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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神魔井初见桑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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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以为我不知被哪阵妖风席卷了去,了无生还之机时,我突然重重一跌,屁股着了地。
“哎呦,疼死了。”我揉揉屁股,挣扎着站以来。环顾四周,好美丽的地方啊,即便是在夜里,也是鸟语花香,温暖如斯。比起清冷的广寒宫,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对,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莫不是被哪个小妖捉到了此处?
思及此处,我注意到边上还有个人。转过身,准备看看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妖。欺负到堂堂月宫的人来了。
我傻了眼,月光下,百花丛中,站着一个男子,妖冶而阴美,映着这月色花容,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轻摇一柄纸扇,火红色的头发迎风而舞,凤眉微微上扬。
世间竟还有如此俊美的男人,真是妖孽啊。
我不觉的看得痴了,他却已趁着这空档踱到了我面前。
一朵开得烂漫的杜鹃花递到了我的眼前,伴随着一声很动容的男声:“仙子,两百年了,我终于等到你了。这花,就当是给你的谢礼,还望仙子笑纳。”
倒没多在意他说了些什么,我的眼里只看得见那一朵杜鹃。多么娇艳欲滴的花啊,比起凡间的,估计也要美味许多吧。此花真是甚得吾心。
“唔,谢了。”我一把接了过去,二话不说,一口吃了。果真花香萦绕口齿之间,直达心肺。食不果腹的感觉瞬间缓和了许多。
眼前这位男子明显嘴角抽了抽,试探性地问道:“额,敢问这位仙子,你把我送你的花吃了,是为何解?莫不是见了我颇有嫌隙?”
“非也非也,我不过是饿了。”我挠挠头,有些窘迫地说道。
“嗯?”他显然没反应过来我的话,愣了片刻,又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仙子是饿了当饭吃。”
我会意地点点头,复又长叹道:“有花堪吃直须吃,莫待无花空折枝。”
“仙子好文采。”
“过奖,过奖。”我嘿嘿一笑,难得有人夸奖我,还是个如此俊美之人,到令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即往左前方一指,好意地提议道:“那处的油桃长得甚好,虽我不大欢喜吃,滋味却也是不错的。仙子眼下若有需要的话,倒是可以吃个饱。”
“真的?!”我兴奋地一叫,随即想到,我已今时不同往日了,出门在外,万不能丢了伏羲爹爹的脸。于是轻咳一声,装作十分淡定地说道:“这位兄台真是客气的紧,如此好意,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妖孽男扇面轻轻一挥,替我摘了二十来个桃。我吃的津津有味,啃得吧唧吧唧的响。
“呃”我十分不雅地打了个饱嗝。复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手帕,拭了拭嘴角。
吃饱喝足,我突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那就是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这儿不是广寒宫又是哪里?面前之人是谁,他手里的那柄扇子似乎便是七弦琴能感应到的古井旁的神器?
见我狐疑地打量着他,若有所思,妖孽男像是猜中了我的心思,也不待我开口问,“叭”地一声将折扇一收,倒是悠悠地同我道来:“仙子,你可知道这儿是魔族。”
此话没有疑问的语气,显然没有要我回答,只见他从地上而起,站立在油桃树下,背对着我,又悠悠道来:“四百年前,神界和魔界相处甚为融洽,各族之人自由往来于四海八荒天地之间无所不至。然则四百年前某一日,天帝颁布了禁令,禁止魔界之人踏入神界半步。其中缘由,除了我父尊之外,无人知晓。这么些年,父尊也并未告诉于我。只不过给了我这一柄折扇……”
