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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皇威初立 ...


  •   踏骨酌饮宫人血,登云龙跃九重天。

      柳下血印,平阳虎踞……
      ?
      再细细咀嚼一遍,依然不解其意。
      这本就是我的猜测,就连字帖与虎符有关也是,如今得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更是有些不确定了。况且,我曾见到过母亲的字迹,规整隽秀,全然不像字帖上那般龙飞凤舞,一封情书而已,又何必改变字迹,亦或是找人代笔?
      难不成这字体也在暗示着什么?
      还有昨晚那个黑衣人……
      这是我一月来第一次夜不归宿,他便进了我的房间,显然是早有预谋。
      我得罪之人寥寥,身上唯一值钱的也只有父母留下的那块玉佩,他如此武功高强之人,干什么不好,偏偏跟我一无权无势的小角色过不去,还是说,我身上有什么连我也不知道的东西?
      而且,他的身势步法我从未见过,双腿仿佛无骨一般随意飞踏而无规律可循,每一次跃起都比常人要高出许多,双臂张展,两腿收于身侧,看似轻盈实则迅猛有力,动作虽大却未曾发出一丝声响。
      回府时,我便想了一路那黑衣人的步法。
      左……右……
      踢……收……
      于是,左腿绊右腿……
      啪叽!
      唉,我果然不是个练武的料啊……
      默默爬起身,拍拍衣摆上的灰尘,却看到不远处叶家的小厮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喊道:“柳,柳公子——”
      唔,这是旺财还是旺福来着?
      “公,公子……可算找着你了……”
      “何事?”
      “皇上,急召您进宫!”
      急,急召!?

