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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兔床山帝女升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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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颜,快醒醒,快醒醒。”伴随着阿娘温柔的推搡,我揉揉眼睛,悠悠转醒。
唔,像是睡了许久许久,头脑一阵发昏,我眯着还未适应过来的双眼,含糊地问道:“阿娘,怎么回事?这么急的叫我,我还没睡饱呢。”
阿娘摸摸我的头,嗔怪道:“睡这么久还没睡饱那。快去接旨,天帝的圣旨已经到家门口了。”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许多事来。我原是人帝伏羲之女,名叫苏月颜。伏羲爹爹想着让我早日飞升成仙,自小就让我上这兔床山随我的干爹干娘还有表哥表妹一干人等一同修炼。此间历了不少次劫。两百年前,伏羲爹爹来此处看我,告诉我,我还须得历最后一次劫,方能得以仙阶。
“好啦好啦,我这便去。爹爹和表妹表哥他们呢?”我边说着,边掌心一摊,拟了一个诀,把一旁的七弦琴收了进去。
“你表哥城城前几日接了旨,着急地出去办事了,一时半刻回不来。你阿爹和音音早就在外面候着了。你知道的,上头来的,即便是个传旨的,也万万怠慢不得。”
阿娘一边替我整整衣襟,一边拉着我往殿外走去。
前殿那两个青衣青冠的小司便是天帝派遣的传旨之人,也不是头一回见到了。
兔音音见我过来了,明显的一脸兴奋,无奈于传旨小司在此,不免收敛了许多,否则定是要一个饿狼样猛扑过来了。
我的视线略过音音,朝阿爹点了点头,在传旨小司面前跪下,阿爹一行人跪在我的身后。
我微微伏身,双手高举,道:“人帝之女苏月颜,接旨。”
其中一名小司展开圣旨,另一名立恃身旁,拿旨的小司义正言辞,铿锵有力地宣读到:“天帝诏曰,苏月颜历劫有功,封仙阶赐名广寒,暂代姮娥,掌司月宫。择日飞升,钦此。”
说罢将一条红绫并着圣旨交与我,然后踏着祥云离开了。
见仙使走远,我立马起了身,扶起阿爹,音音扶起阿娘。然后一众伙全巴巴向我这红绫围观而来。
天帝所赐的红绫,虽表面看来较凡间女子轻歌曼舞所用之物并无出众之处,内里却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据说是女娲娘娘的流苏裙的流苏边边所做。四海八荒,屈指可数,专门供于凡间帝皇人家修仙得果后飞升之用。
披此红绫,上天入地,腾云驾雾,无所不能。
啧啧,真是好物什,也不枉费了我这几百年一次次地历劫了。
“表姐表姐,快给我瞅瞅是什么好东西。”音音蹦跶到我跟前,摸着我手里的红绫,边摸边无甚羡慕。
“那可是女娲娘娘所造之物,你可别碰坏了,让你姐姐怎么上天。”阿娘瞪了一眼音音道。
音音不满地撅撅嘴,阿爹倒是在一旁嘿嘿傻笑。
阿娘拉了拉我的手,眸光里带了几分慈色,道:“月颜,你虽不是我亲生女儿,却伴了我这几百年。你这孩子从小就缺根筋,即便是个极恶之人,三言两语,也能让你徒生怜悯。天界虽都是尊贵神仙,却也不乏险恶之人,勾心斗角。凡事都需长个心眼才是。”说罢还用衣袖拭了拭眼角,怕是落泪了。
阿爹见了,也一改往日的嘻笑,正色道:“你娘说的极是,阿爹阿娘不能上去看你,也没有人照顾你,你得好好照看自己。”
“嗯。女儿明白的。”我状似轻松地说道,想缓缓这种离别的气氛:“嘿嘿,我会时常偷偷溜下来看你们的。顺便代我向表哥问好。”
“呵。”阿爹阿娘嗔视我一眼,显然不同意我私自下凡。却又忍不住打心眼里欣喜。
一旁的音音却是一言不发,这可不像平时那个叽叽喳喳唧唧歪歪的她啊。
我用食指戳了戳她肉乎乎白嫩嫩的脸蛋,说道:“音音,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到让我好生不习惯?”
“哼,”她不满地哼哼着,别过头去,扭捏着说道:“表姐你从前就说要时时与我玩在一处的,两百年前你历劫去了,我便听你的话痴痴傻傻,心甘情愿地守着兔床山,等你回来。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要去那遥远的广寒宫。那地方,哼,就连我偷跑着也上不去,怎么找你玩。哼,表姐你欺骗我感情。”
阿爹阿娘被音音的天真逗得忍俊不禁。
我鼻子微微一酸,抚着音音的脑袋,倒是有些感动了:“我到不曾想到,你我姐妹情深,可昭日月啊。如此说来,我倒是想带着你同去那广寒宫,长长见识。不知,表妹意下如何?”
