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夏之死》谈荷容易

3、第 3 章

　　落夏的爱人无名，是路程集团的高级工程师，也是业界的一把手。推吧八十六年，曾经翻修过总司的大礼堂和行政厅，全部都是他的手笔。落夏出事的时候，无名正在境外，当时知道落夏的情况，当场昏厥了。

　　总司的人大概也都清楚，落夏和她的爱人一直是很让人艳羡的一对。无名为人低调内敛，却是一个天生的工程师。两个人结婚六年，小日子一直非常滋润。

　　此外，落夏出身清白，年幼丧母，父亲是退休的高工，每日在家中逗逗鸟养养花，日子很逍遥。还有一个小了几岁的弟弟，大学毕业就去了非洲支教，已经好两年没有回家。

　　落夏的几个发小闺蜜都是圈外人，从文的从文，从医的从医，只有一个发小走走，是安科的总经理，算是半个圈内人。

　　这份资料放在玛塔跟前，可谓清清白白，没有一点水分。

　　“落夏出了事情，西风有没有出面过？”红色跑车急速地从道路驶过，玛塔的目光静静地扫过街区中心最高的路程大厦。

　　“一直没有出面过，从上个月开始周例会都是落夏参加。我们是要调查一下……”别扭有些疑惑，从资料来看，西风一直在法国修养，落夏上任副部没到半年，就已经挑起了九部的大担子，现在落夏出事，九部已经一团糟，居然还是不见西风身影。

　　“嗤，那倒不用，她要是再不出现，九部龙头就要换人坐了。”玛塔看别扭草木皆兵的模样，倒没有多说什么。

　　别扭在总司少说也有七个年头了，也不知是七部的网太大，还是平日的工作太过单纯，大多数的时间里，她觉得拿枪比拿乔要轻松得多。她也很难想像，像玛塔这种万事厌烦的人，是怎么打小在总司的泥水里混到大的，安安稳稳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功成身退。

　　九院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玛塔将跑车停在一家大型超市的停车场，匆匆往九院走去：“你老大现在什么情况？”

　　“部长是一周前因为酒精中毒送入医院，她现在精神状态非常糟糕。”

　　玛塔脚步微微一顿，似乎想要责问别扭，却又继续往前走，轻飘飘回复道：“要真是酒精中毒，她两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

　　“甲醇。”

　　玛塔沉默地看着小水，她讲完这句话，自顾自又躺回床头，俨然一副非常厌弃的模样。的确如别扭所说，她的状态非常糟糕。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一双眼睛空洞洞的。

　　“有没有伤到眼睛？”

　　“部长，”小水把头转向玛塔，眼睛里是一片茫然，“我废了。”

　　“到底是谁干的，五部那边怎么说？”

　　小水似乎没有听见玛塔的问话，言辞间带着深深的恐惧和绝望：“这一周来，我没有听见过一个好消息。你也是来宣布噩耗的！对，你会来只有一个可能——我被卸任了，对不对！”

　　“……”

　　“我被卸任了！我眼睛重度损伤，再也没有价值了……”

　　玛塔的出现，好像压垮小水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神神颠颠，完全无法沟通。

　　玛塔并没有带着卸任的通告，但是玛塔知道，卸任的指令早晚会下来。小水说的没错，视力重度损伤，她再也无法胜任七部部长的职位。

　　玛塔很少宽慰别人。曾经，她没有宽慰过自己的下属，现在也没有宽慰过她的同事。她从来都是一个很强硬也很独断的老大。但是，看着自己曾经的下属几乎奔溃的模样，她由心底升起一股酸涩。

　　小水和自己很像，或者说，她不仅强硬，而且执着。七部是所有部门里最艰苦的一门，所有的风雨她都迎面而上。玛塔清楚地知道她好强，无论多少艰辛都要力求完美的心性。纵然总司依旧接纳这样的小水，她也不会将一个残缺的自己停留在她神圣不可侵犯的岗位上。

　　玛塔走到床边，低头凑近小水：“亲爱的，你还有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你知道的。”

　　小水的眼睛因为玛塔的突然凑近而骤缩了一下，她听完此话，闪烁地移开视线，唇角带着涩涩的笑容。

　　拒绝回答。

　　玛塔看着浑身都是逆鳞的小水，叹了口气。

　　别扭给的资料上显示，因为九十周年，小水和落夏在周例会上几次都闹得很不愉快。线下，小水和落夏也有过非常激烈的争执。最后一次争执是在半个月前，小水将落夏办公室成列的一把金算盘狠狠拍在落夏的额角。

　　小水身上有难以解释的排斥，玛塔不能理解。坦白，才是她应该走的，最妥当的道路，但是她却选择沉默。

　　走廊里传来低沉的有节奏的脚步声。

　　别扭敏感地透过玻璃朝门外张望了一下。

　　见状，玛塔直起身子，道：“走吧，该有人来了。”

　　“走哪儿？”

　　“窗户！”

　　别扭背着玛塔从窗户跃出的那一刻，病房门堪堪打开。

　　不错，的确是别扭背出去的，玛塔手臂的承受力，完全无法支撑她的重量。

　　————

　　从三楼的高台下来，别扭脸不红气不喘的，玛塔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后生可畏啊，”说着又回头看看高台，自嘲道，“这种高度让我下来，还是直接废了我一双手臂来的痛快。”

　　当年，为了玛塔一双手臂，总司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金豆子，现如今这一双手臂能动，能拎包能煮饭，已经是奇迹。

　　“现在我们去哪儿？”别扭道。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要吃晚饭去了。”

　　“等等，前辈……”别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今天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吧？

　　“怎么了？”

　　“你没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吗？”

　　“哦……对……你去五部看看，帮我拿到落夏的升职调查。”

　　别扭眼皮猛然一跳，“五部……”

　　“对，落夏升职才半年，这份调查应该很好找。”玛塔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别扭十分纠结玛塔的用词，“很好找”，难道是让她偷潜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