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星的神仙》翠寒烟

10、第九章

　　第九章

　　一连数日，长生帝君走路都是辛苦的，原本只需仙家妙药就能解除痛苦，但是紫微帝君却道，“你这脚好得太快别人会疑心。”也就由得长生帝君独自难受。

　　转眼便到了十二月。

　　这段期间紫微帝君一直住在大明宫，甚少回太子府，就连太子妃也一起过去了。据曹信从高力士那探得的消息，李旦有一位吴才人，起先默默无闻，最近忽然宠冠后宫，还是专宠，几位妃子妒火中烧，把太子妃叫进宫里诉说心中苦闷。

　　太子府的两位主人都不在，长生帝君优哉游哉，却总觉得这日子平静得有些不对劲。一是连翠案件的幕后黑手最近没有兴风作浪，二是大明宫依旧比宫外寒冷数倍。

　　这日晌午，曹信慌慌张张走到长生帝君身后，小声说：“长生郎君，太子妃今日便回宫。”

　　“她回宫关老子什么事？”长生帝君莫名其妙。

　　曹信左右看了看，凑近些道，“高内侍让郎君小心应付。殿下自那日温泉遭袭后再未与太子妃同房，倒是经常上郎君这里。上次派人传唤郎君过去又被太子殿下的人挡了回去，刚巧近日宫内几位娘娘为吴才人的事情对陛下诸多抱怨，怕是……”

　　“找麻烦？”长生帝君乐了，“扯淡，太子不跟她行房是因为……”

　　“因为？”曹信跟着长生帝君日子长了，私下也就不那么死板，一脸我想知道我很八卦的表情。

　　“没什么。”长生帝君摇头，“凭什么叫老子帮他擦屁股。”

　　“擦谁的屁股？”曹信果然太年轻。

　　“没什么，你下去吧，帮老子弄些糕点来。”

　　“是。”曹信躬身退走。

　　长生帝君想，好你个紫微，拿老子做挡箭牌真顺手，是不是跟你那挂名老婆说老子成天陪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然后她觉得自己没有和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于是来找老子麻烦。你心虚了，叫你那心腹高力士来给老子通风报信，羊驼！

　　太子妃回宫时，长生帝君被叫去接驾。其实他到现在都没有名分，充其量就是皇帝赏赐的宫婢。可是让太子妃想不通的是，怎么这个宫婢架子大得离谱，连皇帝的贴身御侍也一并赏过来，成为服侍他的人，后来太子还特许他不用着宫婢服，吃穿用度比照良娣。

　　长生帝君走在太子妃后面，宫婢宦官跟了一堆。

　　太子妃的宠婢说：“马上传膳，娘娘还没用膳。”

　　太子妃转头望着长生帝君，双眸剪秋水，淡淡一笑，声音轻柔，“妹妹也一起来吧。”

　　长生帝君差点把中午咽下肚的糕点全呕出来。老子吃过了，大姐……可他不能这么说。

　　长生帝君低头装出娴静的样子，云鬓蓬松，别着艳丽的牡丹，簪上金步摇，衣饰轻薄外罩花纱，看到他的人无不暗叹好一个绝代芳华的美人，难怪太子被迷得神魂颠倒，唯一不足是美人不够丰腴，胸尤其平坦。

　　这个美人到底是皇帝从哪里找来的？李旦不愿说，也没人敢问。

　　太子妃在百花园的暖阁里设宴，原本这是一个三层的亭子，后来在直棂窗上糊了厚厚的纸，既保暖，又可以观赏雪景。

　　“赐座。”太子妃位于正座，对面挂了排珠帘，隐约能见外面飘飞的大雪。长生帝君位于侧坐，身下是软绵绵的缎垫，身后是暖烘烘的火盆，罩着用来透气的百鸟朝凤方形笼罩。

　　菜上齐，斟满酒，长生帝君看着案几琢磨，“怎么全是蘑菇？也罢，全菇宴，老子又不饿，吃素正好。”

　　太子妃的宠婢叫香芸儿，望向长生帝君时眼睛长在头顶，“这是宫中吴才人老家差人送来的松蕈，已经晒干了，娘娘喜欢吃烘烤的，今日主要做法便是烘烤，也有软炸，干煸，椒盐……”

　　这些蘑菇做法不一，还都有诗情画意的名字，长生帝君没注意记，眼睛盯着松蕈，胃里馋虫蠢蠢欲动。好不容易等到太子妃说起筷吧，长生帝君夹了干煸松蕈到鎏金碗里。

　　太子妃果然喜欢吃烘烤的松蕈，一连吃了几块，嫣然巧笑，十分满意。席间，长生帝君在赵御侍的暗示下向太子妃敬酒，太子妃回敬，又赐了一杯，两杯酒下肚，长生帝君身上暖和起来。