说着晃晃他手里的扇子,示意所说便是此物,又继续说道:“有了这柄折扇,我便能通过神魔之井,来往于神魔界之间,无所受制。不晓两百年前,我不甚将折扇落在了神魔井的另一头,这些年,终是没能在走出魔界。幸好,今日机缘巧合,仙子拾到了此物,倒是不枉我在此守候了两百年了。”
我虽还有大多不明白的地方,却也是懂了大概。广寒宫右侧偏殿后面的那方古井便是妖孽男所说的神魔之井。而我,因着这神器折扇的威力,竟是好巧不巧地来到了此处。
魔界,竟与我曾以为的大不相同。没有四处漂泊的孤魂野鬼,没有面目狰狞的怪物野兽,反而花开不败,细流潺潺,月华如水,叶落无声。
“我乃魔君的独子,名为桑瑜。不知仙子如何称呼?”他见我毫无反应,扇柄轻轻一敲我的头,拉我缓过神来。
瑜者,美玉也。妖孽男倒是不负了这名字。
被他敲了一记,若是以往,我定是要大喊一声“大胆!”,可转念一想,好歹人家也是个魔界的人不是,我在人家的地盘上,得罪不起啊。若是把我劫了囚在这儿不让我回去,什么仙阶,什么官品,全都白搭了不是。
我立马起身,整了整衣襟,微微一笑,无比温柔又带了几分谦恭道:“本仙姓苏,名月颜,天帝要我暂管月宫,赐封号广寒仙子。你直接叫我月颜也无妨。”
“哦,两百年前月宫掌势的恒娥仙子如今不管事了?”他显然有些吃惊,大多有种白驹过隙,沧海桑田之感吧。
我又耐心道来:“大致是下凡历劫去了,想不到桑瑜殿下倒是姮娥姐姐的故交。”
他呵呵一笑,道:“倒算不得什么故交,不过几面之缘而已。那仙子过于清冷,也不苟言笑,若说容貌,也不及月颜你。还有,叫我桑瑜便可。”
我一向以淡定从容自居,不想此番竟是脸红了。他却看着我笑得甚欢。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匆匆别了桑瑜,我从那神魔井里回到了广寒殿。走的时候不忘把没吃完的桃子藏在袖子里带了回去。阿娘说,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蹑手蹑脚地进了内殿,不想是兔音音原本就醒了,还是兔耳朵太敏锐了,她竟侧着身子,左手支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取了颗夜明珠出来,房里瞬间亮堂起来。
“表姐,快老实交代,夜半三更的,去哪儿鬼混去了,也不捎上我。嗯?”她拉长着声音,慵懒地说道。
好心没好报,亏我还带了吃的给她。早知道饿死她算了。我没好气地说:“有的人睡的跟死猪一样,我不忍心叫醒她,还巴巴地抹黑给她找吃的去,她却还看好戏似的讯问我。”
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七八个桃子,放在桌几上,又拾起一个,在她面前旁若无人的啃起来,边啃边发出满足地感叹。
兔音音立即从一只盛气凌人的母老虎瞬间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从床头一个轻跃翻下来,从桌山随手抓了一个油桃,囫囵吞枣似的吞咽起来,一边还含含糊糊地说道:“表姐,还是你,最好了……唔,好甜,好好吃……”
真是拿她没办法,嗯,以后带她去魔界偷桃子吃好了。
翌日天微微亮,便听见殿外悉悉索索的声响。兔音音还未醒来,我也不打算叫她,昨晚眠得晚了,兴许她还未睡饱。
推了内殿的门出去,却见是八个年纪轻轻的宫娥。这些个宫娥个个眉目清秀,面容姣好,左手边的有两个端着木盆和方帕,想是服侍起居洗漱的,右手边有两人端着茶水糕点,显然是负责一日三餐的。剩下的四个静侍两边。
此八名宫娥,见我出了内殿,均微微伏身请安。
果真是服侍过姮娥姐姐的人,做起事来个个干净利落,待我用过了早膳,她们便一阵烟似的,消失的无隐无踪。
好在我留了早膳,否则兔音音又得饿慌了。
闲来无所事事,我便往主殿后院走去,想同吴刚仙友唠唠嗑。吴刚兄依旧是他那亘古不变的姿势,对着丹桂树砍啊砍啊地徒劳。
听见我走动的声响,他抬起头来,冲我微微一笑。
到底兔音音是我唯一的表妹,吴刚兄作为她一见钟情的对象,我也对他较别人亲近些。怎么着也得为兔音音的未来着想,我好意地劝说道:“吴刚仙友,既然你所做的都是徒劳,为何不歇歇?”怕他碍于天帝老头的威慑,我又补充到:“反正天帝日理万机,也顾不了你有没有偷懒不是?”
“仙子此言差矣。”吴刚兄拍拍胸脯,一本正经地说道:“想我有柔一直以恪守本分,上行下效,忠于职守著称。身为天帝陛下的臣民,就应该依天帝所言行事。此乃君君,臣臣,为民之道也。
“什么君君,臣臣,我可不懂。我只知道人生在世,吃喝玩乐,乐得自在才好。表姐你说是不是?”音音的声音从后边传来,我转过头看了看她。这孩子,一起床就直奔这儿来了。知不知道作为女子要矜持啊喂!