我瞧见音音水汪汪的兔眼睛灯泡似的“叮”地一亮,又立马“叭”地幻灭。她又哼哼唧唧地说道:“表姐,你有那红绫自能上天,我又没有……”
“哈哈,”我拍了拍胸脯,得意地说到:“聪明如我,早就想到啦。”见音音阿爹阿娘都一脸不解,我挑了挑眉,骄傲地说道:“表妹真身不是只兔子嘛,到时候变回原形,藏在我怀里。自然能上天了。等到了广寒殿,再恢复人身就好啦。只不过,要委屈表妹了。”
“不委屈,一点儿不委屈,即便是让我变成一只毛毛虫我也乐意!”音音兴奋地手足无措。阿爹阿娘也显然对我的提议并不反对。
转眼到了飞升之日,作别兔床山的众人,我缠着红绫,抱着表妹(兔子),周身腾起一阵白雾,朝那广寒宫飞去。
我还以为只需一眨眼便能到我的宫殿了呢,却不曾想,即便是上好的法器,也是有速度限制的。唉。
于是一路上,闲着无聊,便和音音八卦起来。
“表姐,此番你经历了什么劫,同我说说。我记得以前你都把那些趣事说与我听的。”
“唔,容我想想。”可是无论我怎么绞尽脑汁,竟是一丁点印象也没有。按理说,历劫之时,我该是没有自身记忆的,可是一旦劫难过去,那部分经历,也算是我功德圆满的一部分,没有道理会忘记的。
除了记忆里似有若无的淡淡水香,我什么也想不起。甚至,那淡淡水香,也是错觉吧。
“唉,真难受”我使劲地甩甩头:“我竟是什么也记不得了。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对本仙子用那忘川水!哼哼。”
“表姐,”音音拖着嗓音道:“是你自己健忘好咩。”
“咩你个球,你是兔子不是羊。”我轻轻揪着她那唯一光秃秃的长耳朵说。
音音扭过它臃肿的身躯不看我。
说笑间不觉然广寒殿已到。果真如凡间书典中描述的那番,高处不胜寒。
这是一座古怪的宫殿。四下无人,就连个接应的宫娥也没有。除了一间正殿两间偏殿,什么都没有。音音拟了个诀,化作人身。
“表姐,你有没有觉得此处甚阴森,会不会有鬼啊?”说罢还若有其事地四下张望,小心翼翼。
“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你可别吓我。”我明显感觉到我瑟缩了几下。
“哈哈哈。”音音笑得甚欢:“没想到也有表姐害怕的东西。”说着说着,四下突然安静了,只觉得一双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啊,鬼呀!”我吓得一个激灵,立马跳到一尺开外。
“额,是我啦,表姐。”音音无辜地说道:“我只不过想保护你而已啦。”
唉,好吧,本仙子又一次失态了。
立马轻咳两声,我昂首挺胸,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又转身同音音说道:“主殿后面像是有些动静,我俩且去瞧瞧是怎么回事。”心里却不满道,那天帝老头莫非是故意折腾我,让我来这儿活受罪的吧。
正殿后院有一片围墙,那围墙堪比凡间帝王家的宫墙,有种一入宫门深四海的感觉。围墙的内侧还有一扇红木雕花小门,似是敞开着的,一些微弱的声响便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毕竟一时半会儿我是离不了这广寒殿的,来日方长,我得适应了这里的一切才是。拉了音音,状着胆子,踱了进去。
月色朦胧,丹桂香溢。风影清似水,霜枝冷如玉。在那个荒芜人迹的广寒殿内,竟还住着这样一个人,一个男子。精壮的身材,精致的脸庞。
月华如水。
我感觉到音音攥着我的衣角的手紧了紧。
“表姐,你相信一见钟情么。”音音突然腼腆又带了几分雀跃地说道。
好啊,这小妮子发春了。
“花痴。”我捏捏她的脸蛋道。我超喜欢捏她那红扑扑白嫩嫩的小脸蛋,莫非兔子家遗传的就是软绵绵啊柔嫩嫩。嗯哼。
“花痴就花痴,我就不信表姐没有花痴的时候。”音音撅撅嘴,朝那壮男偷瞄了一眼说道。
我一本正经地说:“本仙我从不花痴,偶尔会吃花。杜鹃花,蛮好吃的。”
“吃货!”音音重重地拍了我一记,又不理我了。敢情是嫌弃我吃花了。想当初我下山到集市上吃到了市井上的杜鹃花,口感像梅子似的,却又较之清口。我花光了浑身的银两愣是给兔床山上兔亲戚带了许多去。那时候这兔音音可是吃得甚欢那。如今,竟是嫌弃我与我的杜鹃花了。果真是,见色忘义啊。没天理啊没天理!
