝君裹着上次穿过的白狐斗篷，青丝披散，立在风中等待紫微帝君。

　　“你身上本无仙气，戴上这符，可以暂时将你伪装成狐妖。”紫微帝君递上一个红缎香囊似的东西。他们正在太子府的城墙上，假的紫微帝君与长生帝君躺在寝殿里安然入睡。

　　“老子呸！披了白狐斗篷就是狐妖，老子才不要做狐狸精。”长生帝君拒绝接受此物，“你凭什么就是相貌轩昂的虎妖？”

　　紫微帝君一袭黑袍，头发由同色长带扎起，额前金莲仙印消失不见，周身散发着妖的气息，想来也是所谓的符起了作用。

　　“本君一向相貌轩昂，风姿俊朗。你真的很有精神，那不如不去吧。”

　　长生帝君一咬牙，“老子不满的是老子为什么要当狐狸精，其他随便什么身份都可以，哪怕是蟑螂精老子都接受啊。”

　　“你为什么这么排斥狐妖？”紫微帝君扯起嘴角，似笑非笑地问。

　　“老子……”长生帝君哼了两声，犹豫片刻，道，“老子当年下界惩妖，斩了一狐妖的脑袋，现在想来，老子下手太狠，她也不过是爱上凡人执迷不悟罢了，这次摊上的事情也跟狐妖有关，老子心里不舒服。”说完不再出声，也不再反对紫微帝君给他安排的身份。

　　紫微帝君瞧了他半天，突然走过来揽住他纤细的腰身。

　　“你干嘛？”长生帝君吓了一跳，微微仰头看向那张俊脸。

　　“缩地成寸，施展斗转星移的仙术。”紫微帝君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本君若不抱你，你必在此间断为两截。”

　　“行了，别显摆你有仙术，想当年老子也是……”还没说完，长生帝君已经站在远离长安的崇山峻岭中。

　　天气寒冷，乌云敝空，此处也在下雪，光线黯淡，只隐约能见山峰冈峦层叠，枯败的叶子随着北风过境而剧烈颤抖。这里是大唐王朝的北疆边境，偏东方向人迹罕至，峭壁巉岩中隐藏着一座九层高塔，非修炼者不足以见之。

　　青女吴洁化作兔妖，偏偏穿着黄黑相间的紧身小袄，梳两小辫垂于腰际，与大明宫内的华美贵妇判若两人。

　　“妈蛋！你这是豹纹装啊，你不是兔子吗？”长生帝君指着吴洁道。

　　吴洁斜睨着他，“这是最适合的打扮。”

　　“看不出来。”长生帝君裹紧斗篷，“你不冷吗？”

　　吴洁走到长生帝君跟前，围着他转了几圈，换上笑吟吟的表情说：“自蟠桃宴起千年未见，帝君愈发眉如翠羽，肌似羊脂，嫦娥与九天玄女都望尘莫及啊。”

　　“老子是男的！”长生帝君狠狠地应道。

　　吴洁“哈哈”笑了半天，直到去镇妖塔附近打探情况的紫微帝君回来。

　　“如何？”吴洁问紫微帝君，“西面有山，山有一洞通往妖界，是不是？”

　　紫微帝君点头，然后看了长生帝君一眼，“你又在气什么？”

　　“气那个妖妇，如果不是她，老子会落魄成这样？”长生帝君瞪着吴洁。

　　“帝君怎么这样说，如果不是我，你们进都进不去。”吴洁继续笑，“这可是青萝告诉我的秘密。”

　　长生帝君嗤之以鼻，“如果不是你，老子压根不需要进去。”

　　“好了。”紫微帝君不耐烦地打断两人，“从现在开始，把称呼改掉。”

　　改称呼？听起来真有意思。妖界虽没有人间繁华，可大妖小妖也喜成群而居，自然有城有镇。这一路过去不知会碰到多少妖怪，不改称呼，三人身份迟早露陷。

　　吴洁说：“我嘛……叫我月桂。”

　　长生帝君大笑，“你是嫌吴刚还不够烦？”

　　吴洁只当没听见。

　　紫微帝君看向长生帝君，“你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

　　“你又擅自决定。”长生帝君不服气。

　　“就叫长生。”紫微帝君的语气不容质疑。

　　长生帝君一怔，“本名啊，也好，那你呢？”

　　“本君……，不，我叫……”

　　“大猫！”长生帝君指着紫微帝君的鼻子，“你决定我的，我也决定你的，大猫不许改，改了你直接做犬妖算了。”

　　吴洁发现紫微帝君额前冒出青筋，不过忍了忍，没发作。

　　“趁现在吧。”她出来圆场，“镇塔的神将要轮值，千里眼和顺风耳也不会一直盯着下面，按照他们的习惯，此刻必定望着长安呢。”

　　紫微帝君淡淡扫了眼长生帝君，道，“走。”

　　长生帝君认命的跟过来，三个人行了一段，绕过镇妖塔，陆续走进吴洁口中的山洞。

　　宋五柳先生曾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在长生帝君看来，他们走到山洞尽头时的感觉与桃花源记的主角差不离，可景致若与眼前相比，却是村与国的区别。没错，妖界更像凡人的国家，妖有妖王，天庭不过问，可妖王乱世，天庭一定斩杀。千年前，正是蟠桃宴举行前一个月，他就在妖界外将当时的妖王狻猊斩于剑下。

　　那个脚踏祥云，身后天兵旌旗飞扬，明眸皓齿妩媚生的南方南极长生大帝却因为酆都帝君的一份报告书成为笼中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