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绛唇》十千十花

8、杜鹃啼处

　　“因为我爱你。”卢生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却让花月因又一次错愕。按照一般情况，这种告白的话，不是应该在一个很诗意的地方，带着很诗意的表情说出来么？花月因看看眼前，侍卫高手站了一圈，齐齐的把他们围了起来，后面是皇上的御书房，这种情况下的告白，当真奇特呢。

　　再看卢生，已经不再说话，眉目间认真的神色，也提醒着月因这是一个当前处境的尴尬。四周的景物巍峨壮丽，然而花月因的眼中，只看到了卢生翩然轻扬的青衣。

　　花月因凑到卢生耳边，轻轻说道，“你再说一遍。”

　　轻柔的气息撩过耳畔，带来一阵浓浓的花香，然卢生却笑着摇了摇头。

　　花月因也不恼，继续在耳边说道，“不说，就把你劫走。”

　　月因声音里带着蛊惑的意味，牵着卢生的手紧紧扣住，冲着远方幽然一笑。空气中突然出现一团红色的雾，将花月因和卢生笼罩住，红雾中的人影也慢慢模糊，直至消失，留下空荡荡的空气。眨眼间，御书房门前便只剩下了侍卫。侍卫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呆在阵中，卢生也觉得惊讶，眼前一阵模糊，被莫名其妙的红雾笼罩。别说外面的士兵茫然，连身在其中的卢生也不知如何是好，但他还是紧紧扣住花月因的手。

　　尽管无措，却不恐慌。

　　他相信她。

　　等到卢生眼前的红雾散去，出现的是一处山谷。他们身处山谷之中，四面是花丛，各种花朵争相开放，幽秘安然。远处传来的杜鹃的叫声，融入了一种凄艳的美。山谷中没有人，除了一望无际的花丛就是不远处的一间茅屋，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如仙境一般美的令人无措。

　　“这个地方叫杜鹃谷，你是来这里的第一个凡人。”花月因出声解释道。因为初来杜鹃谷，卢生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依旧牵在一起的手。现在被花月因的话拉回现实，突然缩回自己的手，脸上红的一阵尴尬。

　　“怎么，刚才的话都不作数了么？”花月因的话让卢生的脸更红了。卢生就是这样，平时的时候看着平平淡淡，有些话不到危急关头不松口。花月因也知道，现在她不逼他，他可以一辈子这么“平淡”下去。

　　“卢生，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杜鹃谷中花香浓烈，带着郁郁的缱绻，像是天地间最浓的蛊惑。

　　“哪一句？”卢生假装不知。

　　“前一句。”花月因也不慌，反正已经带他来了杜鹃谷，以后有的是时间。卢钰，咱们可以慢慢磨，装傻，可比不过我花月因。

　　花月因有点儿挑衅的看着卢生，似笑非笑的表情，有时候看着卢生这种不尴不尬的表情真的很可爱。却不料突然被卢生搂住腰，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接着便是唇上柔软的触感。

　　卢生的吻很安静，就想他这个人，安然如一幅唯美的水墨，深浅悠然。杜鹃谷飘着令人沉醉的幽香，像是亘古之风，浓淡相宜。

　　分开之后，花月因难得的红扑扑的脸，雪白的肌肤衬得更加娇艳，恼羞的说了句，“你还是没说！”然后就推开卢生朝茅屋跑去。

　　卢生轻笑出声，看着花月因跑掉的身影，难得的做出了摸摸下巴的动作，轻轻说了句，“我是男人啊，总被你调戏着还行？”

　　之后的十几天，卢生一直和花月因生活在杜鹃谷。这里环境幽秘，无人打扰，卢生和花月因两个人弹琴说诗，过得很是浪漫。然而在卢生心中，一直存在着一个疑问，当初自己和花月因是如何进入这杜鹃谷，那一阵红雾出现的很是诡异。

　　虽然心里有疑惑，可是卢生也没有提出来，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也有预感这些背后的答案他肯定不愿意知道。这些和花月因在杜鹃谷的日子让他很高兴，像是真真正正的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那种因为她而幸福的生命力，卢生不愿意破坏掉。尽管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那些欢快浪漫的背后或许是趋于毁灭的万劫不复。

　　卢生不去问，花月因也没有回答，两个人都相当巧妙的避开了这个问题不答，享受着这短暂的平静。然而这种平衡并没有维持多久，花月因显然是坚持不住得那方，某一天吃饭的时候率先挑开了这层话题。

　　“卢钰，我觉得我们既然……已经在一起，有些问题就不能逃避。你，不想知道这里是哪里么？”花月因的声音表面平静，然而心中的忐忑不难看出，这件事情，说出来之后，对方不介意是不可能的。然而两个人在一起，这一关，必须过，否则会永远成为一个结，永远解不开。

　　卢生夹菜的姿势瞬时顿住，但还是对着花月因微微一笑，想了半天应该让花月因不要担心的话却说不出来，只是闷闷的吐出一个字，“想。”

　　花月因深吸一口气，卢生的那个笑容，给了她一份安心，可是后面的一个字也弄得她心里更加紧张，“这里是杜鹃谷，是一个结界。”

　　“结界。”自幼读遍群书，长大后又有各种唱本，卢生当然知道结界这个词意味着什么。收不自觉的发颤，声音也不太稳定，“你是想告诉我，你……不是个凡人？”

　　窗外的杜鹃的声音很好听，淡淡凄迷，点点蛊惑。此时却让花月因心中一颤，不敢抬头开卢生的表情，眼睛定格在碗中，轻轻地点了点头。

　　卢生虽然心中早有计较，可万万想不到花月因会有此说法。鬼神之说，他以前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去对待的，如果有人对他说，“哈哈，卢生我不是人。”卢生定然不会去理睬，可如今，这一切的一切，又怎容他反驳？

　　“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会送你离开。”花月因像是不想得到回答一般，喃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