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三章 提子（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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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天波浩渺没几日，苍与感谢师就在武林道上听闻了黑海边曾发生过的献祭事件。听闻山龙隐秀与森狱双魔带领三十万人前往黑海，却逢一名森狱魔人一夫当关，引动一页书重出江湖，平定祸乱。这一役中，献祭之人死伤众多，森狱双魔双双殒命，而山龙隐秀也受一页书重创，被人救走，从此不见踪影。
苍反复思量，料想营救山龙隐秀之人即为同样失踪的医天子。山龙隐秀重伤难以承受长途跋涉，两人必定藏匿在黑海附近的某处。于是苍与感谢师便顺着黑海沿岸一处处找过去，终于在海岸线北部见到斑斑血迹，一路延伸到山脚下。
临海的山洞极为潮湿，洞壁上布满青苔。水汽在冰冷的石顶上凝结，汇聚成水滴，滴滴答答地敲在石台上，在石洞中越传越是深远。
医天子在山洞中点起烛火来，小心用手护着，不让偶尔贯穿洞穴的海风吹灭。
山龙隐秀盘腿坐在石台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衣襟上还挂着血痕。医天子将烛火放在背风处，转身走近了山龙隐秀。
“小山，感觉如何了？”医天子轻声询问。
山龙隐秀眉头轻抽，眼睫抖了抖，继而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医天子知他是内腹疼痛，若是开口说话，不知又要牵扯到哪处伤口，于是也不再询问，自己坐上石台。
医天子坐在山龙隐秀身后，双手抵在他背心上，向山龙体内输送真气，助他疏导体内郁结的气息。
几日前刚刚救下山龙之时，医天子就已医治过其内伤外伤，但也无非是将断骨续接，将错位的经脉导回原位。至于伤口的愈合与错乱的真气，医天子也束手无策，只能静待时间的修复。
真气运转一个周天，山龙隐秀身上发了一层薄汗，头顶也隐隐蒸出些热气来。睁开双眼，山龙隐秀低声道：“好友，多谢了。”
医天子从石台上下来，转到他面前，用手巾替他擦去额上汗水。山龙隐秀看着昔日挚友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叹一口气，道：“是山某拖累好友了。”
“说这话的，是小山还是神思？”医天子停下手中动作，随即微微一笑，也不待山龙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下去：“哈，这个问题，等你伤好了再回答吾。这段期间你就好好思考问题的答案吧，最好你的回答能让吾满意。”
苍眯着双眼，看地上血迹断断续续地延伸进面前的山洞之中。感谢师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山和医天子就在这山洞里？”
苍微微点头，感谢师便迈步向内走去。
“且慢。”苍拉住感谢师，道：“不必进入，唤他们出来便可。”
感谢师明显一脸不解的表情 ，苍却装作未见，朗声向山洞内说道：“医天子，山龙隐秀，请出面一见。”沉稳的声音被真气送入山洞深处，便听回音阵阵，威严逼人。
山洞内医天子心头猛地一跳，看了看山洞外，又看向重伤未愈的山龙隐秀。
“到底是被找到了。”医天子尽量保持平静，无奈慌乱的表情都挂在了脸上。
山洞外，一时未得到答复，感谢师仍是意图进入。苍再次提高声音，说道：“苍不想对汝二人动手，请两位自行出来。”
片刻后，便见医天子小心步出山洞，甚是谨慎警惕。“弦首此来目的为何？”
苍负手而立，道：“山龙隐秀伤势如何？”
医天子微蹙眉头，沉声答道：“弦首此来，不会只为问小山的伤势吧？”
“伤势若好，便随吾走，若不好，便等他好。”
“弦首。”闻言，感谢师很是担忧。“这……是否太无情了？”
“山龙隐秀欲牺牲三十万人开启森狱，岂非无情？”苍依旧面无表情。
“那是神思所为，与小山无关！”医天子急急辩驳，而后深吸一口气，道：“要是想问小山的罪，吾不会让你们将他带走！”
随着话音落下，空气中忽然一阵震荡。山洞入口侧旁气流急速旋转，凝成一个漩涡。
“这是！”感谢师大惊失色。“医天子你！”
“哈哈哈哈，六弦之首，久见了！”漩涡中传出长笑，银甲白袍的刀者从漩涡中缓缓现身。人未出，刀气先出，逝光手腕一翻，一道寒光便向苍袭来。
目光一凝，苍似是早有准备，广袖轻抚，一道掌力自袖中飞出，迎向尖锐刀气。
刀气掌力相撞，就此在空中散开，显然双方各未尽力。
“感谢汝提供的机会，医天子！”逝光斜睨着怔住的医天子，心情极佳。相比之下，其身后的饮岁把自己裹在斗篷里，沉着一张脸，显然心情很差。
“吾……”医天子本欲反驳，忽然住口不言，闪身进入山洞之中。
“机会难得，快走！”医天子一个拉扯，将山龙隐秀背在背上，也顾不得是否牵动了山龙的伤口。“小山，你忍忍。”足下一踏，医天子背着山龙隐秀迅速奔出山洞，贴着苍的身边擦身而过，转眼奔远。
“嗯？”苍微一侧头，立刻足下运功，随后追上。
“想走？”逝光手中长刀旋转，刀气再发。苍不加理睬，只将手中拂尘向后一甩，化出太极阵来，接下逝光刀气。
