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Chapter.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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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清和的瞳孔紧缩，咬住了下唇。「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明明离战区还有不少距离，为什么会出现天人！？
她握着太刀的左手紧了紧，发出细微的喀哒声。
「要不要往前看看？」银时伸出手拨开眼前遮蔽的树叶，探头看了看下方，只能见到山坡远处模糊有着高大的人影走动。人数看来不多，应该只是个小队，而不是大规模的士兵进驻…极有可能是以前哨的身分出来探查。
在更远的林子里，有不清楚的什么东西被挂在树上。
她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打定主意，「走吧。」被这些畜生欺得这么近，她只感觉如芒在背，要是不搞清楚整个状况，她连睡都没有办法睡得安稳。虽然她理智上知道最好的处置方式是立刻掉头找到高杉和桂，并且回私塾告诉松阳老师，但是她的情感上，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一探究竟，尤其是那隐约的尸臭…让人无法不去在意。
他们往西边绕过去，迂回的往下，压住身上的衣服避免和周围的树丛摩擦，专挑高大的树木后头走，好让孩童的身形能够轻易被遮挡。天色又暗了几分，幸好他两的视力一向挺好，幽暗的森林彷若恶鬼张大了口，然而他们却不愿停下前进的脚步，任由森林将他们吞没。靠近了一点才发现有着水源淙淙流动的声响，「靠近一些。」让流水声掩盖过他们细微的脚步声。
愈是靠近，那股两人无比熟悉的臭味愈是明目张胆地钻入鼻腔。清和胃里泛起了厌恶，假若可以，她宁愿一辈子不吃任何甜食也不想再闻到这种彰显着死亡的味道。
突然那些天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爆出了粗嘎的大笑声，中间还有着一把细不可闻的苍老嗓音在哀求…以及孩童惊惶至极的哭闹。
和打小生活在和平中的高杉和桂不一样，他们俩个人都是闯过尸山血海的人，自然不会被眼前的光景吓到，但是在看到残虐的情景时仍旧从心底翻涌而上一股愤怒。
几个膀大腰圆身着铠甲的天人在河岸的低地扎了营，燃起了冓火，偶尔发出一两声哔剥。大概是已经要为过夜做准备，有两三人已经卸下了武器，他们或坐或站，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中间跪着一大一小两道瘦弱的影子。
而现在清和才看清楚被挂在树上的究竟是什么。
是尸体。
瞧着衣服应该是一男一女。不知道死了多久，都已经散发着臭味，无一例外皆满是伤痕，男尸身上庄稼汉子常见的茶色布衣已经被伤口渗出的血浸成深棕色，粗大的麻绳将脖子勒成了奇怪的角度，暴凸的双眼彷佛心有不甘死命地瞪着前方的虚空；女尸情况更惨，双手都被折断，纵使挂在树上都看得见拗折，本应绑在腰上的腰带此时却在颏下，另一端绑在树枝上，柿色菊菱纹的和服敞开，连勉强遮蔽都无法，女子失去掩蔽的身\\躯上布满青紫，生前受过什么样丧心病狂的对待一看便知，那双脚上只剩一只白袜，顺着大腿流下的血迹已然干涸。
跪在天人眼前的则是一对爷孙，老人脸上涕泪纵横，把孙子护在身后，一下一下的给面前的恶魔叩头。孩子早就吓得惊惶失措，哭得声嘶力竭，口中不清楚地喊着父亲母亲。
「老人家你哭什么呢？」一个站得离老人稍远的牛头天人假意柔了声调，粗如砂纸的嗓音听起来带着不怀好意的吊诡。他放下环胸的手臂，往前走了几步，「我们只是想请你们带路而已呀？」
老人弯下的背脊一僵，对天人的靠近瑟缩，「请…请你们放了我孙子吧…他还、还小…。」他再次低下了头，枯瘦的手背上有着点点的水滴。
「只要你带路。我们到了就会放了你们。」
「…请你们先放了我孙子，放了我孙子，老朽这条命…随时都归你们。」老人的声音颤抖。
「吭？我没听错吧？」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这老头是痴呆了吧？」那个牛头天人弯下腰拍了拍老者的脸，突然就是一个巴掌把他搧得歪到一旁。
两个孩子看到这一幕都咬紧了牙关，空着的手摸索着彼此，旋即紧紧交握在一起，做好随时都拦住冲上去的对方的准备…或说，让对方做好阻止自己的准备。
「先撤退，这个我们阻止不了，得回去告诉松阳老师。」她从牙关里挤出这句话，气音宛若蛇的嘶语。
「嗯。」卷毛绯红的眼瞳里盛满了愤怒，但也只是配合她的步伐慢慢后退，眼神仍旧死命盯着那几个天人，手上的力道让清和疼得紧。
