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NY且共从容

30、 噩耗

　　早春二月，刚过完农历年，医学院也开学了，我又继续忙碌起来。小顾有新戏开拍又开始把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剧组。晓成继续开始时不时的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本来我们既是同事又是邻居，如果稍微有心见面的机会就很多。自从上次跟他表明了态度，我也就不再躲避他，我想即使不能接受他的爱，他也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只是，我还是刻意避免暧昧。
　　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爸爸，他来S城看我，不知为什么，醒来的时候觉得心里怪怪的，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见爸爸。前一阵子春节回来以后，还老收到爸爸的短信，叮嘱我好好注意身体。
　　下了课，发现丢了两个电话，妈妈的短信，很简单的一句话，我看了很久:”月月，爸爸走了。”
　　当我从震惊中惊醒，读出了这句话的隐含意思，才慌乱的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妈妈，出了什么事了？”
　　”你爸爸今天早上心脏病发突然去世了。”妈妈的语气中带着少有的哽咽，”我去叫他起床，他不理我，我还以为他懒，就去拍他，觉得他的手还有有点温度的，可是发现怎么都叫不醒，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那个时候还有呼吸，我连忙打了120，早上上班高峰，救护车快40分钟以后才到，他们做了近一个小时的急救，都不行。”
　　”心脏病？”我的心像被重锤重重的敲击着，”可是我们都不知道啊。”
　　”是我们疏忽了，前几天你爸爸就老说背疼，手臂肩膀疼，我们还以为是风湿犯了，谁知道是心肌梗塞的前兆。”妈妈还在那边絮絮叨叨”他如果能吃点我的药也许就不会去了。还好，医生说他应该”
　　一切都于事无补，我鼻子一阵酸楚，恼恨自己对爸爸的身体太粗心，除夕夜和爸爸一起放烟花，还有他前几天发来叮嘱我按时吃饭，照顾身体的短讯，已经一片泪眼模糊，
　　我吸吸鼻子，说”妈妈你身边有人陪你吗？我尽快请假定机票过来。”
　　”嗯，有邻居的朋友赵阿姨他们陪着，去的医院，开了死亡证明，把你爸爸的遗体停在太平间。”妈妈哽咽着说。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那句，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不由得悲从中来，一阵唏嘘。叮嘱妈妈好好保重，我放下电话。发了一阵呆，眼泪向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那是一种死亡的绝望，从此，我再也见不到爸爸了。一些零散的回忆片段不断的浮现在脑海里，让我几乎要窒息。我掏出手机，用颤抖的手拨了小顾的电话，此时此刻，我真的好想听他的声音，把我的哀伤都哭给他听，把我的懊恼和仓皇失措都说给他听。一向理智的我第一次在身临其境的生死离别前脆弱不堪了。可是铃声一直响着，没有人接听。我不死心发疯一样的继续打…….终于传来他助理的声音，
　　”对不起，顾先生现在在忙，不方便接电话，您有什么事吗？”
　　”哦，不用了。”我颓然的挂了电话，有时候这种情绪和需要，就象需要降落伞一样，如果此时没有，此后就没必要了。我感到无比的失望。
　　”若月，一起吃午饭吧。”背后传来叶晓成的声音。
　　我知道自己此时一张脸因为哭泣根本无法见人，忙抽了面巾纸擦眼泪，
　　”怎么了？”他却已经走到我面前，眼神里尽是关切。
　　”我爸爸去世了。”我低下头轻声说，又简单说了事情的结果。刚忍住的眼泪又忍不住了。他沉默良久，轻轻的拍拍我的背，安抚我的情绪。
　　他说”我帮你订机票，陪你回去吧。伯父出事，我也很难过。可是若月，你要控制情绪，这样子只会让伯母更难过。”
　　他说得对，我还有妈妈要照顾。我点点头”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谢谢你。”
　　”我陪你。”他轻声说，却坚定无比。
　　请好了假，简单收拾了行李，选了暗色的衣服，叶晓成坚持陪我同路。
　　到医院，联系殡仪馆，选墓地，选墓碑，查询殡葬习俗，甚至是去买纸钱，买香，联系相关各种公司，联系爸爸的单位，办理各种手续，通知应该通知的亲朋好友，所有琐碎的事情晓成都陪着我，我感觉他竟然比我更得妈妈的心。很多时候，我忙着各种琐碎，他都耐心的陪着妈妈听妈妈念叨一些零星往事。
　　黄昏的时候，做完晚饭，到母亲房里看到母亲正拉这晓成的手说着什么，夕阳的余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把两个侧影拉得老长，刚好印在房间里爸爸的照片上。我心头一
　　窒，如果是小顾这样牵着妈妈的手，妈妈会不会也同样觉得安慰？
　　葬礼那天，小顾匆匆赶来。我体谅他工作忙碌身不由己，也知道他能抽空赶来参加爸爸的葬礼已经是在前天晚上连夜赶戏，可是第一次，我那样的失望，我多希望那一天，那一刻，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能接起那通电话。我知道那不是他的错，可是我只是觉得遗憾，那时出现的是晓成，不是他。
　　他穿着剪裁合身，质地精良的黑色西装，灰色衬衫配黑色领带。刻意带着墨镜。却更加的英气逼人，玉树临风。
　　我把他带到妈妈面前，虽然不是一个好时机，但是，我想应该让他见见妈妈。
　　”妈妈，这是我朋友，小顾。”我谨慎的介绍。小顾客气的向我妈妈问候，慰问。