“请问,两位仙子是何许人也?月黑风高的,如何在此?”那壮士被音音和我悉悉索索的声响惊觉了视线,朝我们看来。
兔音音的爪子又紧了紧。
“哦,本仙乃新任的广寒仙子,此番前来便是承天帝谕旨,执掌月宫的。”我端出仙子本该有的架势,悠悠的说道。阿娘说的,当官的要有当官的气势。尤其是新官上任时,偶尔放几把火也不过分。
那壮士这才放下他手里的活,毕恭毕敬地朝我拱了拱手。自我们发现他的存在起,他便一直用斧子伐这一棵月桂,从不停歇片刻,而这月桂,想来也是奇物,自始至终也没见少一片叶子落一片树皮。
壮士愣了几秒,复又抬起头来,向我们说道:“小仙原名有柔,是金毓殿里的一侍卫。四百年前,天帝下旨要我到这广寒宫中伐这千年桂树精,并赐名我吴刚。天帝说只需我伐完了她,我便可以重新回天帝宫里,还能得以加官进爵。不想这四百年来,我日日夜夜,绵绵不休,却愣是伐不了她一枝一叶。甚是无奈。后姮娥仙子到了这广寒宫,我倒也算是多了个朋友吧。”
“这桂树精想必法术惊人吧。就连这么精壮的吴刚仙友都动不了她。”音音在一旁点点头,啧啧赞叹道。
有柔——无刚,噗,天帝老头这名字倒是赐得有趣得紧。也难怪这兄台空有这精壮身躯,却奈何不了区区一棵丹桂了。
从吴刚那儿得知,广寒宫荒无人烟的原因是姮娥仙子喜清静。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几个管饭的小司,并且神出鬼没,只有在饭点的时候才会出现。
唉,姮娥姐姐,你自己想清瘦些倒无不妥,偏偏是害苦了我和兔音音啊。要知道我俩是吃货啊喂!这会儿过了饭点,夜深人静的,连个鬼都没有,叫我们饥肠辘辘到天明啊喂!
兔音音坚信睡着了就感受不到饥饿,果断回房睡了。可是本仙子可不是它们兔子一族啊,说睡就能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了许久未果后,我决定溜出去到处找找,兴许能找到些吃的,也未可知呢。到时候羡慕死音音。
从主殿出来,为了不叨扰到吴刚仙友,我一溜烟儿往右拐,进了右侧偏殿。偏殿比起主殿,除了一样的空荡荡外,别无其它,更显冷清。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我拟了个诀,召唤出七弦琴,用它的七彩琴弦当灯盏使。这么一来,倒是让我有所新发现。
这间偏殿后窗的窗纸,有一处破洞,兴许是时日久了,不耐用了。透过七弦琴的光亮,我得以窥见后窗外边的一角,本以为这后面同左侧偏殿一样,与主殿的后院是连成一线的,可我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因着这个角度看去,已然在吴刚所在的后院的围墙之外。也就是说,这里的后院围墙,把左侧偏殿与主殿连成一个圈,却偏偏隔离了这件偏殿。
这是什么缘故?
我本不是凡事都追究个明白之人,只不过,心里存着侥幸,总觉得那里有我所需要的东西也未可知。
后窗并没有完全封死,我不过微微转动上面的木扣,便轻而易举地出了去。
要说方才进的那个后院是寸草不生的话,此番这个院落当真是不毛之地了。我扫视了一圈,除了角落处有一口古井外,别无其它。
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绕着古井走了一圈却始终没有往里望望。唉,我怕鬼呀!
正在此时,七弦琴的七色光竟然汇合成一束强光,与附近的某物发出了共鸣。附近有神器出没!
记得伏羲爹爹曾经告诉我,七弦琴只有遇到与自己旗鼓相当的东西后,才会反常。而所谓的反常,便是将七色之光汇成一束——强光!
朝着强光的方向瞧去,我看到一柄折扇。拟了个诀没收了七弦琴,我探手向那折扇靠近。因为神器间相互感应又相互排斥,我若不收了它,无法碰触到另外的神器。
就在我的指尖碰触到扇柄之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不受控制地朝那方古井跌去。没了七弦琴的光亮,一片漆黑,眩晕着的身子,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