回去定是要乌青一片了，感到手上加重的握力她心想，但不可否认正是这一阵阵的疼痛让她并未失去理智。
他们就这样浑身紧绷的后退了百来米，不管是紧握的手还是抓着刀的手都已经被手汗浸湿，衣服的后襟也被汗打湿一片，发丝腻在后颈让人极为不适。
直到退到了安全距离后，两人才大口喘着气放开手，紧张的神经松懈下来。
「要去找高杉和桂，如果他们不小心往这儿走就惨了。」清和转头过去，一边说着，却在下一秒钟看见卷毛惊怒的眼神，「小心！」他喊了一嗓子，冲上来将她撞开，自己却被她身后凭空伸出的一脚踹到后头。
「很可惜，不管你们要找的是谁，现在都已经没有机会了。」
是个豹子头的天人，他原本是运气不好赌输了同队的家伙，替他来代班放哨，没成想他窝在树上就看到这么有趣的事儿，这两个小鬼不知道吃什么大的，鼻子灵得很跟狗似的，反正就只是两只地球猴子，也没办法掀起什么风浪，所以他也就抱着看好戏加之给那些正在找了子的家伙们添添堵的心态就这样放他俩过去，没想到这两猴子居然运气好摸进了前头，没有被那几个货发现。
不过这下想走，他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可不会让两个小麻烦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好惹来更大的麻烦。
上头也说了，这次是让他们先来探探某个人的位置，所以出来的也就这个小队，要是出了乱子可不好收拾。
不过这么长一段路，这两个小鬼的感官紧绷起来倒是很灵敏，随意的风吹草动都让他们顿住脚步四顾张望。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他也就瞅准了时机，看这两地球猴子放松下来，才轻巧的从树上跳下来。
原本他是想一脚就结束掉那个小女孩的命，却被阪田银时发现，扑了上来替清和受过那一踢。
她愣愣地仍旧没有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就算被撞开手仍旧紧紧握着父亲的佩刀，清和用右手支起上半身抬头，视野却被一双军靴占领，远处撞上了树的卷毛抱着肚子蜷缩在树根处，发出痛苦的呼吸声，喘咳着吐了出来。
那双军靴缓缓的走到她身前停了下来。
「哟，仔细一看还挺标致的，没料到这种穷得连猪都没四两肉的小山坳里头能出这种水灵的女娃。」面前的天人弯下腰，铁爪似的大手捏住她的下颚，她挣扎着要打开，可眼角一直看见试图爬起来却又摔下去的银时。「不过妳可不能再活下去了。」
快逃！她想要叫男孩赶快走，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清和想要扒开他的手，然而那手却兀自巍然不动，她抬起眼与他对视，却只看见纯然野兽的冰冷双眼。天人放开她的下颚，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便又被扼住脖子给提拎起来。
男人的手极大，轻易的就掌控了她瘦弱的脖颈，大约是见她焦急的视线不断往后看去，他也转头，看到那个男孩疼得连站都没有办法时，才又转回来满意的对她嘲笑。「有空去担心他，还不如先担心妳自个儿吧…还是说反正都要死了，担心自己也没有用？」他压制住清和咽喉的手用她不会窒息的力道扣住，将她从地上拉起，她的脚随着男人举起的手离地，全身的重量倚赖在她和男人手接触的部位，原本推拒着的手也转而紧紧抓住对方将她举起的那只手，慌乱的想要让他放开，却又想要让手分散重量以避免重量造成严重的脊椎伤害。
好…痛苦…。她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天人的手已经不再往上，只是收紧力道，清和张大嘴巴试图呼吸空气，却无比艰难，她的手指缓缓松开，匡当一声，父亲的剑掉落在地上。
没有办法了么？父亲？母亲？眼泪不自觉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然而此刻脑子不停的高速运转，仍旧没有放弃在这样绝望的情景下找到丝毫生机。
模糊的视野逐渐上翻，她在余光里却看见卷毛手上抓着刀站起，清和抓住了所有压在心底的求生意志，推翻那些悲观的思想。
给我…银时…给我一个机会…。她瞬间知道该怎么做了。清和在心底拼命的吶喊，希望男孩可以领会，同时她放松手臂，停下所有挣扎。在天人和阪田看来，这是她已经失去意识的征兆。
男孩看到这一幕只觉目眦欲裂，眼白染上了红，连压低脚步声都顾不得，挥舞着太刀便往天人没有防备的后背砍去…！
「畜生…！！！你给我把她放下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Chapter.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