　　”哦，你好，谢谢你来。”妈妈客套的回复。
　　妈妈大概把他当做了普通的来表达哀思和慰问我的朋友了。
　　此情此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小顾没说什么，和别人一样说了些安慰和祝福的话，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晓成看到了他，跟他点头打了一下招呼，就一直搀扶着我妈妈，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是逝者的亲属。
　　场面有点怪异，彼此都有些尴尬，妈妈大概也查觉到我和小顾的亲密，感到有些诧异，却没有说什么。
　　看着父亲遗像前来来往往的宾客，我忍不住叹息：“如此，便是一生了。”
　　小顾站在身旁， “若月，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轻轻摇头“没关系。”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的握住我的手。
　　葬礼结束，小顾必须赶回剧组，我送小顾去机场，晓成陪这妈妈回家。
　　“叶晓成和伯母好像很熟？”他终于开口了。
　　“嗯，他人很好，这次一直是他陪着我跑前跑后料理爸爸的后事。他和我父母关系都不错。”我说。
　　“哦，”他沉默半晌“对不起，若月，我应该多点时间陪你。”
　　“没事，”我说“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整个剧组等着你。”
　　小顾伸出手，将我搂紧，侧过脸，吻吻我的额头。
　　我将头疲惫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汲取他身上的温暖，我久违的怀抱。他身上有一如既往的淡淡的高级男士香水的清香，不知为何却让我想起晓成身上阳光般和煦的温暖干燥的气息。我暗暗提醒自己，若月，你爱的是小顾！终于甩掉了晓成的影子。
　　我陪着小顾一直到了机场，为了怕人看见，匆匆告别。临别他往我手里塞了一个信封，说“一点心意，若月，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保重，我到了跟你联系。”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直消失在机场入口处，好奇的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个钥匙，和一个门卡，门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是S城的一个地址。一个高尚社区的房子。还有一个律师的名片，背面写着让我联系这个律师。一张卡片:
　　”希望你和你母亲能有一个温暖舒适的新家，一点心意。韦”
　　律师告诉我，小顾为我购买了一栋高级公寓，只要我过去签字办理房产转移手续即可。
　　我不稀罕什么房子，但是我为他的悉心周到而感到格外的温暖。知道母亲孤身一人搬来S城跟我住比较好，房子离我工作单位也不是远，属于闹中取静的高级社区，价值近700万。这是他对我表达爱和关心的方式。
　　我放下电话，从机场回家。心里满满都是幸福，被小顾的周到和大方所感动。其实我并不打算接受他这么贵重的礼物，但是他有这个心，让我很满足。我始终认为一个经济上小气的男人，情感上也不会大方。女人是否愿意花男人的钱，是女人的姿态，但是男人愿不愿意让自己的女人花自己的钱是男人的胸襟和能力的体现。在这个现实的社会谁不警惕着自己的钱包，谁不是时刻衡量着自己的情感付出，计算着经济得失，他这么做，让我第一次确实确定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回到家，晓成已经走了。母亲正坐在客厅看电视。看我回来，她示意我过去。
　　“你朋友回去了？”母亲说。
　　“妈妈，他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说
　　“我知道，我认出来了，不就是你一直喜欢的那个大明星么？”母亲的口气并不太好。
　　“他是从剧组专门赶来的。”我走到母亲身边，试图说服妈妈“其实他对我真的挺好的，妈妈，如果你有机会多了解他，你会喜欢他的。”
　　母亲摇摇头“齐大非偶，月月，错过了晓成，你会后悔的。我知道他是你的偶像，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真的能在一起，娱乐圈的人和你合适吗？他那么忙，而且你和他这样做地下情人你不觉得难受吗？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月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外表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而且娱乐圈里面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明星，那么乱，你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
　　“妈妈，你不能因为喜欢晓成就------”我有点烦躁的说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总之我不同意。”妈妈的态度少有的坚决“你已经是成人了，我也不能勉强你，但是我的意见就是这样。”
　　“妈妈！”我提高音量。
　　母亲沉默的从沙发上起身走回自己房间睡觉了。我体谅妈妈因为爸爸的去世倍受打击，也不好再做争论。看到家里有点脏，拿了拖把把家里地板拖干净。我想等妈妈了解了小顾就一定会接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