见我嗔视了她一眼,她稍许收敛了些,嘿嘿陪笑道:“其实我的意思就是,如若不能按自己的意愿行事,那还不如自挂东南枝呢。”
说着便到了我跟前,我无语地瞥了她一眼道:“你这路盲,找得到东南方向么,别挂错枝头了才好。”
“呵呵。”吴刚兄一向冷静自持,竟然也乐得笑起来。
“嘿嘿”音音扭捏地推搡了我几下,又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拿过吴刚手里那把伐树的斧子,瞅了瞅,又继续方才的话题,道:“吴刚仙友为人正直的确不假,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换一把斧子?据我看来,这把斧子怕不是金属材质的吧,如何能伐得了这千年桂树。即便是再过一千年,吴刚兄你回天帝金毓殿之日也是遥遥无期了。”
“我瞧瞧。”说着音音从我手里夺过斧子一看,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什么破斧子,明明是泡沫做的嘛。吴刚大哥你不会是和我们开玩笑吧?”
吴刚一脸为难地摇摇头,接过音音手里的斧子,又看了看身旁的那株丹桂,说道:“此乃天帝陛下钦赐的斧头,当初下了旨,我又岂敢用其它器械。”
“咦,那天帝葫芦里卖了什么药?”音音眯着眼睛思忖道。
我看着吴刚,打趣儿说:“莫不是四百年前你得罪了天帝,天帝看你不爽,打发你到这冷宫一般的地方,消遣你个成百上千年吧。”
吴刚但笑不语。
想来这天帝老头也着实古怪。明明像是恨透了这桂树精,却变着法子留它一命,究竟是意欲何为?这其中,必然有些蹊跷。
于是吴刚仙友依旧日复一日起早贪黑地辛勤劳作,我着实为音音的姑娘家心思捏了把汗。吴刚兄这般木头之人,想来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出音音的情愫的。要使这千年铁树开花难,要使这千年铁树开桃花更是难上加难!
是夜,音音听了我关于神魔之井以及魔界桃园的描述,说什么也要催着我早些去偷桃。甚至把夜行衣也准备好了。
我告诉她,仙界魔界可不兴夜行衣这种东西,随便拟一个诀,即便你把自己裹成一个球,都能让你立马原形毕露。
她会晤似的猛点头。
月宫一旦到了晚上便四下无人,走进右侧偏殿,到达神魔之井是件极其容易的事。惊动不了吴刚兄,人家只专注于那把斧子了。
转眼到了神魔井,念及音音未有仙阶,怕是过不了这井,我依旧如刚飞升之日一般,令她现了原形躲在我怀里跳进了这古井。
这回倒不是跌了个四脚朝天,而是稳稳落了地。音音一个转身,又恢复了表妹样。
此番倒是不见桑瑜,想来他拿回了折扇,得以往来于神界魔界,定是按耐不住,要把这两百年未走过的走一边,未看过的看一遍,哪会安于守着这桃园呢。
这个桃园,想来也是桑瑜的一方净土,并无他人出入,算是个世外桃源吧。
既然主人不在,我们也就不必客气了,我朝音音使了个眼色,她便巴巴地随我到了一方油桃长得甚好的地方。
“表姐,这儿的油桃多得像阿娘后院的梅子,大的像兔城城洞府前长的瓜。我们偷个一大箩筐回去,估计也看不太出来吧。”兔音音兴奋得两眼放光。
“你傻呢,”我朝她挤挤眼,道:“要一大箩筐作甚,一来我们两手空空的来,没带什么萝筐子,二来,这桃带回去吃上几天可就缩水了,哪有这树上的新鲜。我们天天来不就得了。反正这园子的主人说他不大欢喜吃,我又堪堪算是他的恩人,孝敬孝敬我也是情理中的事。”
“哦,哦,”音音顺手摘了个,先吃起来,还一边乐得手舞足蹈。
吃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只不过还少了点什么。看来我改日我得拜访一下风水道人,给我算算这月宫哪里引个温泉,哪里堆个小丘,也好改改这阴冷的氛围,同时也不白白浪费了这广袤的土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