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魂]惟君安好》銀桑的刀鞘

4、Chapter.04

　　(四)

　　在又一阵折腾后，她才终于能够回到松阳身边。
　　私塾里，饭厅即是白日的学堂，矮矮的小桌搬动下便作饭桌。
　　清和跪坐在众人面前，回忆着母亲教导过的礼仪，挺直了腰背。齐眉的浏海在她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上过发脂的栗色长发在背后服贴，摆在膝上的指甲稍短而圆润，皮肤比起数月前的苍白多了些健康的麦色，只是手上起了的薄茧和大大小小的豁口显示着她吃过的苦头。「那么，在开饭之前，先让新同学自我介绍下吧？」松阳饱满的唇线勾起，笑容可掬。

　　清和绷着脸看着面前的男孩子们。她并不是没有和男性打过交道，只是那些通常是父亲的门生或亲信，接着就是下人，反而与同龄男孩儿来往的经验少得可怜。
　　坐在她前方的只有三个男孩，经松阳老师介绍，她得知他们的姓名分别为高衫晋助、桂小太郎和坂田银时。

　　其他的人都已各自家去。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走读生，住宿的极少。而像浅见瑠花、七海真琴那样大的少女通常并不是念书以念书为目的－－平常人家里并没有给女儿念书的预算，当初是松阳打着需要帮手的旗号招人才得以过来。虽然松阳让她们入席读书，她们自己却也认为来这里是为了要替松阳搭把手。尤其在看见松阳一介单身男子照顾一群皮猴儿的窘境后，更以助松阳一臂之力为己任。
　　小一些的女孩像里奈那样，也只有在年幼时能够过来，再大一些就会作为家里的劳动力被抓回去帮忙。为此松阳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

　　「你们好，我是北泽清和。」她斟酌着开口，双手前伸微低下头，行了一礼。而从三人的反应中也可以略见他们的性格和家世。

　　高杉见其行礼后，毫无犹豫的也敛衽前伏回了一礼，报出姓名，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若不是自小熏陶，在这年纪极难做到自然；桂较高杉慢一些，认真的动作显得有些一板一眼，「妳好，我是桂小太郎。」；而坂田…他打了个呵欠，从大张的嘴中吐出模糊的话语「阿银我快饿死了，赶快开饭啊。」

　　嘛…虽然这的确也是她的心声，不过这样说出来真的好吗？她微微转头轻瞄了一眼松阳老师，男人仍是一脸微笑，毫无不快。
　　「好啦，开饭吧。清和妳坐在小太郎旁边。」
　　就定位后众人和掌，连同懒洋洋的银时都难得的一起动作。
　　「「「「「我要开动啰」」」」」

　　一顿饭吃下来，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空气安静而沉默。只听得到木筷与瓷器接触时发出的细微声响。直到松阳见孩子们已吃了八分饱，才起身进了灶房端来甜点。
　　清和看见对面坂田银时的表情瞬间就亮了。

　　啊，是樱饼。她也低头看着被放在眼前的和菓子。盐渍的樱叶包裹着软嫩的糯米团子，凑近鼻尖可以闻到浅淡的樱花香气，咬下之后则尝到甜软的豆沙在舌尖散开。
　　虽然肚子已经填满了，清和还是细细地品尝着。

　　松阳老师不知道做什么去，先行离席。

　　然后银白卷毛在老师出了房间门的那一瞬间便迅速的往他们的方向窜过来，朝桂小太郎的樱饼下手，正慢慢将残留的米粒扒干净的桂瞪大了眼睛看着空无一物的盘子。
　　「银…银时…！！」
　　「干嘛那样看着我，反正你放了这么久也没有吃不就是不想吃的意思么？帮你把讨厌的东西解决掉了快感谢银桑吧，假发。」嘴巴里塞满了樱饼却还能够清晰的表达，清和对这项技能感到十分的好奇。
　　「不是假发，是桂！那是我要留到最后吃的啊！」长直发男孩喊着扑过去。
　　「谁管你，正好银桑也教你一课，下次喜欢的东西要先吃掉。」
　　「很吵哪你们两个白痴。」高杉蹙起秀气的眉峰，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不是白痴，是桂！」
　　「闭嘴！矮子师控！」已经扭打成一团的两个瞅着空档对高杉大吼。

　　高杉一直以来维持着的冷静瞬间崩裂，加入了战局。
　　欸，这是什么超展开？清和愣愣地看着三个扭打着的男孩子。
　　刚才不是还很正常么？
　　但是，很欢乐啊。听着他们对彼此大叫，就连从一开始见到就端着架子的高杉都动手了，实在...嗯，很有趣。清和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心中毫无其他思绪的笑了出来。

　　觉察到她的笑，银时等人终于像是发现自己行为有多蠢似的，讪讪的放开彼此，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高杉轻咳一声，试图捡起他已经碎成一片片的光辉形象。发现再笑下去这个认真的男孩极有可能恼羞成怒的清和放下了手，抿了抿唇让嘴角绷紧。
　　「…北泽这个姓，妳是北泽家的小姐吧？」紫黑发色的男孩端正容颜，半晌后开口。
　　「曾经是的。不过现在已经和那个北泽家没有关系了。」她亦是沉着的回话。
　　听见她的话语，直觉知道这可能牵涉到他人家族内幕的高杉打住。「对于那场憾事，我很抱歉。」
　　「不，不会。」
　　气氛又再一次陷入了沉滞。
　　松阳拉开了拉门，拯救了清和单方面的不知所措。
　　「男孩们，该去洗澡了。然后清和，妳跟我来。」
　　「好。」
　　「银时，一起去洗澡，不洗澡是不行的。」
　　「才不要啊。」「喂你这家伙，不要再给松阳老师添麻烦了。」

　　她跟在松阳身后，听着桂他们的声音随着距离拉大而变小。

　　初春的夜晚温寒而料峭，纵然白天已出暖阳，入夜仍旧冷得让人打哆嗦。
　　两人脚上的棉袜踩在厚实的松木地板上，发出闷响。松阳持着灯在廊上前行一段后，于一间房的门口停了下来，轻推开拉门，他领着清和入内。
　　房间颇为宽敞，面着庭院的糊纸拉门并未拉上，满目皆是银色的月华，如同瀑布般落进眼帘，映在榻榻米上彷佛一汪清澈的湖水，衬着院中盛放的夜樱，朦胧而迷幻。清和忍不住看得有些痴了。
　　室内的布置极为简洁。地上铺着床褥，总共四席，其中三席并列，余下一席用屏风隔开，一旁有着橱柜，清和推测是放置衣物被褥之处，靠墙也有着几张小桌子，上头散乱着课本，房间里是一片男孩子们的生活痕迹。「虽然说让妳和男孩子同房而睡实在不合体统，但是能够睡人的地方也只剩我的房间了。」松阳微微无奈的苦笑。

　　清和听得明白他的意思，她快要八岁，若跟成年男子同一间房更为不妥。对此她并没有意见，甚至在今日之前她都不敢想象能有一床棉被。
　　「这也是事出突然的权宜之计，往后我会将一旁的杂物间清空，届时妳再搬过去即可。」男人补充。
　　清和微微颔了颔首，往屏风隔开的床铺而去。

　　「清和。」她听见男人叫她的名字，有些疑惑地停下脚步。而松阳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朝她微笑。「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以前关系如何、是怎么认识的，
　　「但是我能找到妳，是银时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