      =======================================================

      急三火四赶到宫门前,已是疲惫不堪,汗流浃背,望着头顶的大太阳,心中顿觉惆怅无比。
      所谓皇命不可违啊,为人臣子的还真是悲催……
      在宫门外稍等了一会儿,便被传唤进去。
      没有美女,没有酒肉,皇帝板着一张小脸,正襟危坐,俨然一副久等的样子。
      呃……这皇帝吃错药了?
      我缓步上前,拂袖跪下:“臣觐见来迟。”
      一阵沉默。
      “柳卿可知,朕宣你所谓何事?”
      “臣愚钝,还望皇上明示。”看他这么严肃,难不成是终于想起来要赐我一官半职了?
      可谁知他竟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道:“柳卿你呀……”
      我心中隐隐开始紧张。
      “还真是愚钝。”他顿了顿,下了这个结论。
      ……
      我暗暗磨牙,本少爷才不跟你计较!
      皇上从一脸严肃变成了一脸灿烂,向我招手道:“你上前来。”
      我跪着向前趋了半尺。
      “再往前点儿。”
      又趋了二寸。
      皇上似有不耐烦,道:“到朕跟前来!”
      “臣不敢僭越。”
      皇上起身,一把把我从地上拽起来,郁闷道:“朕让你过来,你过来就是,别跟那些朝堂上的老头儿似的。”
      “臣谨遵……”
      皇上回头瞪了我一眼,我赶忙住嘴。
      这皇帝还真是不好伺候。
      他把我拉到桌前,笑得单纯无害:“朕叫你来,当然是因为……”
      他快速从桌下掏出一个竹筒,朝我晃晃,“这个!”
      我接过竹筒打开一看,顿时无语,真不该对这皇帝抱有什么期望的。
      竹筒内,赫然是两只大蛐蛐。
      “这可不是一般的蛐蛐,你看这触须,这牙钳……”小皇帝边指边兴奋地滔滔不绝,“这可是朕差人特地去江南寻来的,叫……哦,叫不败冥王!”
      其实……
      看着皇上这么开心,我还真是不忍心打击他。
      就这种蛐蛐,街市上怕是三文钱一只都嫌贵,想当年我自己捉的都比它好。
      一阵恍惚,似又回到了那段少不更事的时光,书柜里,床榻下,都曾藏过不少蛐蛐,父亲定期检查,每次被搜出来,不是抄书罚跪就是挨顿打,可我却依然乐此不疲。家父与秦大人素来交好,因此我便多了秦迁这个损友,两个人可以说是一见如故,臭味相投,经常里应外合从家中偷跑出来喝个小酒、斗个蛐蛐、摇着扇子装个风流才子,倒也快活逍遥。
      而先帝英年早逝,皇长子早夭,二皇子江玄霄从出生起便没有同龄玩伴,与之相伴的只有治国策、圣贤书、太监宫女的唯唯诺诺、文臣武官的阿谀奉承。五岁起坐上这个宝座,便再也没有了自由,而今他已志学之年,却视一个民间寻常的蛐蛐为珍宝,被手下哄骗却浑然不知。昏庸如何,无能又如何,那重重恢弘宫殿、金丝龙纹皇袍覆盖之下的单薄身躯,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我微笑道:“不知是何人替陛下寻来的此物?”
      皇上有些疑惑,却还是叫了旁边的一个小太监上前。
      那个小太监一副顺从的样子,低着头,没有言语。
      我拿着竹筒,缓缓走近他:“听说这蛐蛐是你从江南特地捎来给陛下的?”
      “是。此等蛐蛐尖头小脑,牙钳厚重结实,实为上品。”
      我冷笑:“原来如此。可在下却听说蛐蛐头大方才雄健,牙利方才善斗,而尖头小脑、牙钳厚钝的属于劣种。”
      小太监已开始微微颤抖,眼珠一转,道:“公子有所不知,凡事不能光看表面,蛐蛐头尖看似脆弱,实则锐利,而牙钝看似笨重,实则坚固。”
      “哦,那确是我有所不知了,凡事不能光看表面……”我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正如有些人看似老实,实则奸诈。”
      他岂不知我言中所指?只见他抖得更加厉害,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颤声道:“奴才冤枉!”
      我故作无辜:“公公何冤之有?”
      那小太监眼眶发红,嘴上却依旧狡辩道:“那蛐蛐是奴才从江南花重金买来的上品,千真万确啊。”
      我笑道:“公公请放心,京城无论官吏百姓出城一律记录在册,无一例外,公公若觉冤屈,我们找来册子,查上一查,定可还公公一个清白。”
      那小太监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皇上饶命,小人家中困窘,急需赏钱,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唉,皇上不理政事多年,京城官员大都尸位素餐,哪还有什么记录外出人员的小册子?只是这样便露出马脚,还敢来欺瞒皇上,可见这宫中蔑视皇威的大有人在。
      我转身面向皇上,道:“陛下,如何处置此人?”
      皇上张大眼睛,惊诧地盯了那太监一会儿,随即目露哀楚,轻叹一声:“也是个可怜之人,念在他……”
      “皇上!”我急道,“欺君大罪,岂能小视!陛下若是放过此人,只会助长朝中欺下瞒上、妖言惑主之风,龙威何在!”
      “那……柳卿的意思是……”
      我沉下目光:“拖出去,当众杖毙。”
      此言一出,两旁宫女侍卫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
      “皇上饶命啊……”小太监哭得更厉害了。
      我只是看着皇上,一言不发。
      皇上虽软弱天真,可却并不傻,一阵沉默过后,他终是抬起手,轻轻一摆。
      “皇上——饶命啊———”几个侍卫上来,小太监撕心裂肺的哭声渐而远去。
      小皇帝目色有些动摇,背脊却挺得笔直。
      金柱龙纹张牙舞爪,大理石板反射出清冷的光。
      宫内,一片惨然冷寂。
      “皇上英明。”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大殿,微微颤抖的语气,似在嘲笑着内心的挣扎与不安。
      这只是第一步。
      此时的皇帝尚不是叶丞相对手,先立皇威,再夺兵权,只要稍加时日,便可……
      衣袖内的手紧握成拳。
      叶丞相民心未得,对皇上也未加戒备,在万事俱备之前,即使听到风声,也断然不会轻举妄动。
      以口舌为刃,杀人于无形。柳愔啊柳愔,即便是自欺欺人,衣不沾腥,你此生也终究……
      还是杀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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