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原著向]霹雳逆时》试刃

16、第十四章

　　“素还真啊，黑暗道外已经快要乱成一团了。”屈世途一脸愁容地说着。“百姓为了排队的顺序打起来了，森狱双魔也来闹事，要带人到黑海去。现在人心动摇，转移的速度又这么慢，很多百姓轮不到转移就要消散了。素还真啊，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唉……”素还真长长叹一口气，握住茶杯的手就那么定在半空，既不举起，也不放下。“劣者并非万能，虽知结果必是大多数人的牺牲，吾现在所能做的，也唯有救得一人便是一人。”

　　“百姓之于你素还真，就像你手中这杯茶，拿不起，也放不下。”谈无欲拂尘一甩，凤目斜瞥。“若是让吾来排序，就挑些精壮青年、武功高强者和各界鳌首、精英送去道境。留得青山在的道理，你素还真会不懂吗？”

　　素还真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茶杯。“天下万物，存在便有其用处，即便是无能之人，也会种地、织布，供人使用。不能只因他们的贡献小些，就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力。道友，你话是这样说，但若真的让你选择，想来你也无法狠心抛弃这些人。”

　　谈无欲默认不语，半晌，开口道：“你也不过是按照年龄排队，剥夺了一些人生存的权利罢了。按年龄排序，看似能多救一些人，实则杯水车薪。这样的排序方式，只能用以服众，减少争端。素还真，百姓之死，你能一肩担起吗？”

　　“素某只掌半边天，另外一肩，由谈无欲担起便是。”

　　“哼。被你拖入红尘，就没有好事。”谈无欲冷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前日吾与叶小钗再去了一次时间城，时间城里满目疮痍，一片荒凉，并无通往天之裂缝深处的阵法或通道出现。”

　　“啥？掌时之神闭门谢客了？你们又飞不上去，这不是诈赌吗？”屈世途问道。

　　“素某认为，掌时之神并非耍赖之人。时间城里没有变化，说明此番局不在时间城，而在别处。”

　　“那我们要去哪里找阵法或通道啊？”

　　“非也。此局非是阵法或通道，只怕现今台面下有暗流蓄势待发，甚至黑暗道转移百姓、以及森狱双魔动摇人心，也都在掌时之神的预料之内、掌握之中。”

　　“嗯……”屈世途沉思片刻。“还有一事我一直感到奇怪。为什么策师和感谢师复活了，其他人却没有复活？”

　　“也许也有其他人复活，我们却不知道，也许只有尸体完整之人可以复活，也许什么人可以复活，是掌时之神挑选的。”

　　“这么多也许，到底是哪个啊？”

　　“这也是一个关键。若是只有尸体完整之人可以复活，那既是希望，也是麻烦。若是复活之人由掌时之神选择，那恐怕只剩下麻烦了。”

　　“嗯，嗯。尸体完整的人都可以复活，那就有正道，也有敌人了。”屈世途连连点头。“我看不像是掌时之神选择的，不然复活感谢师，对他又没有好处，他哪有那么好心。”

　　“也许吧。”素还真垂下双眼，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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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天子寻着记忆中的路径，在荒无一物的黄土平原上向前走着。就在不久以前，这片土地里还生长着绿草和鲜花，土壤上的坑坑凹凹正是原有的根茎所留下的痕迹。而现在，目所能及处皆是一片荒原，一成不变，难以分辨。

　　医天子从没觉得这条早就走惯了的道路会变得这么难找，他只能极力辨认着地形的走势，向着固定的方向直线走下去。以前这条路上曾有很多特别的花丛作为标识，更重要的是，曾有大片的、成群的蒲公英迎面飘荡而来。

　　“哈，想不到，没有了飞舞的蒲公英，吾连你的所在都快要找不到了，”医天子轻笑了一声，低声念着某人的名字：“义妹蒲公英。”

　　前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茔荒冢。一座石碑孤零零地伫立在坟冢之前，石碑上简单雕刻几个大字“蒲公英之墓”，字体却是刚劲有力，入石三分，全不似荒郊野岭常见的孤坟。

　　一缕青烟自身后飘出，围绕石碑转了三圈便散去不见了，而医天子却全无察觉。

　　手抚上石碑上的字，医天子慢慢在石碑旁坐下，头靠在石碑上，缓缓闭上双眼。

　　“义妹啊，义兄好久没来看你了。倦收天过的很好，前一阵受了重伤，不过现在已经恢复了。”

　　“有个叫魄如霜的女子，与你同样，恋慕着倦收天，甘愿为他付出一切。”

　　“倦收天很在乎她，现在正在黑暗道和她一起，为正道出力。而你，却就这样被他抛之脑后，平白地死去了，吾真为你感到不甘。”

