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原著向]霹雳逆时》试刃

36、第三十四章 提子（三）

　　医天子背着山龙隐秀，沿着海岸线一路奔走。山龙隐秀因牵动内伤，额上渗出些冷汗来，却仍咬紧牙关，硬是吐出一句：“抱歉。”

　　“小山，别多话，再忍耐下。”医天子察觉山龙隐秀身体不适，心中更加焦急。眼见身后苍与感谢师步步紧逼，医天子足下微顿，调转方向向着山里奔去。

　　苍目光隐隐闪动，随即发足向山内追去。身后饮岁不耐烦地蹙眉道：“这是做啥？你追我、我追你，要追到什么时候？”

　　“汝若厌烦，尽全力如何？”逝光细长眼眸斜斜一瞥，冷笑一声，足下再提三分力。

　　“你自己也没尽全力，与我何干？”饮岁撇了撇嘴，呛了回去。

　　“是六弦之首未尽全力。”逝光的视线再度落回到苍的背影上，却见玄色道者身形忽快忽慢，若即若离。

　　这一路奔走，以苍之能，要追上背负伤者的医天子并非难事，他却始终保持着与医天子两人间的距离。一面持续出招阻碍逝光与饮岁的速度，一面凝神追赶医天子与山龙隐秀。

　　医天子心中隐约感到可疑，但眼下也顾不得多想，只得在山路间左拐右拐，试图甩掉身后追踪的众人。

　　山路一转，眼前豁然开朗。云淡风轻，幼树葱郁，竟是一片山中空谷。医天子因眼前景象的突然转变微微一窒，山龙隐秀似有所感，抬起双眼向前望去。

　　随即苍与逝光等人也陆续进入山谷之中，无一不被眼前景色惊艳而顿足一瞬。

　　“不对。”心念一动，山龙隐秀勉强开口。

　　话音未落，空中忽来一道高昂佛音，劈开谷中宁静。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逝光、饮岁两神将猛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金色佛者现身谷口，百世经纶一页书拦阻神将退路。

　　与此同时，苍忽然饱提真元，身形一闪，瞬间越过医天子与山龙隐秀，挡住出谷道路。

　　谷中微风飒飒，众人披风高高扬起，是被风拂动，亦是被真气激荡。

　　“天界神将，梵天静候多时了！”一页书拂尘甩动，凤目凛然。

　　逝光横刀而立，纵声大笑。“哈哈哈，好一招请君入瓮，痛快！痛快！”

　　“逝光，主神有命……”饮岁蹙起眉头。

　　“吾知道。”逝光打断饮岁，道：“梵天一页书，现在还不是与汝较量的时候，这一笔账，吾会好好记下。后会有期，请！”

　　说罢，逝光、饮岁便化作两道光，飞离山中空谷。

　　感谢师望着两名神将离去的方向，急急问道：“弦首，一页书，不用追吗？”

　　“不用。”一页书旋即回答。“内奸之事，是当前首要，需尽快解决。”

　　“内奸，唉……”感谢师长长叹一口气，看向医天子。“医天子你还不肯承认吗？你，或者小山，早就与时间城暗中联系过了。”

　　一路奔波，山龙隐秀的内伤尚未愈合便再被扯开，此时冷汗涟涟，唇边溢出鲜血，头脑也是昏昏沉沉，逐渐不清醒起来。

　　医天子陷在苍与一页书的中间，本就白皙的面孔此时更是毫无血色。倒退两步，医天子却是坚定地摇头。“吾没有做过。小山他……也绝不会这样做！”

　　“汝凭什么代替山龙隐秀否认？”苍向前一步，侧目而视。

　　“凭他在万道门阻止森狱双魔杀老师和吾，凭他未对倦收天出手，战弦首时也未尽全力，凭他还会对吾说一句多谢、一句抱歉。”医天子的目光始终坚定。“老师，你与小山也是多年好友，定要把他逼上绝路吗？”

　　“唉……”又是一声长叹，感谢师以手扶额，似是十分疲惫。他闭了闭眼，忍住了眼中的泪水，缓缓摇头道：“老师我与小山和你医天子都是多年好友，实不愿与你们反目。但神思为祸苦境，内奸欺骗好友信任、威胁正道安危，不能不除。我身为你们两人的好友，更应该由我亲手斩断你们的罪业。”

　　“老师，你……”

　　“正是。”苍忽然接话，感谢师与医天子均是一怔。“内奸欺骗好友信任、威胁正道安危，此等奸佞，不能不除。汝所说的，很有道理，感谢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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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下运筹帷幄，掌握全盘，可知北狗决意赴死前，另给素某留下了一道至关重要的信息？”素还真忽地抬眼，那眼神中已非先前的伤感神情，而是恢复了往日的机敏睿智。

　　掌时之神不由一怔，片刻过后才慢悠悠地回答道：“哦？是何信息？”

　　素还真拢袖，未提灯的手自袖中摸出一精巧物什，正是那枚紫色的莲花香囊。只见素还真手指运力，“噗”地一声，香囊在指端应声碎裂。莲瓣纷纷落下，素还真的指尖夹着一张字条。