　　太子妃瞧着他，喝了酒，俊眉修眼，顾盼神飞，眉宇间居然带了点男儿的英气，比普通女子更吸引人，心里不自觉又妒又恨。然而，总归是未来的皇后，心里嫉恨，表面还是要做的大方得体。

　　太子妃一笑，道，“妹妹，今日你我二人用膳稍嫌无趣，不如行酒令如何？”

　　“行酒令？”长生帝君有些诧异，好好吃饭行什么酒令，还只有两个人。

　　太子妃有心试探长生帝君，不知他是出自书香门第，还是仅凭美色吸引男人的狐媚。宫中吴才人得势，巴结自己送来松蕈，也是狐媚子一个，狐媚子的东西给狐媚子，不是正好吗？

　　长生帝君要是知道太子妃此刻的想法，估计立刻一巴掌把她扇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如今大雪，百花凋谢，殿下是惜花之人，就以花为题行个令吧。”太子妃先把自己的酒樽满上，“雪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白起。白起问廉颇，为何不养鹅？廉颇曰：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长生帝君虽然不想参与行酒令，可对面是太子妃，要是反对，估计会给自己惹麻烦，便把自己的酒樽也满上，道，“笔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管仲。管仲问鲍叔，如何不种竹？鲍叔曰：只须三两根，清风自然足。”

　　太子妃闻后脸色如常，端起酒樽一饮而尽。长生帝君见她喝了，也喝得樽中见底。两人一来二去行酒令，两壶酒没了。要比酒量，肯定长生帝君略胜一筹，香芸儿见太子妃已显醉意，赶紧扶起她，“娘娘醉了，去寝殿歇着吧。”太子妃酒品不错，没有说胡话，趁酒意把心中对太子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只安静地靠在香芸儿身上，移驾南熏殿。

　　这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长生帝君坐在暖阁中，望着被白雪覆盖的太子府，一时颇有感触。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贵妇作怨妇。”

　　赵御侍听得稀里糊涂，可还是讨好地说道，“好诗。”

　　“……”长生帝君瞪了眼赵御侍。

　　远处走来一群人，风雪中看不清样貌，等近了才听到通传，“太子殿下驾到。”

　　“殿下也回来了？”赵御侍望了眼长生帝君，扶他起来接驾。

　　长生帝君一摆手，“老子没醉。”便要站起来。

　　紫微帝君已经跨进暖阁，迎面扑来美酒的香味，还有全菇宴的袅袅余香。

　　长生帝君想，又要给这丫的下跪，老子呸！站起来，走前几步，忽然一崴，整个人扑到地上。

　　“殿……殿下，娘子她醉了。”赵御侍慌忙解释，蹲身扶他。

　　紫微帝君居高临下看着长生帝君，说醉？怎么可能？蟠桃宴上诸仙豪饮仙露三天三夜，人间三十载，还能御风驾云回到自己的府邸，他才喝了几杯凡酒就醉了？

　　长生帝君一把抓住赵御侍的手，抬起头，脸色苍白如雪，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这可不是醉酒的表现。

　　“有……有毒……松蕈有毒。”长生帝君动了动嘴唇，浑身绵软。

　　紫微帝君怔然，随后脸色惊变。即便现在长生帝君身为凡人，可仙家元身百毒不侵，能让他躺地的毒药只有来自妖界土生土长的曼陀罗。

　　“让开！”紫微帝君沉声说。

　　赵御侍连忙退至一边，高力士已经叫人进宫请御医，又问了曹信，差人赶紧送醒酒汤给太子妃。

　　“这下糟了。”高力士暗道。

　　紫微帝君将长生帝君抱起，长生帝君按住腹部，头靠在紫微帝君胸口，用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这……这事跟太子妃无关，别找……找她麻烦。”这事确实跟太子妃无关，她一介凡人想毒害神仙，道行还差远了。况且下毒手也不至于如此光明正大，难道真的胸大无脑么？

　　一众宫人皆不敢说话，他们以为这事的性质是太子妃因妒生恨，对太子最宠爱的女人下毒手。

　　紫微帝君直接把长生帝君抱回南熏殿，太子妃的寝殿也在一处，只不过相隔甚远。

　　“殿下，太医就快到了。”高力士急急地走过来，“娘娘那里已经派人送去醒酒汤。”

　　“知道了。”紫微帝君面无表情。

　　长生帝君脸上全是冷汗，眉头紧蹙，衣服已经湿透了。紫微帝君见状，吩咐高力士，“守着门口，别让任何人进来。”

　　包括赵御侍、曹信在内的几个贴身宫人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是不知道长生帝君是男还是女，连他们也要遣出去吗？难道剩下的琐事由殿下亲自做？

　　高力士看了看紫微帝君的脸色，转过身，对其他人说：“都出去吧。”

　　他们离开后，紫微帝君一挥手，时间停滞，他与长生帝君再度进入仙家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