　　“吾恨倦收天，越恨越深，恨之入骨。或许只有倦收天的死，才能让吾解脱……”

　　“义妹蒲公英，为什么老师复活了，你却仍躺在坟茔中呢？究竟是时机未到，还是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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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波浩渺的亭中，负手沉思的六弦之首苍感应到了阵法外的来者，双目微微睁开，拂尘一甩，化去结界屏障。

　　感谢师进入天波浩渺，径直来到亭前。

　　“此去可有寻到山龙下落？”苍开口问道。

　　“没有，小山没回过孤舟一字横。”感谢师摇摇头，语气中带着遗憾。

　　苍眯起的双眼扫过感谢师，右手背至身后。“医天子没和汝一同归来吗？”

　　感谢师微微低下头，眉头皱起，犹豫了片刻说道：“医天子说他有个地方要去，就自己先走了。走之前我听见他小声念倦收天的名字……”

　　“嗯？”苍之眼神更加深邃了。“医天子与倦收天可有任何恩怨？”

　　“我没听过。倦收天受重伤时老师我还去找过医天子，只是等我们赶到永旭之巅时，倦收天已被森狱抓走了。医天子和倦收天并未碰面，他随我去时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嗯。医天子的动向令人在意。”

　　感谢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老师我真不想怀疑好友，但今日医天子的表现太奇怪了，所以我对他使用了追踪之术，医天子去了哪里，跟着我的黄符纸就能找到了。”

　　“如此甚好。待医天子回来，吾与汝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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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黑暗道外仓惶逃走的森狱双魔跌跌撞撞奔进树林之中，直到确认身后无人追来，才敢停步喘息。

　　“魇帅，黑暗道有倦收天和原无乡把守，咱们不能再去了。”猘儿魔扶住受了轻微内伤的翼天大魔。

　　翼天大魔闭上双目，运气疗伤。不消片刻，一道白烟自头顶冒出，翼天大魔缓缓吐一口气，睁开金色眼眸。

　　“巧夺无极变虽败吾一次，但若非吾之元神兽离体，吾之功体不全，又怎会惧怕双秀。”翼天大魔轻轻推开猘儿魔的扶持，自己站定。“太子的交待必须完成，不能再耽搁下去，若是等到苦境中人消散殆尽，森狱就再无连通苦境的机会了。”

　　翼天大魔向着树林深处迈步，继续说道：“百姓极易受吾动摇，吾不必回黑暗道，只需在苦境中各处游说，同样能够找齐三十万人。正道忙于黑暗道转移百姓，无暇顾及苦境其他地区的状况，情势对吾等有利。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吾之元神兽，元神兽长期游荡在外，吾心不安。况且元神兽回体，吾功力将会大增，下回若再对上正道中人，便能取胜。”

　　“魇帅说的是。但元神兽离体已久，要如何找寻？”猘儿魔跟在翼天大魔的身边，问道。

　　正说话间，林间忽来一阵疾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射入密林，打在双魔脸上的光斑随着劲风摇动，映得双魔面上一阵阴晴不定。

　　前方两棵参天巨木中央，一人白发蓝衫，负手而立。

　　林间的劲风发自此人身上，飘落的树叶环绕其周身飞旋，久久不落。

　　翼天大魔和猘儿魔退开一步，鬼面刀和魔火双锤上手，严阵以待。

　　蓝衣人横臂一挥，劲风散去，树叶掉落尘埃。“翼天大魔，你之元神兽，在东方二百里外的山间石洞中，快去收回吧。”

　　“你是何人！”

　　“吾是何人并无重要，你只需知道，吾能助你避开中原正道，说服苦境百姓献祭黑海，并且助你打开黑海森狱的通道。”

　　“你为何要这样做？吾如何信你？”

　　“吾与你们利益一致，因此帮助你们。吾现在掌握你元神兽的所在，若是有心害你，只需杀了你的元神兽便可，又何必费尽心机，与你谈合作。”

　　“嗯……”翼天大魔垂眼沉思，随即又抬眼打量面前蓝衣人。面前之人星目剑眉，一身凛然正气，不似阴邪之辈，却对森狱之事似乎知之甚详，连杀死元神兽便能杀死主体这样的秘辛都了如指掌。

　　一番思索之下，翼天大魔决定放下敌意，暂且相信此人。“吾信先生。尚未请教先生姓名，日后合作也好称呼。”

　　蓝衣人微微一笑，双袖盈风。

　　“紫微无姓，红尘留行，扁舟越沧溟，何须山高龙自灵。一朝鹏程，快意风云，挥手功名。”

　　“不才山某，正是山龙隐秀。”