　　“北狗留下的字条中说，猘儿魔的身上，被人下了一道状似青烟的追踪之术。”

　　“那又如何呢？”

　　素还真道：“素某与弦首都未曾对猘儿魔施术，施术者唯有天波浩渺之中的内奸。有此人在，时间城因何找到山龙隐秀的据点、因何知晓素某等人何时离开琉璃仙境、因何绮罗生等人的消息无法传达给天波浩渺中的众人、以及医天子因何得知献祭的时间等诸多疑点，便能一一化消了。”

　　掌时之神眯起双眼，默默注视着素还真夹在指间的字条。素还真未等他答复，继续说道：“此人与伪最光阴配合完美，两人一明一暗，一内一外。正因两人同时存在，才能掩护彼此行动，令正道蒙蔽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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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天子望着苍，苍看着感谢师。细长的眼眸里看不出是何种情绪，玄色道子向来高深莫测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

　　感谢师不解其意，不明白苍为何要把自己的话重复一遍，于是问道：“弦首弦外有音，是什么意思？”

　　“怒沧琴音向来如水之清、如海之深，苍不拨弦外之音。”苍广袖一拂，手腕翻转间，手中凭空多出一样东西。“感谢师，此物汝可还识得？”

　　感谢师定睛一看，苍手中一张黄纸捏的发皱，朱砂符咒已大半褪色，正与苍曾经还给自己那张黄符纸是同一批所绘。

　　“这是……”

　　“这是汝追踪医天子时所用符纸之一，另一张吾已还给汝了，这张现在也还汝吧。”苍手指轻轻一弹，黄符纸平平飞出，落在感谢师的掌心。

　　感谢师不禁蹙眉。“弦首这是何意？”

　　“这段时日吾一直在研习道灵术法，这张黄符纸令吾颇有所得。据吾观察，此符纸上的术法气息，与为逝光打开天波浩渺结界的术法、及前日吾回转天波浩渺时在入口外发现的术法残留的气息，如出一辙，皆为道灵之术。”

　　“什么！”感谢师惊道：“莫非弦首认为，内奸是我？”

　　“吾与汝离开天波浩渺不久，吾便收到素贤人传信，言猘儿魔身上设有状似青烟的追踪之术。这不正是汝追踪医天子的术法吗？”

　　“不，不……”感谢师退后三步，连连摇头，却在看了苍与一页书漠然的表情后，逐渐沉下气来。

　　闭目半晌，感谢师抬眸，沉声说道：“道灵的追踪术，如影随形，若非刻意让它显形，肉眼不能见到。除非，你开了天眼，苍。”

　　“老师？内奸当真是你？”医天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感谢师，声音微颤。

　　苍的眼睫微不可见地跳动了一下。“吾未开天眼。”

　　感谢师怀疑地看了看苍，恍然大悟。“哈，我知道了，是天罗子。影中的天罗子，自然能看见同样化为影的符纸。千算万算，算差一步，哈，哈哈。”冷笑几声，感谢师正色问道：“你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怀疑我的？”

　　“从一开始，吾就从未排除过任何人的嫌疑。医天子的嫌疑最大，但每当医天子可疑之时，汝都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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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还真端起桌上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发现茶水早已凉了。

　　“北狗的信息留得正是时候。素某已设法将此信息传达给弦首，若是素某算的不差，此时弦首应该已经揭开内奸的身份了。”

　　掌时之神看着素还真放下凉茶的手，终是微微一笑。“这孩子，糊涂一世，聪明一时，不枉吾之教导。只是这唯一的一次聪明用在吾的身上，倒让吾心寒。”

　　“神本无心，何来心寒？”素还真冷冷说道：“阁下本想利用伪最光阴蒙蔽正道，却不料伪感谢师的身份也是因伪最光阴的存在而暴露。因果循环，自取其败。”

　　“哈哈哈。”掌时之神抚掌大笑。“素还真，汝失北狗这名大将，失一页书这枚暗棋，吾失最光阴、感谢师两名内应，这一局，汝与吾平局了。”

　　“一页书前辈虽被逼上台面，但仍是让时间城忌惮不已。这一局，胜负还未定。”

　　“哼哼，汝素还真果真是好对手！”掌时之神笑道：“想来汝敢只身进入天之裂缝，也是有所准备的，就让吾见识一番，汝的能耐到底有多少吧！”

　　话音一落，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忘年手中镰刀旋转，挥向素还真。

　　素还真足下一踏，轻飘飘闪向一旁，手中所提灯笼迎了上去，挡下黑镰攻击。

　　一声爆裂之声响起，素还真手中灯笼猛地白光暴涨，晃得人睁不开眼。

　　忘年眯着眼连退几步，在白光中感到剑气袭来，忙横过镰刀招架，却因白光刺目，反应慢了一步，手臂衣袖被剑气划破，擦出一道血痕来。

　　白光渐息，素还真身前的空地上，一道伟岸身躯背光站立。银发飞扬，剑眉星目，正是刀狂剑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