感谢师兀自愣怔，见到医天子与苍都已奔远，才急急追上。逝光被苍无视，勾起心中怒火，冷哼一声，与饮岁紧追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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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还真，以汝之能，当知吾安排伪最光阴的目的。”掌时之神放下手中茶杯，眼带笑意地望向素还真。
素还真垂眸凝视自己面前那杯茶，答道：“远离正道，暗中行动，伪最光阴的目的是造势，形势一到，自会有藏龙之人被逼出台面，进入掌时之神的监视之中。而这名藏龙之人，不巧正是一页书前辈。”
“不错，正是造势。引出的是一页书，还是三教顶峰，或者道真双宗与天佛原乡的深层势力，对吾来说并无差别，但一页书却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掌时之神指尖轻点桌面，一派悠然模样。“一页书的智慧与武力皆不可小觑，如同汝素还真一样。”
不知是单纯的赞赏还是挑衅，素还真对掌时之神的话语不作回应，继续问道：“那么此事又与说太岁有何关系？为何在正道对献祭的日期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说太岁会出现在黑海？”
“自然是伪最光阴的功劳。”掌时之神笑道：“以一页书的武学造诣，即使身处云渡山上，也有能力封锁通向黑海深处的通道。若一页书只为拦阻献祭出手，伊的位置与动向便难以掌握，但救人就不同了。”
“阁下深知一页书为救说太岁定会亲自出面，因此由伪最光阴通知说太岁献祭的时间。太岁想要保护天罗子，必会在黑海上单枪匹马拦阻献祭大军，阁下正是利用了太岁保护爱徒的心理，陷其于危难，以此引出一页书前辈。此等玩弄人心的手段，果真是高高在上的神祗所惯用的。”
“哼哼哼，素还真，汝也不必愤愤不平。”掌时之神站起身来，在白玉阶梯底端缓缓踱步。“若非说太岁，黑海森狱此时已经打开了。说太岁苦战险险丧命，当时汝等正道又在哪里呢？”
闻言，素还真皱起眉头。“为何正道并未得到关于献祭的确切消息，伪最光阴却能准确告知太岁？”
“汝该问的，是另一个问题。”掌时之神转过身来，负手看着素还真。
“嗯……”素还真略一沉吟。“为何时间城神兵要攻上琉璃仙境，为何要把绮罗生逼入山龙隐秀的秘密据点当中？”
“两个问题相互制约，看来汝已知晓答案了，不妨说看看。”
“让山龙隐秀抓住绮罗生，是掌时之神的计划。绮罗生转变为九千胜，是在众人意料之外，却在阁下意料之中。山龙隐秀受此威胁，必会加紧动作，殊不知他所做的一切都在按照阁下的安排，步步入彀。”
“然也。要伪最光阴准确预言献祭的时间，就要逼山龙隐秀抓紧时间。绮罗生虽是死神找不到的人，却非掌时之神找不到的人。九千胜能够转生为绮罗生，正是由吾亲自施术。伊何时会再变回九千胜，吾最清楚不过。”顿了一顿，掌时之神脸上笑意更深。“只是连吾也未曾想到，绮罗生之事不但刺激了山龙隐秀，也刺激了北狗。伊竟会选择同归于尽的方式来妄图结束吾之计划，倒是可惜了伪最光阴伪装得那么好。”
素还真目光一沉，起身平视掌时之神。“北狗不忍绮罗生因信任自己而被害，不忍他陷入两难境地，更不能忍受别人借着自己的躯体欺骗挚友和正道。北狗为全义而亡，他心中清明，不枉此生。”
掌时之神嗤笑着摇了摇头。“解决问题的办法尚有许多，偏选这一步。伊仍是与往日一样蠢，枉费了吾多年教导。”
素还真撇开视线，不愿再深谈这个问题。“看来，素某一开始就错了。”素还真指节用力，捏紧手中灯笼的木柄。“掌时之神所说的三个希望，并非素某所想的三个人。从一开始阁下就计划以伪最光阴扰乱正道视线，素某最初的判断，便是三个假相之一。这一局，当真是素某输了。”
掌时之神眯眼看着素还真，不置可否。
素还真续道：“但这一局中，尚存几个疑点。其一，山龙隐秀献祭的时间点很巧，正是素某等人忙于他事之时。吾与谈无欲离开琉璃仙境是临时的决定，为何神兵能够提前埋伏在山下，待吾两人一离开，就攻入琉璃仙境？其二，北狗、伪最光阴与绮罗生从山龙隐秀的据点脱出后，为何没有将此事立即告知吾方？当时琉璃仙境中无人，天波浩渺中却有人镇守，为何无一人得到消息？其三，听闻山龙隐秀重伤之际被人救走，将他救走之人又是从何种途径得到黑海献祭的消息？”
掌时之神默默听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是满意。待素还真一气说完，掌时之神一时没有答话，像是还在回味。
“素还真，汝果真未让吾失望。吾想，汝应当从苍那里听说了，天波浩渺中，另有一名吾的内应。”
“是。”素还真接得很快，似乎对掌时之神的回答早有预料。“不过此次，未让阁下失望的人非是素某，而是另有他人。”
“哦？”
“阁下运筹帷幄，掌握全盘，可知北狗决意赴死前，另给素某留下了一道至关重要的信息？”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三章 提子（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